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範恩公然宣稱不願與父親繼續同流合汙,順帶揭露了他虛偽罪惡的真麵目。


    格蘭之火是他放的,轉移實驗他才是幕後黑手,帝國競技場是貴族們迎合他的樂趣,暗殺團體紫霧團是他養的,甚至連第二次雪色戰役,這種“陳年往事”也給翻了出來。


    把父親的老底差點給抖落了一個幹淨。


    不得不說,大皇子從小到大雖然一直被西莉亞的光芒壓住一頭,但人並非是無能的庸才,有著他自己的智慧才能。


    裏昂對女兒西莉亞突然“大義滅親”,沒想到轉過頭來,兒子就指責他才是人間惡魔,不配為君,好一出家庭倫理大劇。


    “如果這些情況屬實,那位皇帝,恐怕以死謝罪都不夠,他沒有散播血之詛咒,卻是人類自己的惡魔。”雷米迪亞支部座堂的克洛澤副主教,瞄了一眼神色冷漠的露西爾。


    自動混沌隕落,聖者離去之後,露西爾的表現就怪怪的,經常看著火刑十字架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假如當今皇帝真的如大皇子描述的那樣,十惡不赦,幕後黑手,那麽異端審判所應該持何種態度。


    “神的火焰,不會因為對方身份而有什麽區別。”


    克洛澤副主教無聲笑了笑,不愧是被譽為“狂輝之焰”的審判者,連皇帝都想燒了。


    不過倒是也不怎麽意外,他與大主教馬傑洛通過書信,得知露西爾曾經還想把夜林給燒了。


    但他更感興趣的是,如今身處帷塔倫,嫉惡如仇的泰達,會有什麽反應?


    黃金之都帷塔倫·皇家議政廳


    滿朝文武貴族噤若寒蟬,連一口大氣都不敢出,氣氛壓抑的猶如即將落下暴雨的傍晚,無風,但迎麵卻有著濃烈的窒息感。


    在他們看來,那位一向隻敢滿口嘴炮,公開表示自己登上皇位之後如何如何,但在裏昂麵前又會嚇的哆哆嗦嗦大皇子,竟然真的有勇氣敢反了。


    這比哥布林大軍占領了阿拉德的笑話,還要更加不可思議。


    身居首位的裏昂眉頭微擰在一起,預料之外,情理之中。


    範恩·弗朗茨身為德洛斯帝國名義上的第一繼承人,一直以來為貴族詬病的一點,就是缺乏勇敢的決斷力!


    對於一國皇帝而言,沒有什麽“以後,下次,如果……”等等一係列推脫責任的詞匯,他必須在問題出現時立刻就能找到解決的答案,而且是其他人都比不上的最佳答案。


    皇帝一言獨尊,那他就必須有著超出普通人的智慧和自信。


    委婉說法,遲疑不定,都是君主大忌。


    他的確是把大皇子範恩當做繼承人來培養的,但是一直以來很失望,大皇子的才智勉強配得上一國之君,會是一個能夠守住現有成果的君主,但他身上少了一種君主應有的自信和果決能力。


    比如說看似柔弱可憐的斯卡迪女王,也是經曆了一番殘酷的宮廷政變,才最終登基為王。


    又比如說,虛祖國的少女國王阿斯卡,頂著滿朝指責的壓力強開國門,迎接新鮮血液進入虛祖,此舉他就非常欣賞,還經常拿來當模仿例子來教育子女。


    隻是萬萬沒想到,大皇子窩囊了二十多年,如今唯一勇了的一次,有著自己的判斷和決議,竟然會是在“叛國”這一事件上麵。


    有他十五歲時的一些影子了,不愧是家族傳統~


    “格拉烏斯·沃爾特侯爵,柯納德·伯恩·克魯格公爵,巴恩·巴休特伯爵。”裏昂逐一點名,他目光銳利,威容如嶽,有君臨天下的偉岸氣勢。


    身為一國之帝王,永恆沉穩的心性是必須的。


    “北部第二領地的叛軍意圖自立,是在割裂我們德洛斯的子民,投降者可不問罪名。”


    說實話,裏昂欣賞自己這個兒子勇了一次,但的確不知道對方哪來的底氣,就憑著他拉攏的三個軍團共十五萬人,再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騎士團和私兵麽。


    在真正的帝國大軍麵前,將會被摧枯拉朽,消滅的幹幹淨淨。


    當然,大皇子說的滅族之事,他肯定是死活都不會承認的。


    裏昂嘴角慢慢舒展了一絲笑意,自己這個兒子太自以為是,以為揭露真相就能勝券在握,但殊不知,戰爭,永遠是解決矛盾的最佳辦法之一。


    帝國的政治製度有些僵化,開國元勳們掌握著大部分的資源,政治資源,修煉資源,比如獨特而強大的秘術,比如……馭劍術。


    某些名門世家,還掌握有家族武術,從不外傳。


    如今在整個帝國掀起風雨的競技場,其實原本就是無聊的貴族們找了一些奴隸,教授部分家族武術進行比試,來滿足互相攀比的心理。


    貴族們希望通過戰鬥奴隸的表現來證明自己的家族是多麽榮耀,武術是多麽高超,部分戰鬥奴隸,後來被稱之為“魔槍士”。


    換而言之,即使裏昂是很強勢的霸權型君主,但是帝國這尊金字塔的頂層,仍然被貴族階級所牢牢掌握著,嚴密的像一個金塊。


    尋常普通人家,難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之所以巴恩·巴休特一直被當做年輕一代的新貴典型,也是因為如此原因,年輕人需要向上的動力。


