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斂了死者的殘骸,商隊再一次叮叮當當的上路了。隻是這一次,商隊裏安靜了許多。長長的商路上,籠罩的盡是沉默。


    穆扶天依舊無聊的坐在角馬背上,懶洋洋的打著哈欠。隻是周圍的人群,卻都有意識的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人們臉上帶著的都是討好或者驚懼的神色,然後偷偷的打量著他,就像是在看什麽新奇事物。


    無人察覺的歎了口氣,穆扶天覺得自己似乎該一個人上路了。再這樣下去,隻怕就連自己都會被周圍這些小心翼翼的人們,弄得精神緊張。


    看著不遠處的老漢,穆扶天更加肯定了這個決定。這兩天,老漢已經沒有讓孫子走出過馬車了,興許是害怕孫子年幼不懂事,得罪了穆扶天這尊大神。


    想要和這個老漢繼續上一次的談話,已經變成了奢望。


    穆扶天終於有些理解,為什麽有些人掌握了超出常人甚多的力量之後,會變得直覺高人一等。甚至於完全要將自己與普通人割裂開來,仿佛兩者並不屬於同一個種族。


    這個問題不僅僅是由於他們自己的心裏因素,也是來源於身邊的人對他的敬畏和恐懼。


    這種情緒和氛圍久而久之,自然就會給人造成那種錯覺。


    這樣一想,穆扶天忽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能夠產生這種錯覺的強者,是不是說某種程度上被他們所歧視的螻蟻操縱了呢?搖搖頭放開自己亂七八糟的荒誕想法,穆扶天驅著角馬朝著商隊前麵走去。


    這一次,穆扶天再也不用擠了,因為凡是他經過的地方,都會有人自覺的讓出一條道來。


    走到隊伍最前麵,高恩施帶著一臉討好的笑意迎了上來,隻是這種諂媚放在他那張臉上實在是有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閣下是有什麽需要嗎?盡管說,能夠做到的,我們決不推辭!”


    “高隊長說的可沒錯!”胖子商販王聰湊了上來,同樣是一臉的討好。這一次諂媚放在他那張幾乎可以掐出油水的臉上,卻是有喜感多了。


    穆扶天道:“我沒什麽要求,隻是現在我有急事,所以要先走一步了!”


    “什麽!您要走!不行!絕對不行!”胖子王聰近乎誇張的叫了出來。鼠群遷徙幾乎將他嚇破了膽子,因此心裏對穆扶天的依賴性,遠遠高於對傭兵們的信任。如今穆扶天說要走,如何不令他亡魂大冒?


    穆扶天如何猜不透這個胖子的心事,似笑非笑的看著王聰道:“怎麽!王老板有意見?”


    王聰的額頭上瞬間蹦出了豆大的汗珠子。


    剛才隻是一時失聲,現在他才想起來,穆扶天可不是他花錢雇用的傭兵,而且是一個看不清深淺的高手,他這麽隨意的唿喝,萬一惹怒了穆扶天,後果可不是他敢想象的。何況像穆扶天這樣的大高手,以他那麽點身價,想雇用也雇用不到啊!


    “不敢···不敢,隻是···!”王聰連忙搖晃著肥大的腦袋,卻依舊有些不甘心,想要繼續爭取一下。


    “那好!我走了!祝你們一路順風了!”穆扶天不再理會王聰,客套了兩句,啪著角馬,迅速的離開。


    至始至終,都有一道目光緊緊的盯著穆扶天。


    離開了商隊,穆扶天也鬆了一口氣。那種壓抑沉悶的氣氛,讓他也實在是難受。如果他索性用武力壓製那個商隊,讓他們不敢表現出任何的不滿和多餘的情緒,自然可以。但那種欺負一般人,騎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的行為,穆扶天實在是不齒。也絕不可能去做,自行離開也就理所當然了。


    在穆扶天懷裏窩了幾天的妖月靈巧的跳了出來,然後站在穆扶天的肩膀上。用毛茸茸的腦袋磨蹭著穆扶天的臉,似乎在開解穆扶天,想讓他心情好些。


    嗬嗬的笑了笑,穆扶天策馬揚鞭,將一切不快拋到了腦後。


    行行複行行,三天後,穆扶天越過了一個山頭,看到了足以令他畢生難忘的一幕。


    那是怎樣的一片樹海啊!


