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舜與備受臘鼠驚嚇,連著頹了好幾天,偏偏岑以晴還特意問他:“臘鼠好吃麽?”

    他後背又冒出涔涔冷汗,硬著頭皮道:“還….還不錯,肉質挺細膩……”

    岑以晴道:“太好了,老板說秋天家裏做了新的分我十隻,到時候我給你點。哎,岑以明不敢吃,我一個人吃好寂寞。”

    顧舜與心情複雜,既甜蜜又痛苦。

    甜蜜於自己是岑以晴心中唯一能與之分享臘鼠的人,痛苦於自己是岑以晴心中唯一能與之分享臘鼠的人。

    他就在甜蜜與痛苦此消彼長的折磨中蹉跎了一節課,完全沒有搞破壞,反而把岑以晴嚇到:“你吃錯藥了今天?我上課罵了好幾迴你敬愛的薄冰爺爺,你沒聽到?”

    顧舜與臉上揚起一抹虛幻的微笑:“無所謂。”

    岑以晴問汪爾燦:“這是怎麽了?”

    汪爾燦道:“估計是吃雲南的蘑菇中毒了,別搭理他。”

    仿佛在迴應他,顧舜與:“嗯,對。”

    岑以晴、汪爾燦:“……”

    汪爾燦拖著神思飄忽的顧舜與去吃午飯,岑以晴忙著整理課件,請前台幫訂了份外賣。沒想到外賣沒來,來了個岑以晴萬萬沒想到的客人。

    燕涵是一個人來的,上次讓岑以晴難堪的長卷發並不在。她敲門進來,微笑道:“岑小姐。”

    岑以晴手勢一頓,抬頭望著她:“顧舜與不在。”

    燕涵保持得體的微笑,連眼神都沒抖半分:“我不是來找他的,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岑以晴本能地對她充滿警惕,“你不是也加錢要來插班吧?”

    燕涵一愣:“什麽?”

    岑以晴快速地:“沒什麽。”她不想給燕涵提供接近顧舜與的新思路。

    燕涵道:“其實我是有事和你商量。”

    岑以晴放下手裏的資料,歪頭道:“不接廣告不接綜藝不買泥石流保險也不參加親子節目謝謝合作。”

    燕涵笑起來。她長得端秀,眉眼溫和,笑起來也是端莊可親。然而岑以晴沒看出可親,隻覺得瘮得慌,仿佛自己時時處在她的算計中。

    燕涵說:“我最近想要養一隻貓。可是訂晚了,老板說最後一隻被顧舜與訂給你了。我想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把貓讓給我?”

    岑以晴不動聲色:“貓的種類成千上百,這

    個品種沒了,還有其他品種。”

    燕涵道:“可我隻想要你訂的那種。”

    岑以晴覺得有趣,問她:“是誰告訴你顧舜與幫我訂了隻貓的?”

    燕涵摸出一張名片,問她:“這個人你認識麽?他就是貓舍的老板,顧舜與的發小。”

    岑以晴饒有興趣地接過名片,看了一眼,指著上麵的蕤字問燕涵:“這個字怎麽讀?”

    燕涵咬咬牙:“rui,三聲。”

    岑以晴把名片還給她:“嘖嘖嘖,現在人取名字真討厭,全都照著康熙大辭典去找,生僻字了不起嗎?”

    她拿著資料準備去組長辦公司,燕涵不依不饒地堵著她:“岑小姐,你還沒迴答能不能把貓讓給我。”

    岑以晴瞧她一眼,嘎嘣扔下兩個字:“不能。”

    燕涵道:“我可以加錢,幾倍都可以。”

    岑以晴啼笑皆非,指指著自己的鼻子,問她:“你覺得我很缺錢?是不是在你們眼裏,我爸那樣的導演都是沒了投資者連照片都拍不出來的窮苦人民?”

    燕涵微窘:“我不是那個意思……”

    岑以晴打斷她:“何況顧舜與給我訂的貓,我憑什麽要讓給別人?”

    燕涵臉色變了又變,由白到紅,由紅到白,又由白到青幾乎快維持不了無懈可擊的微笑。她手指摳著門上的把手,指甲都因太用力而發白。

    正好瓜花姐姐從門口經過,見狀便開玩笑道:“咦?岑以晴你又惹了什麽仇家,都堵到學校來了。”

    午休時走廊安靜,偏她嗓門響亮,這一叫立馬招來大批閑著無聊葛優癱的同事。他們手腳麻利,紛紛從自家教室探出頭來,七嘴八舌地叫道:“誰?晴子的仇家是誰?還敢上門挑事!”

    “以為我們大太陽沒人了麽!快去叫組長!”

    “抄家夥上啊同誌們!”

    岑以晴無奈地示意他們閉嘴,衝燕涵解釋:“嗯,他們太奔放,喜歡開玩笑,你別往心裏去。”

    燕涵怎麽可能不往心裏去?她先前被岑以晴搶白一番,心裏已十分憋屈,此時又被大太陽的老師一鬧,小臉更是白如廁紙。

    顧不上再和岑以晴追要貓,燕涵小聲說了句“打擾了”,低著頭跑了。同事們見沒熱鬧可看,便也紛紛迴自家教師,接著葛優癱。

    等她走了,瓜花姐姐才湊過來問:“誰啊?一臉惡毒女配的

    長相,我看她在教室裏和你唧唧歪歪大半天了。”

    隔壁皮褲張端著茶缸站在她背後,語氣陰測測地:“岑以晴,你是不是做小三被大房捉到了?”

