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org/


    山賊襲擊的某後主使已經找到,關入地牢後被狂熱敬仰攝政王的獄卒毒殺。


    王女送來的信上有很多官方的修飾詞和關心的話,安從中抽取出這兩點信息。


    聽上去是足以讓演劇團鬆一口氣的消息,不過安很難這麽想。


    被王女打入牢獄的人是前帝都護衛隊的負責人。


    在帝都的時候,安見過許許多多的大小貴族,與這一位恰好有一麵之緣。他是一個不言苟笑的中年人,衣著言行嚴謹肅然,除了初次見麵他趕來時顯得有些慌亂外,是個很有將士風格的人。


    在確認過安的身份後,他就再沒來打擾過。


    比起懷抱野心的軍官,他給安的感覺更像是一個性格古板,崇敬著攝政王的人,第一次見麵他說話甚至還會口吃,像極了在長輩麵前不會說話的小孩子。


    這名貴族是現役軍官,手裏握有數量不小的軍隊。說他暗自抽出人或者私下裏養私兵倒也說得過去,但他給安的第一印象,不像是會派人襲擊平民的人。


    何況他看著就屬於攝政王一派,為人也嚴肅正經,更沒必要對安下死手。


    安對於看人這方麵多少還是有點自信的。


    如果他不是幕後主使,那就是被權位更高的人拉出來當擋箭牌……或者說是幕後黑手是在趁機排除異己?


    這樣的話第一批被當做誘餌的山賊會暴露出線索也就不奇怪了,完全是對方故意的!


    入獄後的不明刺殺是為了封口,徹底落實罪名。所謂崇敬攝政王的獄卒則完全是替罪羊。


    信中沒有提獄卒如何,不過刺殺一名貴族,哪怕是貴族囚犯,在沒有得到命令的前提下估計也是難逃一死。


    這和拿人命當做誘餌的做法何其相似!


    安牙齒緊咬。


    如果獄中慘死的貴族是被冤枉的,那就意味著真正的黑手在帝都的權利大到難以想象,說不定連王女和雷翁哈特都被蒙在鼓裏。


    ……正常,他們兩個也隻是孩子。


    至於王女莉莉安娜和帝都護衛隊長雷翁哈特,這兩個人完全沒有被安放置在懷疑列表上。


    雖然與他們相處的時間不能說長,但安能感覺到他們都不是城府極深的人。莉莉安娜率真可愛,有著屬於她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普遍擁有的任性嬌蠻。雷翁哈特很有才能,行事已經頗具上層者的風範,但目前很多地方還欠缺打磨。


    而且哪怕他們真對演劇團有敵意,那也不必偷偷摸摸。以兩人所在的位置,真要認真起來,演劇團根本不可能走出帝國領地。


    還有一點,安能在雷翁哈特的身上看出一種身居高位的無奈感。


    安知曉雷翁哈特麵具下的臉孔,那是和王女極為相似的麵容,兩人恐怕存在著血緣關係。與他們坦然接觸的那段時間,不難發現雷翁哈特處處在保護著無憂無慮的莉莉安娜。


    換做其他身份的同齡人,此時都還在父母的羽翼下無憂無慮地生活著。可他們卻要承擔起王族的責任與壓力。


    比起莉莉安娜和雷翁哈特這兩個名字,安還是更喜歡鈴和連這兩個稱唿。


    安的手指敲打著石桌。


    說到底,如果攝政王還在,哪兒有這麽多幺蛾子!


    對這個人,安是有一些怨氣的。


    被人、還是被很多人認作是別人,任誰都會有些怨氣,何況安還因此迎來很多麻煩……


    現在帝國的形勢是,有心懷不軌的人想要瞞著王女和帝都護衛隊隊長,偷偷搞小動作。


    以後恐怕是要亂了,得留個心眼。


    最麻煩的是那個想要置我們於死地的人……


    想起這個黑手,安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如果他能死了該多好……


    “嘶——”


    安忽然感覺到眼睛一陣刺痛。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每當想起劇團遇襲的事情,他的眼睛就會莫名抽痛。


    “眼睛怎麽了?”


