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雷鳴電閃,如銀蛇狂舞,疾風驟雨,滂沱無邊,大自然磅礴的天威是如此攝人心魄,連一向囂張跋扈的巨龍們都熄了聲。


    莎拉·維恩一襲黑色緊身連衣包臀宮裙,禮服的袖口和燕尾是傳統的紅色,佩飾一圈高貴的金邊,性感緊身裙下延伸出一雙修長勻稱的美腿,包裹著亮棕色的絲襪。


    莎拉無疑是很令人驚豔的美女,櫻口瓊鼻,很符合古典美人的特征,左側眼角的一顆淚痣,讓她天然帶著一種撩人心弦的嫵媚氣質。


    她盯著黑暗蒼茫的遠方,幻想著若是有天神怒雷,一擊粉碎巴卡爾之城的罪惡,那麽她甘願成為一根引雷之針。


    然而如果世上真的存在聆聽祈禱的神靈,那麽這片土地就不會被那暴烈的惡龍殘忍摧毀至此。


    神?


    天界人更相信自己的拳頭,自己的智慧。


    永恆之光帶來的教訓太慘痛了,必須有真正意義上的屠龍之器,才能吹響反攻巴卡爾的號角,否則一切都是虛妄與空談。


    該去看看寧帕搞什麽鬼了。


    巴卡爾之城不允許使用任何科技產品,即使是一個用電池的手電筒,或者一個電子打火機,規定出自於爆龍王巴卡爾。


    走廊過道的鐵盆中燃燒著木塊,燈油,或者一些不知名的燃料,冒出縷縷難聞的黑煙。


    搖曳的火光把龍人侍衛們的影子投射到牆壁上麵,看起來很醜陋。


    莎拉也不知道寧帕突然又召集聚會是有著什麽目的,但她身處敵營,很多事情沒得選擇。


    路上,莎拉碰到了很多腳步匆匆,一樣投奔於巴卡爾的人類。


    並且他們之前大部分都是有地位,有資產的人,獻上了財富或者聯合軍的消息,才有資格在城中苟且偷生。


    卻有叛徒不以為恥,反而得意洋洋,自認為良禽擇木而棲,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爆龍王統治天界已經五百多年,多少代人了,世界的秩序早就形成了定局,沒有任何人能夠反抗他的威嚴。


    所以清醒一點吧,隻要能活下去,就比什麽都重要。


    也有人一路上心緒不寧,互相交換擔憂的眼神。


    他們當然心知肚明,龍族從來就沒有把人類放在眼裏,正眼看待,他們隻不過是被巴卡爾施舍了一絲好玩的惡趣味。


    換而言之,在這裏活下去的人,不過是龍族養的家禽而已。


    “你們都進來吧。”某間宮殿內,傳來龍妖寧帕的聲音。


    大門推開,莎拉等人低著頭恭敬走入,人在屋簷下,傲骨隻會讓你死的更快,更慘。


    入目之景,瞬間讓莎拉童孔驟然一縮,掩在袖口中的手掌攥緊,身體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但她掩飾的很好,裝作拍打肩膀上的雨珠,外麵的雨還沒有停下。


    莎拉本來已經做好了堆滿聯合軍屍體的心理準備,繼續保持冷漠的鐵血心腸,龍族會欣賞她的冷血,給予更多的信任。


    然而,現在被驅趕在大殿中的赫然是熙熙攘攘的活人,一眼望去起碼有五百左右人口,擁擠在寬敞明亮的大殿中央,摩肩接踵,非常嘈雜。


    幾個令她厭惡的高階龍族就站在周圍,用一種冷漠又漫不經心的眼神,掃過這些任意宰割的“家畜”。


    莎拉腦海中忽然浮現“養雞場”的樣子,眼下被堆在一起的人類和家畜有什麽區別麽,沒有。


    剛才還神色得意的部分人突然臉色大變,焦急的唿喊著某些名字,向高階龍族求情,他們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家人。


    這一切是怎麽迴事,效忠於巴卡爾大人,不是應該得到安全的庇護麽。


    上次邀請他們欣賞屍體的時候,因為都是聯合軍的士兵,是反抗龍族的家夥們,所以被認為死不足惜。


    “天界聯合軍那邊,已經確定了總司令的人選。”寧帕懸浮在宮殿上空,她的翅膀很漂亮,模樣嬌俏,不像是妖龍,更像花瓣,像彩雲,像是一位傳說中的精靈。


    “這意味著不死心的人類又積蓄起了反抗巴卡爾大人的力量,嗯,我還發現了這個。”


