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嗖嗖的黑夜,身後鬼霧纏繞,縈繞不散,尤其是那個穿紅衣裳的小女孩,體型雖然小,不過全身鼓蕩出的怨氣及其可怕。


    我道,“老鬼,不能這樣無頭蒼蠅亂跑,否則累死也逃不走。”


    夜色太陰沉。


    是鬼物最強戾的節點。


    至陰至煞,比紅厲鬼更可怕的死物,按照陰冥靈異的道行劃分……目級、獄卒級、將級、獄帥級……紅裳小女孩幾乎能比肩《將級》的實力。


    我和老鬼初出茅廬,撐死就《目級》實力,怎麽抗衡?


    就連陰兵嶽出現,也不是對手。


    老鬼眉頭一挑,咬牙切齒道,“拚了,能不能活全看天意吧!”


    距離宿營地三十米外驟然停下,老鬼飛快的把背包拿下來,陰陽鏡,佛燈,七色旗和紅繩符紙一股腦的倒出來,然後憤憤不平說道,“想要咱們的命,得看它有沒有一口好牙,至陰至煞怎麽了?就算死,也要拉她做個墊死鬼。”說話時,老鬼的臉龐都發生扭曲。


    老鬼飛快的在地上插好七色旗,用紅繩符紙將七色旗連接在一起。又在七麵小旗子上點燃了七盞佛燈。


    我道,“搏一搏吧!”


    用白紙紮紙人,我動作飛快,一分鍾還沒到,兩個紙人就站起來了,開始咬破中指,把鮮血在紙人額頭上一點,不由分說的又咬破我的手指,同樣點在另一個紙人身上。


    接著我把兩個紙人放在了七色旗中間,又拿出一塊類似泥膏一樣的東西抹在老鬼額頭上,說道,“屏住唿吸,讓至陰至煞進陣!”


    七色旗和七盞佛燈交相輝映,其實就形成了一個困陣。而我們的中指通心脈,流出來的血屬於心頭血,抹在紙人額頭上,在陰魂厲鬼眼裏就等於是兩個活人……再加上我用那種泥膏一樣的東西遮蓋了我倆的陽火,至陰至煞一旦過來,肯定會被陣法裏的紙人吸引。到時候被困住的話,我們倆就可以落荒而逃了。


    沒錯!真的是落荒而逃。跟至陰至煞叫板我們根本就不夠格,今晚上隻要能活著出去就算是勝利。


    周圍的小鬼們已經追上來了,但是圍繞著七色旗構成的法陣卻不敢靠近,我倆藏在暗處屏息凝視,誰也沒說話,卻都做好了拚命的準備。


    “嗚嗚!”


    小鬼爭先恐後衝來,伴隨讓人頭皮發麻的寒煞,想要撕裂地上紙人,不過佛燈湛湛,昏黃光輝一圈又一圈擴散,小鬼們身體出現灼燒,燃起火苗時驚恐退後。


    “來了!”


    紅裳女孩一出來,周圍的小鬼就紛紛後退。然後我看到她走過去,一腳踩滅了佛燈,又一腳踢倒了七色旗,然後俯下身來,將紅繩符紙拽斷,動作輕描淡寫,就像是在幹一件十分簡單的事一樣。


    我看的心都跳出來了,我倆布置下來的東西,對這家夥完全沒有用啊!


    女孩直接走進了七色旗陣的核心,看著兩個紙人,一伸手就捏成了碎片。兩滴精血也滾進來她的嘴巴裏。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埋在七色旗下麵的陰陽鏡忽然一閃,照在了女孩臉上。


    在那一刹那,我看到女孩的腦袋瞬間變得血肉模糊,眼珠子倒吊,嘴角裂開,鼻子處是一個恐怖的大洞。


    老鬼狂吼一聲,“逃啊!”


    我倆頓時撒腿就跑。背後那女孩淒厲的叫了一聲,想要追過來,卻被陰陽鏡給罩住了身子,隻能發出類似野獸一樣的叫聲……


    這下沒有鬼打牆了,夜色裏瘋走,無頭蒼蠅般四處亂鑽,眼下隻能是走一步算一步,跑沒多久,身後的冷氣依然徘徊不散。


    至陰至煞還在尾隨,恐怖的怨念依舊鎖定我們兩個活人氣息。


    我道,“老鬼,這下怎麽辦?”


    老鬼道,“到了天亮,就萬事大吉了。”


    靠!


    被紅裳女孩殺個一百次,估計天都沒亮,畢竟人的兩條腿,怎麽跑得過飄空的《鬼步》?


    背後的冷氣越來越重,以至於我們都在哆哆嗦嗦的顫抖。我正想著這樣不是辦法,然後就看見老鬼轉過身來,纏繞黃布的棍子狠狠的衝著空氣打了一棍子。


    這一棍子下去,穿著紅衣的女孩很突兀的從空中冒了出來,伸手一探,就抓住了老鬼的驅魔鐵棍。


    老鬼一擰棍子,上麵的驅魔文亂竄,直接就鑽進了女孩的身體裏麵,那女孩哀嚎了一聲,直接後退,我拽著紮紙刀箭步衝過去,毫不猶豫的就一陣猛刺。


    俗話說狹路相逢勇者勝,現在我倆的確是在拚命了。


    周圍不知不覺的彌漫起了一片濃霧。我和老鬼冷汗涔涔,手腳冰冷,那女孩也看出我倆不行,身子一晃,不知道怎麽的就出現在我倆麵前,一伸手,就抓住了我倆的脖子,硬生生的就提了起來。


    我那時候腦子裏就一個想法。這下真的完了。


    可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就看到一道濃重白光穿透濃霧,緊接著我就看到一個穿著中山裝的男子大踏步的走了進來,他一手拎著一杆尖銳毛筆,另一隻手拿著一塊慘白畫板,像是一個畫家?