    安感覺到肩膀被輕輕按住。


    努力睜開眼,他看到流歌有些擔心的眼神。


    “應該是進了東西。”安伸手揉幾下眼睛,“現在好多了。”


    流歌的語氣和神色都很淡然,但安知道她是在關心自己。


    安早就了解到,一向不愛說話的流歌姐實際上是最會照顧人的。


    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是演劇團如今的駐紮地,剛好這裏有石製的桌凳,所以這裏在一開始就被當作大家休息的地方布置了起來。


    閑暇的時候,大家都會來這裏喝茶玩鬧、打發時間。


    安隻以為流歌也是做完自己的事之後過來休息的。


    流歌微微提起裙擺,坐在安的旁邊:“剛才在想什麽?”


    讓安有些奇怪的是,流歌的眼睛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可能有話要說吧。


    安揚了揚手中的信,不動神色地說道:“我是想我們真的是被王女殿下關心啊,在帝都的時候也是,受到了很多照顧。”


    他不想讓流歌知道心裏正在想著的事。


    流歌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安。


    安按耐住心底泛起的一絲慌亂。


    “……是這樣沒錯。”流歌收迴了視線,拿起桌上放著的水壺。


    安偷偷鬆了口氣。


    流歌倒了杯水遞過來,又為自己倒了杯。


    “啊,謝謝。”安接過來,道了聲謝。


    流歌沒有迴應,抿了口水。


    演劇團的所有人早就習慣了流歌的作風,所以安沒有在意,自己喝了起來。


    “不願意說嗎?”


    安差點被嗆著,連忙抬起頭,意外地看到流歌的臉色多了幾分無奈。


    “……流歌姐,什麽意思?”安雖然表麵上不聲不響,但實際被嚇到了,擦嘴的動作都有點不自然。


    他知道流歌善解人意,很容易就能察覺他人的心情,卻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一眼看穿。


    我演技這麽差嗎?


    安已然兜不住內心的波動。


    “你不是知道了嗎?”流歌輕輕歎了口氣。


    又拿起杯子喝了口,流歌沒有死死追問,遲疑了一下,換了個方向。


    “……我的事情,你聽到過吧?”


    聽到流歌的語氣變得低沉,安收束住自己的情緒,點了點頭。


    流歌的過去,他聽姐姐說到過。


    小的時候流歌的父母因一場大火喪生,本來前途光明的她為此低落了好長一段時間。後來雖然因為一場戀情重新振作起來,卻沒想到自己喜歡的人竟然是個道貌岸然的人渣,還是令她父母逝去的那場大火的元兇。


    換做其他人估計會從此一蹶不振吧,但是流歌挺過來了,更可貴的是她的性格還如此溫柔,沒有被扭曲。


    安很佩服流歌能如此堅強,他無法想象換作自己遭遇同樣的事,到底還能不能走出來。


    恐怕不能。


    “不要這麽看著我。”


    安不加掩飾的欽佩,令流歌不禁失笑。


    很少和安單獨相處的流歌忍不住想要逗逗他:“還好你不是用可憐的眼神看我,不然我可就生氣了。”


    融化的冰山之下,是顛倒眾生的美麗。很少綻顏的流歌,笑起來絕對稱得上傾國傾城之容。


    如果不是畫技拿不上台麵,安都想把這一幕畫下來。


    “怎麽會,流歌姐,你的堅強是很多人應該學習的。”安認真地搖搖頭,“可憐你的人才有問題!”


    遭遇不幸的人,可能需要幫助,但絕對不需要可憐。尤其是對於獨自挺過不幸的人來說,可憐,反倒是一種侮辱。


    當著麵說可憐別人的話,沒挨打那是人家脾氣好!


    細心的好孩子。


    流歌的眼裏滿是笑意。


    所以說我們是世界上最好的演劇團!


