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算來,她認識顧舜與不過五天而已。可短短五天的時間裏,種種衝突鬼出電入,導致他們對對方的仇恨值以堪比高鐵最高速的速度飛漲,瞬間跨越了人際交往的級級階段,朝著世仇飛奔去了。

    認識顧舜與的那天,是一個暴雨傾盆的夏日傍晚,她和岑以明應邀去參加蕭暖蕭大姐的生日。

    蕭暖的父親是著名影帝,為了躲避狗仔,她家多年來一直住在遠離人煙的溪山。溪山地勢偏僻,樹林茂盛,信號不好,蚊子和野生動物都很多。

    路上雨太大,高速上連著發生了好幾起車禍,隻得被迫封路了兩小時。等他們好不容易開到溪山,客人都來齊了,就等他們倆。

    “你先上去衝蕭暖撒個嬌,免得一會兒她揍人。”岑以明急急忙忙和司機去後車廂搬禮物,指揮她先去探路。

    她問了保姆,說蕭暖正在客廳和男生打遊戲,便先去廚房找蕭暖最喜歡吃的桂花凍。

    撒嬌嘛,也是要講究技巧的,投其所好才會有更多加成。

    拜蕭暖全家潔癖所賜,即便家中來的一群熊孩子,廚房裏也是纖塵不染,井井有條。在她進去前,廚房裏隻有一個男生在裝飾蛋糕。

    她惦記著她和岑以明的人身安全,也沒多管,直奔冷藏室找到了剛凝固好的桂花凍,卻記不起桂花糖放在哪兒。

    岑以晴隻得放下桂花凍,架勢驚人地去找桂花糖。

    “晴子找什麽?阿姨給你找。”保姆聽到她翻箱倒櫃弄出的巨大動靜,忍不住進來詢問。弄蛋糕的男生也皺著眉轉過來看了她好幾次。

    靠!我翻蕭暖的冰箱,蕭暖都沒衝我皺眉,你皺毛線?她不知怎麽有點生氣,抬頭白了男生一眼。

    男生一怔,無所謂地挑挑眉,很快低下頭,繼續在蛋糕上弄花繡朵。耳垂上的鏈狀耳釘隨著他的手勢輕晃,銀白的飾品閃的她有一刻的恍惚。

    靠!帶長型耳釘的男生!還那麽閃!比她還時尚是幾個意思?她莫名更不爽了,明明平常看到這樣打扮的男生她都會讚美的。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不是他,而是桂花糖。

    “我要蕭暖喜歡撒在凍上的糖。”她收拾思緒,對阿姨說。

    “好嘞!我給你拿!”

    等她端著撒了厚厚桂花糖漿的桂花凍哄得蕭暖心情大好,便忍不住問:“剛才在你家廚房弄蛋糕的人是誰啊?好拽啊!還瞪我!”

    蕭

    暖吃著凍:“哦,是不是耳朵上裝飾特酷,手指特別好看那個?”

    岑以晴憋著一口氣:“哼!才不酷!娘炮!手指麽……”

    她當時一門心思都是糖糖糖,鬼知道他手指什麽樣。

    蕭暖樂了:“哦?你不是最喜歡設計感強、誇張的耳飾和戒指麽?以前你老誇那誰誰時尚,就因為人家戒指好看。”

    “那也得看是什麽人帶啊!”她撇嘴。

    蕭暖更樂了,指指對麵和一群男生說笑的、穿深藍上衣的人:“他呢?”

    岑以晴勉為其難抬眼看了看,蕭暖指的正是做蛋糕的人。方才廚房裏光線昏暗,沒怎麽看清,現在再看,感覺長相和氣質都還不錯。

    可她就是無緣由的煩他,言不由衷道:“咦~~~~巴哥的眼睛,大馬哈魚的嘴唇!”

    蕭暖差點笑噴:“我去,那是顧舜與啊,我們班公認的班草啊!”

    她無動於衷:“公認是誰?他的小號麽?”

    蕭暖哈哈哈哈哈地拍沙發:“小妹子你今天火氣很大啊!要不要喝點靜心口服液?”