    那副畫板很奇特,竟然帶有符文,每當毛筆落紙張時,筆尖會散出一股奇異光線,光線出來的時候就自動形成了符文,形成白光。


    畫板朝四周一揚,圍觀的小鬼們瞬間四下逃散,然後他毛筆一劃,堪比傳說中的判官筆,不偏不倚劈在那女孩的胳膊上,淒厲鬼叫聲中,周圍被更濃烈的黑氣盤旋,我和老鬼隻覺得脖子一陣輕鬆,然後就軟倒在了地上。


    那人迴頭看了我倆一眼,借助畫板白色光線,我看到他沒有眉毛,滿臉冷酷,尤其是看我倆的目光很不屑,就像是在看兩個不自量力的倒黴蛋一樣。


    緊接著他跟我倆說道,“趕緊滾,就這點本事還敢來招惹這東西。”


    臥槽,這家夥咋這麽屌?我當場就想反駁,可喉嚨實在是太疼了,話都說不出來。然後我就看到那個紅裳女孩飛快的鑽進了濃霧裏,這個滿臉冷酷的畫家也大踏步的追了進去。


    我和張紮紙麵麵相覷,過了一會兒等喉嚨實在是輕鬆一點後,我才沙啞著嗓子說,“老鬼,臥槽,這家夥誰啊?這麽厲害?”


    連至陰至煞都敢追的人,不是善茬。


    老鬼沉默了一下,道,“這是一個道行高深的畫屍工。”


    我道,“職業……畫屍匠?”


    在我的印象中,所謂的畫屍匠,就是給死人化妝的一類工匠,需要化妝的一般都是那些慘死的屍體,也有一些有錢人喜歡把死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老鬼白了我一眼,解釋道,“老林,你搞錯了,畫屍工可不是給屍體塗塗抹抹的工匠,算起來,畫屍工也是《驅魔》一行的分支,他們手裏的筆叫封魂筆,畫布叫成魄布,以自己的鮮血為顏料,以自己的靈魂來驅動,凡是被他畫進成魄布裏的,全都會連靈魂都逃不掉……”


    怪不得,原先陰暗中,我就覺得畫板上的紙張很奇怪。


    原來是一張魂布。


    我道,“要不要跟去?”眼下的情況,我和老鬼沒有其他地方可去。


    老鬼絲毫不猶豫,道,“走!”


    追著畫屍工的腳印,繞過那株死物生活的柳樹,又前進上百米,就看到一個地底下的洞窟,四四方方,像是一口棺材窟窿。


    地麵上,能看到一些染料痕跡。


    說了兩句,我和老鬼跳下去,半邊身子落下,就覺得一股股陰風往身上亂鑽,黑糊糊的洞穴內,似乎有什麽幡旗在飄動?


    手電筒照去,不是幡旗,而是無數的喪布在搖曳。


    做法事時用到的喪布,大約有幾十條,上邊紅紅綠綠的,寫有字跡。


    滿地秋霜伴靈台。


    悲聲難挽流雲住。


    哭音相隨野鶴飛。


    鶴駕已隨雲影杳。


    鵑聲猶帶月光寒。


    ……


    一眼望去,全都是單句的喪字,往前走,看到那個冷酷男子直挺挺站著,在他身前是一扇門,一扇近乎腐朽的木門,發黑陳舊的門壁上有一條條入木三分的痕跡,像是被恐怖鬼爪撕破的?


    四處看了看,那個紅裳女孩不見了,應該逃入木門。


    我們兩個走過去,冷酷男子轉身,沒好氣道,“你們兩個還不走?”


    我客氣道,“前輩,我們是詭局部門的人,擔心白女無常等人有危險,還不能走。”


    老鬼則道,“前輩,您的名號是……雕山客吧?”


    冷酷男子眯了眯眼睛,有可怕銳芒折射出,一字字道,“你知道我來曆?”


    老鬼道,“有所耳聞,據說畫屍工一脈已經有好些年不出世了。”


    雕山客沒有迴答,反問說道,“你們進入這火山島多久了?”


    我答道,“兩天時間。”


    雕山客又道,“沒有遇上其他人?”


    我道,“沒有!”


    雕山客露出思慮表情,道,“奇怪了,我進來一天時間,也看不到其他活人。”


    老鬼道,“估計他們發現了什麽,前去追尋,才消失在地麵上。”


    “哐!”


    前邊的木門突然發出巨響,緊接著,一個粗壯的利爪破開木門,布滿鱗片的爪子,比人的腿還粗,整扇木門分崩離析,不知道這是什麽怪物,我們三個連忙往後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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