顏笑那一聲“你來了”,讓鍾亦可的心裏特別的堵。


    什麽叫我來了,這是我的家,我是迴家而已!


    她放開哈哈,站起身,先是禮貌的喊了聲“奶奶”,然後便看向顏笑,淺笑道,“顏小姐要來家裏,怎麽也沒提前告訴我一聲?”


    “哦,我也是習慣了。”顏笑優雅笑著,“以前我也常會在佑安哥出差的時候過來給他看看家,多年的習慣有點難改。”


    你又不是狗,看什麽家!


    又要在我麵前彰顯你和他的特殊關係?


    鍾亦可心底冷笑,臉上卻不動聲色的微笑著,“顏小姐那麽忙,以後就不必惦記我們這了,我們家裏有哈哈看家就足夠了。”


    顏笑眉心一抖,強忍住想要痛罵迴擊她的念頭,隻是側頭看向薛文錦,柔弱無辜的牽著唇角,“奶奶,我本來也是好意,可嫂子這話說的,讓我有點……”


    “亦可不是在說哈哈嗎,你想多了。”薛文錦隻是拍了拍她的手臂,淡淡說了一句,顏笑也便不再說什麽,而是輕輕一笑,“也是,佑安哥一直把哈哈視作家庭一員呢,以後我也得盡快習慣一下。”


    鍾亦可總覺得,今天的顏笑,話裏話外總像是在把她和佟家扯上什麽關係,不知是自己因為老爺子逼著離婚的事多心了,還是怎樣。


    正想著,薛文錦向她招了招手,“亦可啊,還愣著幹什麽,快點進來啊!”


    她依舊慈祥的口吻,讓鍾亦可的鼻子一酸。


    在最初看見顏笑挽著她手臂那副親密狀時,她以為她和爺爺一樣,嫌棄她,厭惡她,巴不得她立刻卷鋪蓋滾出佟家的大門。可是她的眼神和語氣還有著從前的溫暖,這已經讓她很知足,很知足了……


    鍾亦可努力笑著,“好。”


    她隨後便跟著兩人進了大廳。


    佟國風正坐在沙發上冷冷的看著她,她強做淡定的打著招唿,“爺爺。”得到了他的一聲冷哼後,她便垂眸坐在了薛文錦和顏笑的對麵,坐在了離老爺子最遠的斜對麵。


    幾人誰都沒開口,氣氛有些尷尬。


    最終還是鍾亦可打破了僵局。


    “今天是端午,按理說,佑安不在家,我應該迴來陪爺爺奶奶過節的,可是最近拍攝任務很重,實在難請假,隻能晚上出來這麽一會兒,還請爺爺奶奶多體諒。”


    薛文錦立刻說道,“沒事沒事,你忙,我們都理解。”


    鍾亦可看著她,“聽爺爺說,奶奶找我有事是嗎?”


    “嗯,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挺長時間沒見你,有些惦記你。”薛文錦避開她的目光,瞥了眼佟國風,神色有些不自然。


    坦白說,佟佑安是她最疼愛的孫兒,如果他真的娶了一個不能生育的妻子此生無後,她的確有些不甘心。她也知道佟國風對二人離婚的態度非常堅決,他甚至不惜讓佟君卓出麵把佟佑安支走,就是想趁機逼走鍾亦可。可是話說迴來,當初佟佑安騙他們說是他不育的時候,他們也的確沒有打著為鍾亦可著想的旗號,讓他們離婚。如今這樣逼走鍾亦可,尤其她也真是打心眼裏喜歡鍾亦可,的確讓她很為難。


    所以她在端午節這個當口把鍾亦可喊迴來,是誠心誠意想好好和她聊一聊。她其實並不讚同佟國風要求他們離婚的做法,她本是想著,她若是能說服鍾亦可,讓她接受人工授精的方式,為佟佑安找個代孕媽媽給他生個孩子,那樣她會努力去說服老頭子不讓他們離婚,這在她看來,已經是兩全其美的事,她覺得鍾亦可那麽通情達理的孩子,應該不會不同意的。


    可誰知,他們前腳剛到望瀟園,顏笑後腳就跟了進來,而且還帶來一個讓他們措手不及的消息……這樣一來,她想好的那些話全都作廢了,她腦子亂極了,完全不知該和鍾亦可怎麽說……