    樹葉和樹冠擠擠攘攘的挨著,勾結著,樹藤和樹藤之間編織成了一片,隱隱約約的,穆扶天甚至還看見了一些異獸就這樣如履平地的在樹冠上奔跑著。


    視線往下,穆扶天才看清了那眼前一排的粗壯樹幹。


    這些粗糙而又古老的樹木,似乎記憶著時間的年輪,如同燃燒的綠色,不斷衝擊著視線。任何的高大在它們麵前都會顯得格外渺小。而任何的豪情壯誌在看到它們之時,都會得到充分的抒發。


    眼前的壯麗,再也難以找到更多的詞語來形容。因為任何的詞語,在它們麵前都會顯得蒼白。


    周圍一片寂靜。


    就連無所不在的風,都沒有辦法動搖它們的立場。


    穆扶天知道,自己看到的隻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還有更多的世界被掩蓋在這一片浩瀚的碧綠之中,讓人不禁浮想聯翩。


    事實上,從老漢那裏穆扶天知道,在這片古樹樹海裏便生活著傳說中的雅馴人,當然不排除還有一切更加不為人知的神奇種族。真實的世界永遠不是一次便可以完全展現在眼前的。


    跳下角馬,輕輕的踩上樹冠,腳下的充實感讓穆扶天實在難以想象,自己竟然行走在樹冠之上。


    當然,還是要注意腳下,即使是千萬年來,這些樹冠鏈接成了一個版塊,卻依舊無法避免還有些漏洞存在。穆扶天所不知道的是,林海城的失蹤人口一直高居不下。就是因為總有人行走在這樹冠之上,卻不小心,掉進了綠色的深淵之後,卻難以再找到出來的路途。


    順著露出樹藤本體的道路走著,遠遠的穆扶天便看到了林海城。


    一座城市,它竟然是立在樹冠上的。


    這是多麽不可想象的奇跡!


    當然,以穆扶天的目力可以看得出來整個城市並不像一般的城市那樣,是一個完整的版塊。它要顯得稍微分散一些,也許是這樣才能降低一些城市對樹冠的壓力。


    這也導致了林海城本身奇特的建築風格。


    它們就像是大大的托盤上,精致的糕點。而整個城市就是一個完整的餐桌。大大小小的托盤集合在一起,然後由一座又一座的橋梁將它們鏈接在一起。


    當然,樹冠有高有低,自然這些托盤也是高低不齊,這樣使得整個城市在綠色的掩蓋下,隱隱約約,格外的顯得別致。


    就在穆扶天欣賞著這個城市與古樹林融為一體的美景之時,腳下忽然傳來了一陣陣如擂鼓般的聲音。


    咚···咚···咚咚···咚!


    挪開腳步,腳下的樹藤忽然產生出一絲絲的裂紋。


    轟然洞開。


    一個矯健的身影跳了出來。


    穆扶天吃驚的看著麵前這個女孩,豐碩修長的蜜色大腿就這樣毫無遮掩的露在外麵,纖細的腰肢和飽滿的胸脯也都沒有絲毫吝嗇的意思。


    當然,這也不能怪它們的主人,因為她的穿著實在是太簡樸了。竟然是一身樹藤和樹葉編製的草裙。


    穆扶天忽然有一種眼珠子不知道該擺在哪裏好的感覺,隻好視線上移,這才看清楚,麵前的這個女孩竟然長著一張分外冷豔的臉,配上她這一身彪悍性感的打扮,給人一種另類的刺激感。即使是沒見識過風月的穆扶天,也覺得這個女孩實在是太考驗一個男人的意誌力了。


    當然,視線再往左移上幾分,看到她手上那柄大到誇張的錘子的話。那麽足以將大部分人的大部分衝動消滅掉,這是個武力值和她的外表一樣驚人的女孩。


    即使是大腦幾乎要當機了,穆扶天依舊分析的出來,這個女孩應該是之前不小心掉進了樹海裏麵,看起來在裏麵生活了許久,這才砸開了一層樹藤,走出來。


    “今天是什麽時候?”女孩的聲音和她的臉一樣冷,不過卻有幾分性感的沙啞。


    穆扶天搖頭晃腦的想了想,終於幹脆的答道:“不知道!”


    他的確實不知道,穆扶天是那種一旦沉浸入自己的世界裏,便會忘記時間的人,他知道很快就是帝國演武學院招生的日子。但是具體是什麽時間,他卻迷迷糊糊的。當然對於具體的今天是幾月幾號這樣的問題,他早就忽略掉了。


    女孩雙眼迷惘了一下,然後再次問道:“那帝國演武學院的招生結束沒有!”


    穆扶天抓抓頭道:“我想,應該還沒有開始吧!”


    不知是不是穆扶天的錯覺,他似乎看到女孩的眉頭鬆開了一些,雖然臉色還是那樣的冷淡,不過卻稍微顯得生動了些,不似先前那樣死板。


    “你也是來參加帝國演武學院的招生嗎?”穆扶天問道。


    女孩似乎不想搭理穆扶天,卻又因為穆扶天剛剛迴答了她的問題,不好直接不理不睬,所以繃著臉點點頭。算是給了穆扶天一個迴應。


    碰了個釘子,穆扶天摸摸鼻子,率先朝著林海城走去。


    女孩的突然出現,隻能說是讓穆扶天有些驚奇。還不至於在穆扶天古井不波的心上蕩漾起任何的波紋。他的意誌早已如鋼鐵般堅硬,恐怕不是世間罕見的奇女子,是不能撼動的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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