    “不用了蕭大姐,你比我更需要靜心口服液。”

    蕭暖:“(╬▔皿▔)”

    ********************

    蕭暢夫婦工作忙,一個在山裏拍戲,一個去國外做講座,都不能迴來,實在覺得虧欠了女兒,物質上便極力補償。

    不僅斥巨資請了蕭暖最喜歡的國外樂隊現場駐唱,布置的風格也按照她喜歡的風格來弄,甚至包機把她遍布各地的朋友都請來了。因此無論按什麽標準來看,蕭暖的二十大壽都是很風光的。

    蕭暖挺滿意,但還是有點遺憾:“哎,沒有爹娘的生日,算什麽生日啊。”

    岑以晴安慰她:“蕭叔叔和陳阿姨肯定還會補償你的,你看看老岑……嗬嗬,已經兩年沒給我和岑以明過生日了。這麽一說我又生氣了,等我去給他買點黑粉,豆瓣刷一星去。”

    蕭暖笑的肚子疼:“你這個孩子真是,你爹又當爹又當媽辛辛苦苦賺錢給你花,你卻拿他的錢給他買黑子?典型熊孩子啊!”

    她熟練地找到淘寶店家,選了合適的套餐:“哼,就給他買,黑的他隻能迴家躲風頭。”

    付好款,蕭暖已經下樓去看樂隊演出了,重金屬搖滾的音符擊打著整個地板都在顫動,滿屋的花瓶、酒杯都在桌上顛

    來顛去。

    她懶得下去人擠人,便點開手遊,準備把日常任務做了。

    岑以晴全身心投入在校場砍人的舒爽中,激昂震耳的音樂就都忽視了,客人在旁邊來來往往也沒察覺。

    一個又一個小國君被她砍得全軍覆滅,係統消息不斷刷新她的戰功,積分榜上的數字越來越接近十萬,馬上就可以領取“神功蓋世”勳章了。

    她內心頓時豪氣萬丈,真有點“天下皆歸順與我”的暢快。突然,聽到耳邊一個震驚的聲音:“你就是阮籍?!”

    岑以晴懵懵地抬頭,原來是顧舜與。他手裏拿著截藍色蠟燭,臉上神色複雜,既是驚訝,又是憤怒。

    靠!又是他!好煩啊!

    她不耐煩地翹起腿,懟他:“關你毛事?”

    顧舜與咬牙切齒:“我是嵇康!”

    旁人哄堂大笑:“阮籍和嵇康,那不是世說新語裏的一對cp麽?你倆這是什麽路數?”

    而她卻立即反應過來,霍霍磨牙:“你就是嵇康!把我們盟的獵物還來!”

    嗬嗬,嵇康啊,可不是那位性烈而才雋的竹林七賢,而是【我做皇帝那些年】手遊app長樂宮區、君臨天下聯盟的盟主。

    阮籍呢,也不是啥命世大賢,而是岑以晴在【我做皇帝許多年】手遊app長樂宮區的用戶昵稱,她的聯盟叫“小美人別跑”。

    兩個聯盟實力差不多,排行榜上輪流做第一,也一直都響應官方號召,文明遊戲,不撕逼不對罵不把恩怨帶到現實。

    就算真在校場或修羅場被對方聯盟的人刷的零蛋,積攢了仇恨,也是深海中的暗湧,沒有掀起什麽浪花。

    可一山到底不容二虎。

    幾天前的狩獵場活動中,嵇康他們盟搶走了她們盟好不容易打下的海東青,雙方之間那層虛偽的和諧終於支撐不住,“撕拉”一聲破了個大口子。

    難怪她第一眼就看顧舜與不順眼,現在邏輯終於通了。

    顧舜與冷笑:“不就是一隻海東青麽!至於帶人到校場刷我們零蛋麽?”

    岑以晴坐在沙發上仰視他:“什麽叫就是一隻海東青?海東青在遊戲裏用處多大你不知道?”

    顧舜與:“不就類似頂級建城卡,可以讓聯盟連升三級嗎?你們昏君盟成員都是國力榜大神,打個升級副本不是分分鍾的事?”

    岑以晴氣得臉都白了,

    升級副本是好打,可也不是你公然搶海東青的理由。

    何況他還叫他們聯盟的黑稱!不就是聯盟名字有點淡淡的猥瑣嗎?你叫個君臨天下就真當自己是比肩康熙的千古明君了?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全是一臉的看好戲。岑以明搬來了小矮凳,拿著一大碗泡腳雞爪啃,不僅自己啃,還分給別人。

    岑以晴也抱手冷笑:“嗬嗬,難道你們明君盟打副本難?還叫什麽“君臨天下”,趕緊改名叫“國破家亡”吧!”

    同樣是盟主,都不能忍受自己辛苦建立的聯盟被別人歧視。顧舜與徹底怒了,把蠟燭塞給旁人,唰地一下掏出手機:“廢話什麽,咱們直接去修羅場終極決戰!”

