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戴著白色的粗布手套,輕哼著小調,看起來歡樂又自在。


    她啊,本就不是能安靜下來的人,什麽園藝啊,茶藝啊之類的不太適合她,但是養養花她也不反對。


    齊宣輕輕靠在走廊口,靜靜地看著眼前那道忙碌的纖細身影,不自居的勾了勾唇。


    那是她高三畢業的暑假,一個人很無聊,又沒事情做,君沫整天和君臣在一起,姚承和自家小妻子整天膩在一起。


    所以她就瞄上了整日看起來十分閑散的齊宣,三天兩頭往這裏跑。


    齊宣為了陪她,直接把齊氏的工作搬迴了家裏,統令部也是有緊急事情才迴去處理,著這樣陪著她在家裏窩了一段時間。


    有一天,姚雪抱著幾隻花盆,手裏拎著一袋花籽闖進來。


    非要拉著他去樓下的花園裏挖土,最後搞得自己蓬頭垢麵,滿身泥土,好不容易才把花籽種上。


    齊宣好笑的看著她,抬腳踢了踢她的卡通花盆:“這個季節,能種出來嗎?”


    春華秋實,四季輪迴,世界萬物都有其各自的生長規律,頭一遭見人在酷暑夏日想起種什麽花。


    姚雪連忙撲過去護住花盆,瞪他兩眼:“我買的時候老板告訴我可以。”一邊說還一邊掏出來一本小卡紙,指著其中一張圖:“呐,老板說種出來就是這個樣子。”


    “你確定?”齊宣看了兩眼圖片再看看被她挖的慘不忍睹的土,真的很不忍心打擊這小丫頭的信心。


    “不信拉倒!”那時候她還小,還對很多事情充滿向往和憧憬,比如藍色玫瑰……


    齊宣索性蹲下來挽起袖口幫她填土:“其實你可以種點別的東西。”


    “什麽東西?”姚雪一邊填土一邊抬頭問他,難道他不覺得自己的花很好看嗎?


    “比如仙人掌,比如仙人球。”這些不需要精心照料,可以很好成活,照姚雪這種心血來潮的性子適合她的花還真不多:“我聽君臣說最近君沫在種多肉,或許你可以試試看。”


    齊宣適當的提建議,然而某人好像並沒有采納,精心照料著幾盆光禿禿的黑褐色泥土,直到去大學報道前一天還專門跑來叮囑他。


    “你要按時澆水啊,施肥啊。”還把自己的手冊給了他,小聲的喃喃出聲,帶著點期待。


    “再過一個月它就可以發芽了。”


    “好,知道了。”齊宣寵溺的笑著,揉揉她毛茸茸的頭頂:“要是長不出怎麽辦?”


    “怎麽可能!”


    那時她的世界比現在還要單純,可是她哪知道這個世界上騙子那麽多,有一天連她自己也會變成一個小騙子,就這樣在不經意之間騙走了他的心,還不自知。


    那年寒假,姚雪迴家後放下行李直奔這裏,才發現天台多了一個精致的玻璃房,多了很多很多種花,很多很多的花盆。


    可惜,唯獨沒有藍色的玫瑰。


    “為什麽?”她有些失落的怔怔的看著負手立在身邊的男人。


    他輕笑著將她攬抱入懷:“那樣的花太不真實,我便幫你換掉了,喜歡哪一個,咱們一起種,好不好?”


    與其守著一種永遠不會存在的純粹自然地花,倒不如將它的種子換成其他的東西,起碼種下了還可以看到希望,不是嗎?


    她不知道,從那時起,一顆叫做愛的種子已然萌芽。


    可惜,生長的時間太長,直到四年後才迎來花期。


    姚雪好不容易把外麵的小花盆全都搬進了玻璃房,長舒一口氣,轉身的同時卻對上了一雙墨色幽深的眼眸。


    他什麽時候來的?就一直站在那裏看她自己一個人忙碌的嗎?知不知道什麽叫做幫忙!


    “你!”姚雪沒好氣的指了指他:“去把那個給我搬過來!”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齊宣抬腳過去把一盆仙人掌拿了過去:“放哪兒?”


    姚雪白了他一眼,接過來放置到一邊的花架上,齊宣忍不住笑出了聲,姚雪轉身瞪他!笑什麽!


    “又變成小花貓了啊。”齊宣微彎腰身將她攬入懷裏,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來一塊白色方帕,輕輕把粘在臉頰上的泥土擦掉。


    可是擦了兩下,齊宣一臉無奈的笑道:“怎麽辦,好像擦不掉,暈開更多了啊。”


    “啊?”姚雪連忙推開他就著玻璃房的反光玻璃查看,半晌眯了眼睛:“齊宣!你丫不騙人能死啊!”


    哪裏有泥土?哪裏暈開了?她分明還是雪白雪白的一朵小雪花!