    奶奶不自然的樣子悉數落在鍾亦可的眼裏,她心頭微涼,卻依舊禮貌的笑著,“我挺好的,奶奶不用擔心。”


    “那就好,那就好。”薛文錦連連點頭。


    這樣明顯沒話找話硬牽出來的話題,十足的尷尬。不光是鍾亦可不自在,佟國風和薛文錦兩人也都不自在。


    顏笑帶來這個爆炸性消息後,兩位老人在震驚之餘,還沒有機會單獨碰碰意見。可他們又沒法把顏笑趕走關上門商量,而後鍾亦可就在兩人對此事的意見還沒有達成一致時,準時迴來了……


    鍾亦可看了看時間,如果幾人就這麽靜坐下去,實在太浪費功夫了。她覺得恐怕是因為顏笑一直不肯離開,老人才不方便和她說話,於是說道,“時間也不算早了,顏小姐是想再和爺爺奶奶聊會天,還是迴家休息?”


    薛文錦連忙說道,“是啊,不早了,要不然笑笑你先迴去休息吧。”


    顏笑也算痛快,她笑看著薛文錦,“那我就先迴去了奶奶,等佑安哥迴來,您和爺爺先別告訴他這個消息,由我明天親自告訴他吧。”


    薛文錦點頭,“也好。我讓人送你。”


    “不用了,沒幾步的事。”


    “還是送送你吧,不然我們也不放心。”


    顏笑於是應下,又笑著向鍾亦可擺擺手,“嫂子,我先走了。”


    鍾亦可從她們的對話裏察覺出一絲異樣,卻也沒說什麽,隻想等一會問問薛文錦到底顏笑神神秘秘有什麽事要和佟佑安說,誰知顏笑走到門口,卻忽然迴頭說了句,“對了嫂子,奶奶剛才說讓我盡快搬過來住,爺爺奶奶最近也會陪我住在這邊,所以麻煩你讓人把一樓的幾間客房盡快整理一下,我想剛好佑安哥今晚迴來,我明天就搬過來算了,估計爺爺奶奶也會這幾天就正式搬過來,到時候咱們住在一起,就有的是時間可以聊天了。”


    鍾亦可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你來我家住?”縱然心理素質再好,鍾亦可還是忍不住想暴躁,她微微皺眉,“難道顏小姐家裏出事了?”


    顏笑見她又諷刺她,臉色僵了僵,但很快就恢複了笑容,“具體的情況,你問奶奶吧。爺爺奶奶,晚安!”她禮貌的向兩位老人示意著,隨著一個護送她的警衛員,向院中走去。


    鍾亦可扭頭看向薛文錦,“奶奶,顏小姐在說什麽?”


    薛文錦尷尬的躲閃著她的目光,隻是拉著她的手,“來,進屋來,我慢慢和你說。”


    佟國風倒是難得的安靜,雖然一直繃著臉,但是卻也始終沒像之前那樣對鍾亦可說什麽刁難苛刻的話。


    “亦可啊,這個事情的確有點突然,我和你爺爺也是一時還沒適應。”坐在了沙發裏,薛文錦始終拉著鍾亦可的手沒有鬆開,她看著鍾亦可征詢的目光,猶豫了幾次,才終於說道,“是,是這樣的……亦可……那個,顏笑她……”


    “吭哧癟肚什麽你!就痛快說吧!”佟國風忍不住低斥道。


    薛文錦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才輕歎道,“亦可啊,顏笑她……懷孕了,所以我想讓她搬過來一起住,也方便照顧她。”


    鍾亦可的心猛的一震……


    她的手一抖,難以置信,“奶奶,您說什麽?顏笑她懷孕了?”


    薛文錦尷尬應著,“是,是啊……這事我們也是沒想到……”


    鍾亦可拚命控製著自己的情緒,顫聲說道,“可她懷孕,和我們家有什麽關係?為什麽您要讓她搬進我的家裏來?”


    薛文錦為難的看著她,“因為,那孩子是佑安的啊。”


    鍾亦可隻覺得眼前一片昏黑,整個天地都在旋轉……


    “不,絕不可能!我相信佑安,他絕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鍾亦可輕輕從薛文錦的手中抽迴自己的手,緊緊的捏著拳,強忍著酸脹的眼眶,一口氣說道,“我們婚禮前,是顏笑把佑安騙到t市去,還給他下了迷藥,製造了假象。可是佑安告訴我,他沒有碰過她,而且也派人給她做過檢查,她還是個楚女,哪裏來的孩子!”


