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厲海問完後臉色漸白,因為他才是那個真正犯下罪惡的人。


    然而,林艾薇所擔憂的根源和綾厲海所想的完全相反,糾結了一下下,終究還是說了。


    “其實,是我的問題。學長,你應該知道的,我接受過道德改造。”


    綾厲海一愕,不明白為何會扯到這個問題,之前的確向他透露過一些細節,但這和不玩神武有何幹係?


    “我知道,你跟我提過,在學校裏傷了人對吧?”


    具體怎麽傷,綾厲海不清楚,但會上品德汙點,估計是非常嚴重的傷害事件。


    林艾薇表情尷尬,說起黑曆史心情開始低落:“是的,我在班級的排位戰上砍斷了對手的腿。”


    這一下綾厲海終於露出驚容,大部分學校肯定不允許學生動用器械鬥毆,因為那樣很容易造成死傷事故。


    “事後我根本就不記得動手的情況。”林艾薇苦澀道,“後來我在神武裏打1v1的戰鬥,有一次也是同樣,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把對手的頭砍下來了。”


    “無意識?”綾厲海喃喃地重複了一遍,突然想起了某種可能性。


    林艾薇略有不安地點頭:“動手的時候根本就沒想要那麽做的。但是,確實是我做的,戰鬥的情況被遊戲公司錄下來了。”


    她停頓了一下,咬著下唇,黯然道:“我以為,那隻是意外,也許是我下意識想要求勝心切。”


    綾厲海有些心虛的說道:“是啊,有這個可能性。你無需自責。在虛擬遊戲裏傷害對手沒什麽大不了的。”


    林艾薇猛地搖頭道:“不是的!不是的……”


    她並沒有因為他的安慰感到好受。


    一想起被挖了眼珠且右腿粉碎的對手,惡心的感覺驟然襲來,林艾薇立刻捂著嘴努力讓幹嘔的感覺消退,忍著好一會兒才重新緩過氣。


    綾厲海幾乎要將手放到她的背脊上,指尖僅僅觸摸到了黑發就立刻縮迴手。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擔憂什麽,別想太多就好。”


    他望著身旁的少女,悲哀的發現他什麽都不能做,隻能用虛偽的安慰盡可能地讓她平靜。


    林艾薇麵露淒色:“沒辦法不去多想,綾學長,我剛才在越級戰裏贏了一個人。我根本不知道怎麽贏他的,等迴過神的時候,他已經被我虐得快要死了,那不是我做的!”


    “我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我根本沒有做過那種事情!”


    “雖然那個人很可恨,我想贏,想殺了他,但是我絕對不會那麽折磨他!”


    “那個一定不是我……”


    未知的恐懼再度席卷心間,林艾薇的情緒有些失控,疾唿聲在甬道中迴響著,不知何時腳步已經停下。


    男人的臨死前扭曲的麵容浮現在眼前,慘絕人寰到讓人不忍直視。她垂著頭,為自己的殘忍行徑感到深深地愧疚,同時害怕著下一次也許又會無意識地傷害到別人。


    綾厲海感到唿吸一窒,再也無法抑製地上前一步。


    心跳的聲音傳來,急促卻又沉穩。強有力的臂彎扣住腰間,寬闊的胸膛讓林艾薇的腦海空白了幾秒,等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麵前的人已經鬆手並且退後到半米遠的地方。


    綾厲海深吸一口氣道:“人都是有兩麵性的,這個虛擬的遊戲很容易讓人釋放出隱藏的負麵情感。所以,我覺得,你的行為並不難理解。”


    “綾學長……”


    林艾薇的臉龐開始泛紅,僅擁抱了數秒,溫暖的體溫卻一直殘留在身上,曾經有一次在下棋的時候,她差一點就將綾厲海錯認成羅斯蘭。


    他們的氣質有一點微妙的相似,剛才也讓她產生了錯覺。


    這隻是安慰式的擁抱,他的眼神並不像那些男生那樣色色的讓她覺得惡心。


    “對不起,我並沒有冒犯你的意思。”綾厲海轉過身。黑暗中,他神色黯淡,眼中失去了平日的自信光芒。


    苦痛全部被黑暗吞噬,林艾薇從未想過眼前這個人曾經對她犯下不可寬恕的罪行,自然不會對他的擁抱感到反感。


    相反的,從綾厲海身上流露出的關切和溫柔讓她覺得十分溫暖。


    她深深吸了口氣,苦澀道:“所以,我打算以後不再玩那個對戰模式了。”


    “那,地圖探索呢?殺妖獸呢?馬上就要開藥劑工坊了,你不想去試試看麽?”


    躁動的心重新變得平和,綾厲海知道神武馬上就要開設新的係統。


    那是轉為藥劑師設計的模塊,在虛擬的世界中,材料可以無限多,甚至昂貴和稀有的材料也能夠被普通藥劑師入手,通過大量練習來提高調配水平,如此就能大大降低培養一名優秀藥劑師的成本。


    林艾薇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搖搖頭:“不了,我還是期待一下機甲模式好了。”


    綾厲海心中失望,他清楚自己沒有奢望的資格,卻忍不住開口問:“……那今天能陪我走完這個地圖麽?”


    林艾薇立刻說道:“當然可以。你的戰隊我也想繼續參加的,如果你不嫌棄我等級低。”


    她竟然還記著戰隊的事情……


    綾厲海苦澀的笑道:“謝謝,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


    有關神武的話題即將結束的時候,甬道前麵出現了光亮。似乎是出口!


    林艾薇加快了腳步,但綾厲海卻慢慢落後她半拍。


    到了地圖的盡頭,她就要下線了。


    前麵會是終點麽


    靠近光亮之處的岩壁上光禿禿,沒有一隻吸血夜蝠在此休憩。它們本能退散,使得那一片開闊洞窟成為這個地圖中最安全的地方。


    終於脫離那漆黑無盡的通道了。


    林艾薇渾身沐浴在灰蒙蒙的光線下,頭頂上一片灰暗猶如雲層般的絮狀物體正在不斷的扭曲變形。


    綾厲海進入洞窟走到林艾薇的身旁,立刻感到皮膚有細微的灼痛感出現。唿吸沒有窒礙,他望向天空,除了詭譎的雲層外什麽都看不見。


    這裏的光線有問題!


    不穿任何防護服貿然進入這個洞窟,時間久了可能會遭受嚴重損害。


    但,林艾薇渾然不覺。她已經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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