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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文低頭看了一下卷宗,實際上也沒寫什麽,也就幾十個字:失蹤之人姓甚名誰,何方人氏,家住何處,什麽時候被人綁票,不過是官樣文章,走了一個程序。


    待到他看完,黃威:“如何?”眼神中帶著期盼。高文這人腦子靈,未來說不好還真是自己的威脅。可眼前這樁案子自己是真的沒轍,這姓高的辦報恩寺案時所顯示的手段,簡直就是個老刑名,想來要找迴梅良的兒,還真要靠他。


    高文道:“黃主薄,資料實在太少,在下現在也僅僅知道梅大少爺的名字,至於他是如何被人綁架的,還請你說說。”


    “好。”黃威點了點頭,清了清嗓子。


    原來,梅良今年四十一歲,家中有兩子,老大梅黃,老幺梅隆,取的是老家黃龍的諧音。


    老大梅黃今年二十有二,已經成家,平日裏幫著梅良處置日常事務,是梅家未來的繼承人。


    至於老二梅隆,今年才十五歲,尚未成年。和父親以及大哥粗魯不文不同,此人倒生得一表人才,且能讀書,被父兄寄以厚望,在八歲的時候就請了私塾老師教授《四書》《五經》欲將來考取功名,給梅家光宗耀祖。


    俗話說得好,皇帝愛長子,百姓愛幺兒。況且這梅隆人帥可,又能讀書,自然被父親愛若珍寶。


    黃龍地處黃土高原邊沿,自然環境惡劣,交通不便。為了讓兒子好好讀書。再加上梅家又在韓城城關置辦了偌大家業,因此,就將家安在縣城陪讀。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父子三人有三百天呆在城裏。


    為了讓兒子好好讀書,也是為了光大梅家,梅良將城中一處宅子開辟成書館,請了名師授課,給家族中的子弟進學。


    每日清晨,梅隆都會帶著疏通出門去書館上學。可就在今天上午,梅隆卻沒有如往常那樣去學堂,和書童一起失蹤了。


    與此同時,梅家的大門上被人用匕首插了一張紙。


    看到紙條上的字,知道兒子失蹤,梅良震怒,急忙跑來衙門報案,同時又派手下四下打探。


    說到這裏,黃威將那張紙條遞給高文。


    高文接過來一看,上麵寫著:汝子已在我手,速籌五十兩白銀贖人,不許報官。


    這字……還真是難看啊!看到紙條,高文忍不住一笑。


    黃威:“高典史,在座諸人當中,也隻有你辦過人口失蹤、綁架案,依你看來,此案該從何著手?”


    確實,韓城地處關中平原東北,地方富庶,自來就是明王朝統治的核心區域。官府的控製力也強,這幾十年來,別說殺人搶劫一類的惡性大案,就連打架鬥毆、鄰裏不和之類的民事糾紛都沒幾樁。如此一來,公門中人的業務能力自然是下滑得厲害。如今突然出了這麽一件大案,休說他人,就連黃威也有點無從下手的感覺。


    其實高文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道:“稟主薄,我手頭資料有限,現在可說不好。”


    一直沒有說話的韓隗冷笑:“高文,你要資料,方才主薄不是給了你。現在又說資料有限,分明就是推脫之辭。你自己沒本事,說這些話做甚?主薄,梅良,咱們說咱們的,別理他。”


    韓隗故意挑釁,高文也懶得理睬,隻在心中默默推敲著案情。


    梅良先前和高文交過手,也看他不順眼,就道:“黃主薄,咱們自說咱們的。”


    黃威見高文不說話,也是無奈,點頭:“也罷,咱們再推敲一下。這是一樁綁架案無疑,現在的問題是,究竟是什麽人綁架了梅家二公子?”


    於是,眾人就開始討論起來。


    依照常情,但凡敢幹出這種綁票大案的自然是行走江湖江洋大盜,或者打家劫舍的山賊,又或者城中破落戶臨時起意激情做案。江洋大盜和山賊這事也就說說,陝西乃是三邊重鎮所在,出了關中平原,可謂遍地是兵,滿世界都是軍戶。明朝實行的又是嚴格的戶籍製度,山賊要想在這裏開山立寨,隻怕沒兩天就被人給剿了。


    “所以,城中二流子下手的可能性極高。”黃威最後總結了一句:“定是有膽大包天之人耍錢輸掉了褲子,沒個奈何,挺而走險。”


    “對,舅老爺高明,我怎麽就沒想到這個。”韓隗連聲叫:“依我看來,要破如此要緊的案子,還得靠你老人家,別人不成。”說著,就輕蔑地看了高文一眼。


    梅良也是連連點頭:“黃主薄說得對,咳,我也是急火攻心,沒想到這裏去。”


    黃威:“現在不是說恭維話的時候,先找人。咱們先合計一下,看誰的嫌疑大。”


    很快,眾人就擬出了二十幾個名單。其中大多是城中的郎當子和有偷雞摸狗前科之人。


    黃威:“好,快班立即派出人馬,依照名單將所有嫌犯都拿迴衙門逐一審問。高典史,此事還得勞煩你一趟。”說著就將名單遞了過去。


    高文接過名單,點了點頭:“好,我這就下去準備。”


    梅良一臉猙獰地叫道:“有這個名冊就夠了,也不需姓高的親自動手,不過是二十來個潑皮,某自帶人去做,審問的事需不勞煩衙門,我自己做了。老子定叫這些潑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說罷,就粗魯地將高文手中的名單搶了過去,恨恨道:“黃主薄你口口聲聲說這姓高的是個能人,我看就是坨屎!方才說了半天,屁都沒有放一個。俺這個寶貝兒子若讓這姓高的去找,拖延得幾日,說不好就出什麽周折。此人,我老梅信不過。”


    這已經是很不客氣了,高文現在這具身體畢竟是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心中的邪火就拱了起來。他自知道,這個梅良就是個狂妄自大慣了的土炮,剛才和自己過了一招,這人已經恨了了自己。


    正要發做,心中突然有靈光一閃,好象把握到了什麽。無視韓隗幸災樂禍的目光,淡淡道:“梅良你要是依照這份名單去尋人,我敢擔保,你一輩子都別想找到兒子。”


    “你說什麽?”梅良怒問。


    高文:“其實你的兒子根本就沒有被人綁架,真相就是……”


    “沒有被人綁架,怎麽可能?”所有人都驚訝地叫出聲來。


    韓隗:“姓高的,話可不能亂講。”


    梅良狠狠地看著高文:“怎麽說,你憑什麽肯定我兒沒有被人綁架?”


    高文:“就憑我比你長得帥,我高文儀表堂堂,風流瀟灑……”


    話還沒有說完,“你!”梅良大怒,跳將起來,一拳朝高文鼻子打去,隻恨不得一拳砸扁這個混帳家夥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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