    而戰爭的爆發意味著有軍功誕生,會有人灑血疆場,也會成就某些人功勳榮耀,雖說一將功成萬骨枯,但那“一將”的存在,能夠激起更多人的奮鬥之心。


    戰爭的爆發,能夠一定程度上促進經濟的繁榮流動,同時也會極大的轉移民眾的注意力,對於新年後就多災多難的帝國來說,這一次大皇子的叛國,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場久旱逢甘霖,一舉多得。


    大皇子自認為得到了強大的力量,而且站在正義一方,此戰必勝,裏昂也認為這場戰爭來的正是時候,能夠化解帝國的種種內憂,取勝,可使國民士氣大振,有新鮮血液崛起,


    可想而知,往後一定是戰爭伴隨著各種輿論,有人血灑滿地,也有人功成名就。


    ————


    夜林用一根小木棍和絲線,拴著一副腥臭的雞腸子,在一條河邊釣小龍蝦,收獲多少,圖的就是個趣味。


    “我覺得,裏昂可能注意到了帝國本身存在的問題。”夜林手一抬,一隻鉗子通紅的龍蝦被提了上來,隨手丟到盆裏。


    阿斯特拉鬼鬼祟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叼走,嘎嘣嚼了稀碎,然後嫌棄吐了出來……沒熟的,不好吃。


    以法羅灣到拜倫海角之間畫一條線,然後延長,穿過德洛斯帝國,大致將帝國領土劃分為以帷塔倫為首的第一領地,以及北部灰地沙漠的第二領地。


    一南一北,無論是民風還是經濟水平都截然不同,差異極大。


    南部奉行軍事化管理,經濟繁榮,帷塔倫更被譽為黃金之都!


    北部民風活潑開放,風格上偏向於班圖族,因為地理環境因素,以及資源匱乏,導致經濟發展非常低迷。


    表麵上輝煌雄偉的帝國,其實內地裏暗疾頑固,矛盾重重,戰爭就成了一方良藥。


    “所以說,如今自信滿滿,勝券在握的大皇子,其實隻是裏昂用來治理帝國的一瓶藥?”月娜咋舌,還真是勾心鬥角的一家子。


    “嗯,差不多就是。”夜林頷首,然後又釣上來一隻螃蟹,試圖投喂阿斯特拉,結果被它嗤之以鼻。


    “不過風險非常大,因為裏昂過往的作為,已經激起了民憤。”


    總體局麵來說,除了大皇子獲得了奧茲瑪賜予的一點力量是不穩定因素之外,帝國的贏麵足有九成。


    然而,對帝國懷有血恨的班圖族,應該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父慈子孝”的兩人,第一次戰場碰撞很快就發生了,於“背叛者平原”展開了一次十多萬人規模的血腥戰爭。


    背叛者平原,原本是用來寓意卡讚和奧茲瑪兩位帝國的叛徒,現如今似乎又有了新的指代。


    慘烈了戰爭之中,帝國軍展現了非凡的軍事素質,同時召喚了許多超出大皇子預料之外的戰鬥力,也就是帝國研究所的部分成果。


    含有龍之血脈的低配毒龍,一隻比宮殿還要龐大的魔眼,由泰拉石供能的機械牛王,以精神受創為代價培養出的魔鬥士,部分嗜戰若狂的魔槍士……


    大皇子的確成了裏昂的一步棋,他的反叛,有助於帝國真正展現研究所的力量,告訴民眾部分犧牲是在所難免的,但新獲得的力量,定然會讓帝國永世輝煌。


    第二領地的軍隊被重創,滿地屍骸,一位軍團長被暗殺身亡,若非關鍵時刻大皇子退休展現出傳說境界巔峰的力量,強行扭轉了幾乎潰敗的局勢,他會變成帝國曆史上最大的笑話。


    沒多久,帝國第一皇女西莉亞在聖者之鳴號現身,稱研究所的邪惡實驗是對她的汙蔑,諾頓會長可以作證,帝國研究所一直都是皇帝手中的力量。


    後來,更重磅的消息爆發,阿拉德大陸明麵上唯一的精靈族索西雅,通過強大的魔法陣再現了格蘭之火的過去留影,有鬼鬼祟祟的群體闖進森林,帶著火把,潑灑燃油,點燃了美麗的精靈之森。


    那場滅族大火的確是有縱火者,再聯想到近年來帝國的諸多霸道之舉,答案似乎已經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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