    齊宣上前刮刮她的鼻尖:“恩,想你想的要死了。”說著彎下腰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能不能好好說話了?”耳稍一紅,姚雪退開兩步,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這個老男人!不僅明著騷而且還悶騷!簡直......


    “恩……”齊宣摸了摸下巴,盯著她半晌,像是在仔細思考她的話:“這樣才不能好好說話。”


    由不得姚雪反應,齊宣突然把她攬入懷裏,淺淺淡淡的吻落在唇邊,卻帶著灼人的氣息,輾轉反側,糾纏著不肯放掉。


    姚雪被堵得唿吸不上來,戴著粗布手套的手緊緊地抓著齊宣胸口的衣服,齊宣攬著她的腰身,緊緊地扣在懷裏,許久,輕咬了一下才放過她。


    白皙的臉頰上滿是紅暈,兩隻小手緊緊地攥著他胸口的衣服,不知所措的模樣可愛又憐人,齊宣啞然失笑,微微抬手扣緊了她的小腦袋。


    半晌,姚雪整個人靠在齊宣胸口,就那樣靜靜地聆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


    “小乖啊。”低淳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姚雪微僵抬眸看他:“手感如何?”


    微微低頭就看到自己的兩隻爪子死死地抓著他的胸口,整個人貼的要多近有多近。


    聽到這話,姚雪故意又抓了兩把,笑嘻嘻的仰頭挑釁。


    “感覺還不錯,就是硬邦邦的,咯手”


    “雪妹妹是想幫我洗衣服了嗎?”齊宣眼裏促狹的笑意深了幾分,抓住她還在惡作劇的小手,同她額頭抵著額頭。


    果然……衣服上全是泥土和灰塵,忘了還戴著手套來著。


    眼前墨色的眸子如同璀璨晴空下的星辰,奪目的炫耀著它的光芒,陣陣眩暈。


    齊宣抓著她的小手,把她抱在懷裏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任由她安靜的窩在寬闊溫暖的懷抱裏。


    墨色西裝下白色的襯衫,突然灼傷了她的眼睛。


    姚雪突然想到了什麽,連忙抓住他的手,查看了半天卻沒有看到任何一道傷口,包括細小的破損的都沒有:“我看到你的襯衫袖口上有血跡。”姚雪抬眸盯著他:“你哪裏受傷了嗎?”


    “雪妹妹這麽關心我啊。”話裏的嗓音在空氣中四散開來,濃濃的慵懶味道環繞著:“這麽的心疼我?”


    姚雪沒好氣的看他兩眼:“自戀了啊。”


    “是我自戀了還是雪妹妹不好意思承認?”果然,這個男人就喜歡拆穿她給她難堪:“放心,哥哥我不會笑話你的。”


    “哈哈!”姚雪幹笑兩聲掙出他的懷抱:“當然是你自戀!”


    “是嗎?”齊宣淡淡反問一聲,站起身來,微彎腰身,盯著她墨色的水眸看了半天,得出一個結論:“說謊可不是好孩子。”


    姚雪懶得跟他理論,紅著臉轉身就走。


    望著白色的身影,身後那雙黑色的眼眸或明或暗,微微閃爍著,意味不明。


    此時的她早已忘記,自己糾結的問題這個男人終究是沒有給她答案。


    ————————————


    由於姚雪今天心血來潮跑去天台的花房裏折騰了一番,耽誤了些時間,導致晚飯上桌已經是晚上八點的時候了。


    齊宣放下手裏的筷子,拿起一邊的白水輕抿著,墨色的眸光落在對麵吃的不亦樂乎的小人兒。


    這小丫頭吃貨的本質還是沒有改變,像是餓了好多年的樣子。


    “還沒吃飽?”終於,在姚雪準備盛第三碗米飯的時候齊宣忍不住開口了。


    “怎麽了?”姚雪端著小瓷碗轉頭看他。


    男人摸摸鼻子,輕咳一聲繼續喝自己的水:“沒事。”


    看著在廚房裏徑自給自己挖米飯的小人兒,齊宣忍不住笑出了聲,這丫頭天天都這麽個吃法,但是怎麽就不見半點胖,抱著甚至還有點咯手。


    姚雪心滿意足抱著自己的小瓷碗坐下,繼續吃,半晌卻發現對麵的男人已經停止進餐了,咬著筷子問他:“你不吃了嗎?”


    “恩。”見齊宣點了點頭,姚雪笑著把他麵前的炒筍絲挪到了自己麵前,撥了一小半到碗裏。


    “……”每次看到她不停在吃,真的會想她是不是從小被餓到大的。


    “小乖啊。”齊宣終於忍不住了:“其實,我覺得吃飯可以稍微的,慢一點,少一點。”


    有哪家大家閨秀像她這樣狼吞虎咽的?根本就像是從流浪站撿迴來的。


    前段時間強行給她斷了宵夜和零食,現在看來白做了,飯量見長啊。


    姚雪癟癟唇,刻意放慢了進食速度:“哦。”


    其實她一直以來這麽貪吃,還真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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