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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世界上,讀書人都是有師門的。明朝不以言罪人,讀書人議論朝政也是他們日常生活中的一個組成部分。


    所以,一聽說徐珵要做平涼府院試的主考官,考生們就將徐大人前三代後五代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兒都查了出來,甚至連當年參加會試時的考卷都抄了一份,細心揣摩他的口味。


    不管怎麽看,這個徐珵的政治生涯已經完蛋了。就算得了聖旨招還迴京,估計也會被打發到一個清水衙門做個閑官。運氣好,會被外派去南京當個養老尚書。


    明朝實行的是兩京製,也就是在北京之外,另設南京為陪讀。


    南京那邊依舊有一整套中央機關,隻不過,這套班子不管事,通常做為安置即將退休的官員之用。比如某某大人年事已高,氣血已衰,按理該迴鄉休息了。可人家威望高,就這麽把他給打發了,情理上說不過去。於是,就升上半級,派去南京。比如你以前是北京戶部侍郎,那麽就當南京去做戶部尚書,算是朝廷對老臣的體恤。


    當然,那種難纏的人見人怕之人,或者政治鬥爭的失敗者也會被弄到江寧去休息,算是體麵下台。比如嘉靖年間的大清官海瑞,性格剛直。中央覺得這樣的人在官場上實在難以對付,就叫他去南京做右都禦史,最後老死任上。


    如果不出意外,這個王大人的政治生涯大概也會是這個路數,做他的門生,確實是一件叫人無語的事情,將來就算做了官也別指望師門能給予你任何幫助。


    一時間,眾童生都是唉聲歎氣。


    高文聽得心頭好笑,暗道:你們現在就開始歎息是不是早了點,首先你得過了院試這一關,做成秀才才好。


    沒錯,平涼府因為經濟欠發達,讀書人少,縣試、府試難度小,隻要你進考場,多半是會中的。隻不過,到院試這一關,競爭一下子就激烈起來。


    據高文所知道,本屆平涼府院試朝廷給的生員指標是五十個,而報名參考試的童生有已達驚人的八百。但從比例上來看,不過是十五比一,低於江南地區的二十一比。在江南一帶,每場院試考生基本都超過千人,而錄取名額也不過比西北多二十人,也就是七十名左右。


    可這次院試的考生基數大,難度卻是不小。若是掉以輕心,說不好就卷鋪蓋等明年再來了。


    對於高文來說,自己的座師是誰都不重要,反正他隻想要個功名防身。隻要能中,哪怕座師是一條哈士奇也不打緊。


    至於中了秀才,將來的路子該怎麽走,他也沒想太多。反正是先想辦法脫了身上的罪名,至於那件案子該如何著手,現在不是考慮的時候。思慮太多,反影響了自己在考場上的發揮。上次府試,就給了他一個血的教訓。


    高文也附和著眾生長籲短歎了半天,接下來,按照士林的規矩,自然是詩酒風流,暴飲暴食。對於文人們的吟風弄月,老實說他並不擅長,到現在甚至連行酒令的規矩也是半通不通。弄巧不如藏拙,遇到會的題目就續上一句,不會的則大大方方端起碗盞自罰一杯。


    如此也算快活,正吃得酣暢,就聽到一陣樓板響。高文抬頭看去,卻見一行大約六人走上樓來。


    高文他們這群書生人多,雅間擠不下去。又貪大廳堂敞亮透氣涼爽,且有街景兒看。所有,兩張大圓桌就擺在二樓闌幹處。


    這六人都做衙役打扮,為首是一老一少。老的那人也看不出年紀,估計五十出頭,眼角帶著魚尾紋,一臉的滄桑。古人生活質量不高,老得快。這人的真實年紀說不定還有年輕些。年紀輕的那個衙役大約十九二十,看起來很精神。


    這二人都是身材高大健壯,上樓之後,下意識地將目光朝四周一掃,雖然隻是一撇,可高文卻有種異樣的感覺,這兩個差役已經將整層樓的所有人都端詳得清楚了。再看他們走路,輕捷柔和,仿佛不肯浪費一絲力氣。顯然這二人是有武藝在身的,還很強。


    至於他們身後四人應該是這一老一少的手下,腰上都掛著一口小木牌。


    高文眼尖,看得明白,上麵霍然刻著“陝西提刑按察使司”八個小字,在小字旁邊,則是他們的姓名和身份。


    原來是提刑司的捕快,看到這裏,高文禁不住心中一跳。要知道,地方上但凡有案,當地的官府自己就可以處置。隻有實在辦不下來,又或者出了大案要案,需要緝拿兇徒悍匪時,他們才會出動。


    這平涼城中到處都是兵,治安非常好,最近又沒聽說出過什麽案子,這六人來這裏做什麽,難不成是來尋我高文?