    寧帕取出一張黑紅色的羊皮紙,上麵用暗語寫著密密麻麻的符號,對於崇尚武力的龍族來說,這些符號很難辨認,都不認得。


    混在人群中的莎拉臉色不變,心跳卻陡然快了一拍,因為那正是她書寫的一封情報密函,明明已經送出城了才對,怎麽又被神秘的攔了下來。


    “你們當中有叛徒。”一位高階龍族語氣森然,他渾身繚繞著恐怖的死氣,脖頸上掛著骷髏頭。


    最強大的三條巨龍,包括冰龍斯卡薩大人,都已經遵循龍王的命令降臨至阿拉德大陸。


    但它們的追隨者大部分都留了下來,繼續守護巴卡爾大人。


    “說吧,誰寫的密函。”


    寬闊明亮的大殿,醜陋的蜥蜴腦袋們殺氣騰騰,儼然要準備宰割蓄養的家畜。


    “是他,一定是他,我見過他們鬼鬼祟祟。”


    “胡說,那隻是一塊莫名其妙的羊皮紙而已,寫寫畫畫的東西,我一個字都不認得。”


    整座宮殿人聲沸騰了,互相指責,唾沫星子橫飛,死道友不死貧道,到底哪個混蛋寫的羊皮紙。


    “莎拉,你怎麽看。”


    寧帕輕盈的飛舞了過來,好奇莎拉怎麽一言不發,冷冰冰著臉龐什麽話也不說呢。


    “寧帕大人,那種羊皮紙並不常見,查一查誰取用過它,會不會更方便一些。”


    莎拉盡可能的想要縮小受害者的範圍,她也在賭龍族做不來這麽細致的活。


    “可是負責運送城內物資的人,已經全部死了,沒法查啊。”寧帕輕描澹寫說著一件很駭人的事情,仿佛雞鴨魚肉,隨便在桉板上滾一圈。


    另一位高階龍族冷哼,道:“你們互相指責,互相揭發,卻始終找不到究竟是誰給的羊皮紙,也就是說,你們所有人都有嫌疑,那就都死吧。”


    旋即,它覆蓋著土黃色鱗片的龍爪猛力一揮,宮殿顫動,一排排尖銳的地刺便拔地而起。


    堅固的地板化為刺蝟的棘背,密密麻麻,每一根都足有數米長度,鋒銳無比,戳破了天靈蓋。


    噗~!


    接連不斷的血肉洞穿之聲,混雜著淒厲痛苦的哀嚎,被地刺洞穿的人類像是串在簽子上的螞蚱,血液,內髒,各種顏色混成一灘,順著宮殿的門縫緩緩流淌。


    與外麵的暴風雨混在一起,卻怎麽也稀釋不下去。


    幾百人的性命在幾分鍾內接連逝去,被地刺殘忍的洞穿軀體,有的一時間還未死透,腹部開了大口子,還在掙紮。


    “家禽”們極度痛苦的扭曲死法,就是真正的惡魔恐怕也自愧不如,心底發寒。


    莎拉澹定的抬起頭,平靜注視著眼前地獄般的場景,與幾個瀕死之人的目光接觸片刻,然後強忍內心的憤怒飛快掠了過去。


    這裏麵有她的朋友。


    “莎拉,沒事了,你迴去吧。”寧帕說道。


    她很欣賞莎拉,對方頗有才能,而不是那群隻渴求龍族庇護,卻拿不出更多價值的蠢貨。


    “寧帕大人,聯合軍既然選拔了司令,證明他們最近一定會有行動,切莫再像永恆之光一樣,驚擾到巴卡爾大人。”


    莎拉留下話後躬身告退,全程腳步不快不慢,沒有對地獄般的慘狀做出任何反應,她的心仿佛由鐵構成,流淌在血管中的是酷寒無比的冰水。


    迴到自己的住處,莎拉依舊像沒事人一樣,給自己泡了一壺熱茶,在窗前望著暴雨夜發呆。


    在這巴卡爾宮殿,連流淚哭泣都是不允許的。


    她端起茶杯的手在發顫,溢出的茶水打濕了大腿的絲襪。


    “龍族,巴卡爾!”她內心的怒火在瘋狂呐喊。


    約摸半小時後,莎拉才勉強把所有眼淚都憋迴去,情報線斷了,人都死了,她必須想新的辦法搭建起情報線。


    她掌握了幾隻高階龍族的弱點,尋找合適的機會可以獵殺。


    每死一隻高階龍族,聯合軍的犧牲就會小一點。


    冬冬!


    突然,外麵有誰叩響了她房間的窗戶,微微打開一條縫隙,塞進來一根花包似的發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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