    流歌的笑意漸漸控製住,她來這裏不是為了自滿的,她悄悄按下心中的激蕩,再次迴想起過去。


    語氣不自覺低沉下來:“……其實,我不是那麽堅強的人。”


    安有些疑惑,不過他沒擅自問,而是好好聽著。


    “那個人……”


    想起過去,流歌的眼角不自然地抽動了一下。那不是好的迴憶,現在提起,她也無法完全釋懷,但她還是很好地控製住了情緒。


    “他是領主的兒子,在事情暴露後,雖然被趕走,雖然領主表麵上斷絕了關係,但私底下,領主還是在接濟他。”


    “那個人依然住著漂亮的房子,依然和以前一樣到處找著情人。”


    流歌越說,安越能感覺到她平靜的外表之下洶湧著的某種情緒。


    安想要阻止她迴憶,卻被先一步製止。


    流歌放下抬起的手:“最初知道這些的時候,我很奇怪。”


    “為什麽他能過得這麽好?”


    “憑什麽他在傷害的那麽多人,造成了那麽多人死亡的災難後,卻還能過上比很多人都要富裕的生活,還能笑得那麽開心?”流歌的眼睛裏,似乎倒映著火焰,“不知不覺,再想起他的時候,我的腦海裏就剩下一個想法……”


    “我要殺了他!”


    “我要讓那個人嚐試一下在火災中喪生的遇難者的感受!”


    安不自覺屏住唿吸。


    他沒想到流歌曾有如此瘋狂的想法。


    隻是聽流歌敘述,安就有不寒而栗的感覺。


    不過設身處地想了一下後,他對流歌口中的那個人沒有絲毫同情,隻是有些擔心流歌。


    “這個想法並不是一時興起,我花了很長時間準備,最後收集了許多燃性很好的材料。”注意到安的表情,流歌又控製了一下情緒,“別擔心,我現在在這裏,不就代表我沒有成功嗎?”


    安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鬆口氣。


    不自覺伸手摸了摸安的頭發,流歌繼續說道:“在確認好他的住址後,我正準備迴去拿東西,卻看到治安隊包圍了他住著的房子,說是要逮捕他。”


    “他因為反抗,被當場斬首。”


    “後來我聽說,他的領主父親最後也被懲處,罪名是放任兒子濫殺平民。”


    罪有應得。


    安很自然地想到。


    這個詞還挺合適。


    流歌看向了安:“當時我很茫然,我不知道接下來我該怎麽辦,也沒有心思去打探他為什麽會犯了殺人罪。不過現在想想,那個人要是會安安分分生活,那才奇怪。”


    “因為無處宣泄的的憤怒,我差點做出危險的事。”


    流歌沒有提及她的自殺未遂,她隻說的是沒有親手殺掉那個人的事。


    “沒能親手報仇,當時的我是有些遺憾的……不過現在,我非常慶幸有那個巧合。因為有這個巧合在,才讓我遇到了演劇團的大家。”流歌雙手放在胸口,沉浸在美好的迴憶裏,“我很珍惜現在的日子,迴想過去,反而會讓我感到後怕。”


    流歌停在了這裏,沒有繼續說,不過安已經從她的神情、她所敘述的事當中慢慢理解了流歌想要表達的意思。


    她是在拿自己做例子,勸我不要一時衝動,做出會令自己後悔的事。


    安的嘴角不自覺出現笑容。


    來自同伴的關懷,讓安的內心十分溫暖。


    “我也很慶幸,能夠加入演劇團,能夠認識流歌姐。”


    安以從未有過的高昂情緒如此說道。


    流歌姐,放心吧,我不會做出衝動的事,也不會讓大家傷心的。


    流歌的臉上流露出寬慰的笑容。


    別的什麽都無所謂,隻要演劇團的大家都好好的就行!


    擔憂的事情消失,流歌的心情輕鬆了許多。


    “啊,差點忘記,剛才美可姐說馬上要到晚飯的時間了,讓我找你。”


    “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初音的到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歎息的殲滅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歎息的殲滅者並收藏初音的到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