    高文心中有鬼,就將頭低了下去,不好多看。


    卻不想,那一老一少剛路過高文這一桌時,卻停了下來。


    老者看了看高文,突然開口道:“這位小相公看起來好生眼熟,難不成是老頭兒的故人。咳,人老了,記性也不好了,在下雲鷹有禮。”說罷,就微一拱手。


    沒錯,來的這行人就是陝西提刑按察使司來平涼府緝拿高文的大鷹小鷹和手下四個捕快。他們是今日才進得城來,住進客棧之後,腹中饑餓。再加上這一路走得辛苦,於是大鷹就將手下帶來酒樓,請大夥兒吃酒,也好保持戰鬥力。


    方才上酒樓的時候,高文一眼看過來立即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原來,一般人若是見到有公差上酒樓吃飯,看上一眼也就罷了,卻不放在心上。可高文這一眼看過去,卻盯著人家的腰牌仔細端詳。


    大鷹從學成武藝開始,四下漂泊,幹過沒本錢的買賣,後來又做了官差。在生死場上不知道打過多少滾,一個人隻要從他麵前經過,甚至不用看,立即就能覺察出對方是什麽來路。


    高文這一眼明亮、犀利,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兩個武者目光觸碰,就如同兩隻相互靠攏的豪豬,同時覺察到彼此身上的鋒芒。


    大鷹心中一凜,職業習慣使然,下意識地走上去見禮。


    看到大鷹走過來,高文心叫一聲“糟糕。”忙收斂了目光,站起來拱手微笑道:“見過公差,今日卻是同老先生第一次見麵。萍水相逢也是一種緣分,不如坐下來吃兩杯酒。”


    高文雖然裝著很平靜的模樣,可大鷹小贏乃是辦了一輩子案的公門老人,如何看不出高文眼神中流露出的一絲隱約慌亂。


    大鷹:“小相公客氣了,你們是讀書人,老朽不過是一芥公人,這裏如何能有我的位置。不過,小相公看起來真的很眼熟,難不成咱們一見投緣,還請問公子尊姓大名,何方人氏?”


    高文心中猛地一跳,裝出讀書人的灑脫模樣,笑道:“萍水相逢本無根,天涯遊子君莫問。”


    “哦,小相公這是瞧不起老夫,不肯以姓名示人了?”大鷹嗬嗬地笑著,喃喃道:“眼熟,真的好生眼熟啊!”


    小鷹也走上前來,從懷中掏出一份公文模樣的紙,比對著高文上下端詳起來。


    高文定睛看過去,作為一個讀書人,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乃是看家的本事。這一眼就看得明白,卻正是通緝自己的海捕公文。上麵詳細地寫著自己的姓名、籍貫和體貌特征,什麽身高七尺,肩寬腰細,挺拔俊朗,國字臉,濃眉大眼……全是優點,毫無瑕疵。


    但這麽多讚美之辭不但不讓他心中得意,反背心發冷,幾乎就要忍不住扭頭就逃。可是,看了看眼前的情形,酒樓中擠得緊,樓梯口又被這幾個衙役給堵住,想跑也沒地方跑。況且,看得出來為首這一老一少有武功在身,真動起手來,以一抵六,結果可想而知。


    作為曾經的公門中人,高文自然聽說過雲鷹的名頭。開玩笑,大鷹小鷹可是陝西有名的神捕,這些年,懷在他們手頭的歹人兩隻手都數不過來。這二人簡直就是刑名界偶像級的人物,就算沒有那四個手下,高文也不覺得自己能夠從他們手中逃脫。


    硬來肯定是不成的,得智取。


    危急關頭,高文突然有了個主意。他手中的扇子一合,啪地在小鷹手背上抽了一記。


    這一記來得突然,小鷹一時不防,竟被抽出一條紅印。


    小夥子頓時大怒,眉毛一挑,眼睛裏全是殺氣:“襲擊公差,找死!”


    高文裝出一副讀書人特有的狂態,怒喝道:“你什麽人,拿著公文對著我東看西看,好生無禮。知道我是什麽人嗎,真真是可惡之極也!”


    小鷹低聲咆哮:“你什麽人?”


    高文冷笑:“我乃莊浪書生,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你這個卑賤的胥吏竟敢對我無禮,快將你手中著牢什子給我收起來。你如此可惡,視我平涼無人邪?沒錯,我如今是沒有功名在身,可讀的卻是聖人之言。今日,且教你這個厭物知道做人的道理!”


    這一句話,卻將在座的所有書生都帶了進去,拉進了自己的陣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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