    這可算放了【我做皇帝許多年】裏最厲害的狠話了,比“我去告你媽媽”殺傷性還大。

    修羅場決戰不同於校場的砍人,是遊戲裏極其變態的一個存在:每個號與同一個仇敵隻能打一次,五局三勝。輸的人不但要背上“xxx手下永遠敗將”的恥辱頭銜,而且以後無論什麽榜單都要排在對方後麵,即使數據比對方高。

    換句話說,就是一錘子買賣,輸了便永無翻身之日。

    旁人都不是【我做皇帝許多年】的玩家,自然聽不懂裏麵的奧秘,但看顧舜與臉色鐵青,眼中暴戾暗湧,知道不會是好事,便紛紛來勸。

    岑以明也假惺惺地來拉她,被她一把甩開:“死開!”轉頭衝顧舜與道,“打就打啊,輸了你就把海東青還來!”

    顧舜與神色陰鬱:“豈止還你,我還把聯盟解散呢!你輸了你敢麽?”

    “我豈止解散聯盟,我還刪號永遠a了呢!”她也不甘示弱,空氣裏的火藥味更濃了。

    旁邊不知哪位不明真相的兄弟被眼下大戰在即的氣氛感染,情不自禁地喊了聲:“德瑪西亞萬歲!”

    馬上便有人反駁:“放屁!是為了部落!!!!”

    “滾蛋!是為了聯盟!!!!!”

    岑以晴:“……”

    得,他們還沒打起來,圍觀群眾先掐架了。

    那天他們一共打了四局,在眾人添亂的助威聲中,戰了個二平。最後一局的時候,雙方的仇恨都燒成了火焰山的山頂烈焰,好事者還把樓下的樂隊請上來助興,屋裏氣氛被推到了最□□。

    可就在關鍵時刻,忽然斷網了!!!!

    全體人都懵了,不知所措地麵麵

    相覷,甚至忘了去檢查路由器。

    而蕭暖拽著網線,雙手叉腰矗在門口:“靠,老娘好不容易過個生日,你們一個二個都來搞事呢?!”

    原來是蕭暖在餐廳左等右等不見人來,詢問之下才知道樓上鬧了起來,一怒之下便把網線給拔了。

    壽星發了火,無論多血海深仇的恨都得往後挪挪。

    顧舜與搶先說了一番好話給蕭暖道歉,她也抱著蕭暖賣了半天萌,終於把她哄好,一行人帶著不敢表露的遺憾下樓切蛋糕了。

    因為這段插曲,接下來的派對岑以晴都沒玩好。沒打完的一局如同等了十年沒有結局的美劇、還差一口就吃完的雞肉卷,憋得她渾身難受,顧舜與也有同感。

    中途兩人也想找機會把事情徹底解決,可蕭暖家太偏僻,信號差的連不上4g,網線又被她套在腰間牢牢看管,隻能作罷。

    等好不容易捱到派對結束,兩人約好時間,迴家聯網一看,終極決戰已經超時太多,被係統強製給了一個月的冷卻時間!

    係統通知的內容還很讓人浮想聯翩:“阮籍陛下與嵇康陛下在終極決戰中暫且完成了四局,注定將生生世世糾纏不休!”

    顧舜與、岑以晴:“誰他媽要和他(她)生生世世糾纏不休!”

    胸口堵了一口惡氣的岑以晴火速跑到聯盟內部,修改了聯盟公告;

    “即日起,我們與隔壁明君盟不共戴天!盟友們無論在什麽場合見到他們的人,都給我上去幹翻艸翻!殺光!搶光!燒光!”

    盟友們早就等她發話了。

    上次搶海東青時,為了維持表麵和平,她們隻去校場刷了對方零蛋。這次有盟主撐腰,大家全放開了手腳,擼袖子大幹一番。

    妹子們團結一心,在所有活動裏懟人,半天的時間就把“君臨天下”的成員砍得積分飛流直下三千尺,甚至喪心病狂到連狩獵場裏的野兔也要搶。

    她們行動一致且迅速,又選在淩晨活動,等天亮後“君臨天下”的成員上線一看,上榜的全都被刷下了榜,沒在榜上的直接落到了幾千名以後,好不容易養大的獵物也全被順了。

    這就是手遊的變態之處,對方不在線也能pk,對方不在線更好pk。

    “君臨天下”的成員哭到了顧舜與麵前,顧舜與看著發來的慘不忍睹的截圖,氣得手抖,也改了聯盟公告:

    “打迴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

    之身!吊打昏君盟不解釋!”

    至此,兩個聯盟掀起了【我做皇帝許多年】開服以來最大的一場腥風血雨。

    作者有話要說:文中的手遊並不存在,不過最近確實在玩一款類似的手遊~

    不過別人玩遊戲很認真,還會在世界裏吵架啥的,我都是去養老的,隻想泡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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