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盞白紙燈籠放的位置相當刁鑽,門一開,正好完全給敞開的門擋住,進來的人根本注意不到那一盞燈籠的存在。


    嚴半仙雙眼微眯,盯著那一盞白紙燈籠細細端詳了一會兒,隻覺得那盞白紙燈籠跟尋常所見到的白紙燈籠有幾分不同。


    嚴半仙抬手一指那盞白紙燈籠,問阿扁媳婦那盞燈籠的來曆。阿扁媳婦看了一眼那燈籠,說那是昨天晚上阿扁走夜路那迴來的燈籠,臨了還特意囑咐她讓她好好看管,花了錢的。


    “用過的?”


    “用過的。”


    一聽如此,嚴半仙立刻明白為什麽自己覺得那盞白紙燈籠有些不同。既然是用過的白紙燈籠,外麵糊燈籠的白紙往往會被裏麵的蠟燭炙烤的有些燒焦,最輕也是有些發黃,但是這一盞燈籠竟然好像剛剛糊出來的一樣,嶄新的根本看不出一點炙烤的痕跡。


    這一點就很不尋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嚴半仙攏了攏拂塵,朝著白紙燈籠走了過去。不論是遠還是近,在嚴半仙看來,這都是一盞再尋常不過的白紙燈籠,甚至拿在手中也看不出半點妖魅之處。


    “迴來的時候是亮著的?”


    “亮,可亮了。”


    “你熄滅的嗎?”


    “嗯……不是,放那沒管自己就滅了。”


    嚴半仙點點頭,看著燈籠裏麵已經幾乎幹涸的燈油,心裏已經有了大致的判斷。


    嚴半仙從身上摸出一個火折子,然後找阿扁媳婦要了一截蠟燭,點燃了之後放進燈籠之中,蠟燭進入燈籠,燈籠立刻亮了起來,而燈籠上也出現了一些詭異的東西。


    字。


    就在糊燈籠的紙上赫然映出幾個大字,嚴半仙一手提著燈籠的提竿,另一隻手輕輕轉動燈籠,這才看清燈籠上寫的是什麽。


    “生人勿近。”


    得了,看到這四個字,嚴半仙就已經明白這見事情如何了。


    隨後,嚴半仙對阿扁媳婦說,問題就出在這燈籠上,隻要嚴半仙將這個白紙燈籠帶迴走就成了,想要讓阿扁身體恢複可能有點難,不過多買點補品還是能夠恢複個差不多的。


    臨走嚴半仙還給阿扁媳婦留了兩塊大洋,讓阿扁媳婦給阿扁買點藥材和補品。


    果然,就在嚴半仙將燈籠帶走的第二天,阿扁就睜開了眼睛,燒也退了,隻是有些虛弱。


    原來,當時阿扁路過的那個地方果真是一片白骨地,不過因為後山上來了一夥外國人,到處炸山,導致這附近的風水發生了變化,白骨地眼看就要變成綹屍的風水禁地的時候,阿扁好死不死的打這裏路過了。


    白骨地附在了這盞白紙燈籠上,而這白骨地也隨著阿扁迴家的腳步給阿扁帶迴了村子,若不是嚴半仙及時過來將這盞燈籠帶走,恐怕這個村子用不了幾天就會變成新的白骨地。


    而之後嚴半仙怎麽解決的這盞附著著白骨地的燈籠,那就不得而知了,用嚴半仙的話說,這是天機,天機不可泄露。


    不過能知道的是,嚴半仙打這迴去之後的確大病了一場,甚至當時陳師傅要去看望他都給他拒之門外,現在看來原因或許是在這盞白骨地燈籠身上。


    “這麽說來,這個‘生人勿近’應該是有人不想讓我繼續下去對我的警告?”饒了這麽一大圈,嚴半仙終於讓陳師傅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不錯,”嚴半仙點了點頭,右手拂塵一掃,著實有一種大仙的風範,“看樣子,你的這些行為應該是觸及到了一些人的利益,然後他們用這種方法來警告你。”


    “在我們圈子裏,這不僅僅是一種警告,同樣是對你的一種詛咒。”嚴半仙繼續說道。


    聞聽此言,陳師傅眉毛一挑,問了一句:“此話怎講?”


    “‘生人勿近’原本是白骨地警告生人的,可是倘若一意孤行,那麽進入白骨地的人可不都像阿扁有那樣的好運氣能遇到我。”嚴半仙無論什麽時候都不忘了自誇。


    不過嚴半仙說的話是沒錯,用這種方法來警告陳師傅,說明對方有足夠的實力和信心,若你敢越雷池半步,定叫你有來無迴。


    陳師傅右眼眯了眯,習慣性的抬起一隻手想要拂一下眼窩,可是卻因為牽扯到了右肩的傷口,隻得作罷。


    丁大龍雖然一直待在一邊聽著他們的對話,可是卻根本插不上嘴,丁大龍有膀子力氣,但是要說這種陰陽怪談,那他知道的還真有限。


    “你說,”陳師傅側了側腦袋,目光從丁大龍和嚴半仙身上掃過,最終落在嚴半仙手中的那張寫著“生人勿近”的紙上,“會不會是那些人販子還沒有全部抓住?”


    “不會。”嚴半仙想都沒想就直接否定了陳師傅的這個猜測。


    嚴半仙抖了抖手中的紙,對陳師傅說道:“且不說這種警告人的方法有多麽生僻,隻有我們這種熟知陰陽之術的人才能知曉,單看這紙張你能看出什麽?”


    “紙張?”陳師傅有些不太明白嚴半仙的意思,但還是從嚴半仙手中接過了那張紙。


    還沒等陳師傅說什麽,丁大龍卻先開了口:“我知道了!”


    陳師傅旋即看向丁大龍,而丁大龍沒有嚴半仙那種兜圈子的習慣,直接快人快語道:“這種紙是城中墨紡軒的宣紙,製作跟別的宣紙不同,這種宣紙足有五層,比尋常宣紙要厚實了不少,我們做紮紙活的時候一般是不會用這種紙的。相應地,這種宣紙因為製作繁瑣,所以價格也高了不少,一般人是不會用的。”


    丁大龍是紮紙匠,一說到紙張,那丁大龍自然是他們三個人之中最有發言權的。


    陳師傅雖然對宣紙這種東西不是很了解,但是一聽丁大龍這麽說,當即用手撚了一下,可是卻並沒有發現有像丁大龍所說的那種五層出現,都快搓爛了還是一層。


    丁大龍看到陳師傅這樣,不禁哭笑不得,趕忙解釋道:“這種分層要是能這麽簡單就分開那還弄那麽多分層幹嘛?”


    “造紙的時候莖葉的都是有方向的,單單一層難免容易破,而好一些的宣紙就會用兩層的製作方法,讓兩層的宣紙方向彼此交錯,造出來的紙就會堅韌不少,同時不易暈染,而這五層也是同理。”說到丁大龍熟悉的領域了,丁大龍自然話就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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