    岑以晴幽幽道:“皮褲張,你以為人人都像你。”

    瓜花姐姐:“哈哈哈哈哈哈。”

    皮褲張:“……算你狠。”

    顧舜與上課鈴響過才進到教室,一進去就被岑以晴的架勢給驚了一跳。

    隻見她麵容沉靜地端坐在三角形桌的底邊,眼中蘊著波濤暗湧的殺氣,麵前端端正正放了張名片。

    汪爾燦眼尖,瞄了一眼名片上的內容,嚇得脖子一縮,小聲說了句“露餡了”。然後不等他反應,立即開門,奪路而逃。

    顧舜與:“……”

    他故作輕鬆地踱過去,裝作漫不經心地瞄了一眼岑以晴麵前的名片。在他進行一係列動作時,岑已經的眼珠一直隨著他轉,滴滴溜溜盯的他心裏發毛。

    “晚時貓舍總經理趙蕤聯係電話:182xxxxxxxx”

    顧舜與心想,媽蛋這就露餡了?難怪汪爾燦跑那麽快。

    但麵上依舊故作平靜,指著蕤字問岑以晴:“這個字怎麽讀。”

    岑以晴看著他,一字一頓道:“燕涵說,這個字讀rui,三聲。”

    顧舜與:“……”

    他就知道燕涵不會善罷甘休!

    顧舜與心裏直罵娘,眼見裝不下去了,隻得問:“燕涵來找你了?”

    岑以晴麵無表情:“嗯。”

    顧舜與小心地措辭,揣測岑以晴的表情:“她都說了些什麽?”

    岑以晴看了他一眼:“她說你給我訂了隻貓。”

    顧舜與心想還好還好,還能忽悠過去......

    岑以晴接著道:“她想跟我要那隻貓。”

    顧舜與拍案而起:“憑什麽?你給了?你敢!”

    岑以晴道:“……所以你承認貓是你給我訂的了?”

    顧舜與心裏追悔莫及:臥槽,大意了!

    他搜腸刮肚想借口:“我….我不是搶了你們盟的海東青麽,就還你隻貓唄。剛好趙蕤說他家的貓賣不出去……”

    岑以晴勃然大怒:“你送我的貓是賣不出去了?!你敢拿殘次品來忽悠我?!”

    顧舜與沒想到她那

    麽會抓重點,忙補救道:“不是不是,他家是賣的太貴了,所以賣不出去。”

    岑以晴更生氣了:“放屁!拿破侖貓向來有價無市,再貴都有人買!你以為它是你,八毛都沒人買!”

    顧舜與鬱悶了:“你人生攻擊!語法裏說了,人和畜生不能用比較級!”

    岑以晴話鋒一轉:“上周你說燕涵去你常去的地方堵你,那地方是不是趙蕤的晚時貓舍?”

    顧舜與死到臨頭還要掙紮:“不是!我常去的地方多了,憑什麽就是貓舍?我又不喜歡貓!”

    岑以晴把名片摔他臉上:“還狡辯,你自己看看後麵寫的字!”

    顧舜與將名片翻過來,燕涵用娟秀的筆跡在背麵寫著:“依舊在等待,你還是沒來。2015年6月27日,1:30pm。”

    6月27日,可不就是汪爾燦考試的日子麽?可不就是岑以晴接到貓舍通知的日子麽?可不就是他找理由不去貓舍的日子麽?

    顧舜與握著名片,心裏暗自叫苦:追求者是個偏執狂不可怕,可怕的是追求者是個細致嚴謹、做任何事都要留下時間記錄的偏執狂。

    岑以晴自顧自地說:“她跟我要貓,我沒答應。她說加錢,我也沒答應。後來瓜花姐姐他們鬧起來,她就被嚇跑了。”

    顧舜與頹然地坐在三角桌的左腰處,無力道:“你少哄我。燕涵的性格不是你說不給就會罷休的。說吧,她怎麽欺負你了?我去給你出氣。”

    岑以晴道:“其實我覺得,她迴去應該會四處宣傳我欺負她。”

    顧舜與:“……嗯?你拿賴世雄語法書打她了?”

    岑以晴道:“沒,隻是我說話挺不客氣的,她好像特別生氣。”

    顧舜與來了興致,把椅子往前一挪:“來來來,說說,你怎麽不客氣了?”

    岑以晴用腳蹬著椅子,防止他再靠近:“說你個頭,你還沒解釋貓是怎麽迴事呢!”

    顧舜與企圖耍無賴:“就是賠你海東青啊!還能為什麽?”

    岑以晴平靜地問:“真的?沒別的原因了?”

    顧舜與咬緊牙關:“沒了。再說我幹嘛費勁巴拉的討好你啊!”

    岑以晴移開蹬在椅子上的腳,語氣毫無起伏:“好吧。你去把汪爾燦叫迴來,我們上課了。”

    顧舜與反而不安了:“就問完了?”

    岑以晴瞥他一眼:

    “你還有什麽要交代的?”

    顧舜與:“……沒了。”

    岑以晴轉過臉去,聲音平淡:“那就上課咯。”

    作者有話要說:以後應該都是雙更,甚至多更,爭取節前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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