    她拚命的替佟佑安解釋,也在拚命的安慰著自己,不要信,不要上當,絕不能讓顏笑得逞……


    她的話卻似乎並沒有讓薛文錦感到意外,她隻是歎息道,“這件事啊,顏笑也和我們說了,她說是佑安為了不讓你難過才那樣騙你的,你想啊,哪有隨隨便便給人家姑娘檢查那個的事啊?再說顏笑說她和佑安早就有過親密關係了,是在幾年前佑安特別痛苦消沉的時候,一次喝醉了酒,把她給……”


    鍾亦可的身體在輕輕的顫抖,連牙齒都幾乎不受控製的在上下打顫,而且奶奶的這些話讓她的頭忽然間就劇烈的疼了起來……


    薛文錦看出她的痛苦神情,焦急不已,“亦可,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難過,其實我是想讓你想開點。顏笑她其實本來不想要這個孩子的,她在發現自己意外懷孕後是想把這孩子做掉的。可好歹那是條小生命,她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做掉之前先問問我們的意見。結果,你也知道……”


    薛文錦歎著,“要是你和佑安一切正常,這孩子會給你們的感情鬧生分,我們肯定不能留。但是恰恰你不能生育,佑安又不想因此和你離婚,顏笑這事,不就剛好了嗎?”


    “剛好?剛好什麽,奶奶,我笨,我不懂。”鍾亦可強忍著大腦中的嗡嗡轟鳴,含淚而笑。


    薛文錦為難說道,“亦可啊,其實我真的很喜歡你,即使知道你不育這件事後,我也沒想逼著你離開佑安,請你相信奶奶。那天那個鐲子被你退迴來,我難過了很久,我知道是你爺爺傷你的心了,但是我和他的想法不一樣。”


    佟國風忽然插道,“你胡說什麽呢老婆子?他們非離婚不可,這事沒得商量!我隻是發愁原本想讓佑安娶嘉瑜那孩子,眼下顏笑這麽一鬧,我可怎麽和人家說,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肯定不願意一嫁過來就當後媽,我……”


    “你先閉嘴!”薛文錦本來就情緒不好,立刻吼了他一聲打斷了他的話。一向溫和的她很少發脾氣,佟國風不由怔了怔,沒再說話。


    見鍾亦可默默的看著窗外的院落,眉頭深蹙,目光哀傷,始終不語,薛文錦輕輕拉起她的手,又低聲說道,“孩子,奶奶也不和你兜圈子,咱們娘倆今天索性把話說開了吧。”她隨即一聲長歎,“縱使我再喜歡你,可你看你不能生育這件事,對佑安和我們每一個佟家人來說,都是一件很遺憾的事。其實我原本隻是想著說服你接受人工受孕的方式給佑安找個代孕生個孩子,然後你們三口和和美美的過日子的……可誰知,顏笑這事冒了出來……”


    她又是一歎,“孩子,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可佑安他也不是有意背叛你,他和顏笑以前發生關係,那都是在認識你之前的事了,你也無須介懷。至於婚禮前那次,你也說了,是顏笑給佑安下了藥,也不能怪佑安,我首先是不想讓你和佑安生出矛盾。其次呢,顏笑給佑安下藥這種做法雖然是有些可恨,可她剛剛也向我和你爺爺保證了,她說她絕對不會破壞你們的婚姻,這個孩子生下來就交給你和佑安,她保證不會說出這個秘密的。我讓她搬過來住,是想著她也是個無父無母的可憐孩子,如今懷了我們佟家的骨肉,我們又不能給人家一個名分,況且她哥哥還救過佑安的命,於情於理,都是我們愧對顏笑,就等於我們利用人家顏笑在無償的給我們佟家傳宗接代,我們總不能對她太差,你說是不是,亦可?”


    鍾亦可渾身寒涼,頭痛不已,額頭上甚至已經滲出薄薄的冷汗。


    她再次把手從薛文錦的手中抽迴,輕輕站起身。


    她蒼白的臉上,那對美麗的黑眸已經失盡了光彩,甚至是一片失焦的茫然,聲音也是沙啞的不像樣子。


    “一切,就讓佑安決定吧,既然,是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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