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片刻光景,秦笛思緒千迴百轉,仔仔細細的梳理了一下心中的計較,查看是否有疏漏之處。


    正在這當兒,一陣細不可聞,卻又略顯急促的腳步聲遠遠傳來。


    秦笛收斂神念,微閉雙眸,進入精神視野。眼前的門窗牆壁,迅速化作虛格,仿佛是顯示屏上一條條綠線構建的草圖。


    遠處綠線構裝的樓梯上,正有一個窈窕的身影,快速移動過來。


    在精神力視野狀態下,她全身綠油油一片,可那音容笑貌,卻是那般的熟悉。隻一眼,秦笛便確定,她是蔣方秋無疑。


    秦笛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從精神力視野中退將出來,重又背對房門,暗自思量,該用一種什麽樣的麵目,去麵對這蔣家的二少奶奶。


    “篤!”


    ……


    “篤!篤!”


    第一下敲在房門上的芊芊玉手,顫抖而又情難自禁。心中急切的情緒,也在這一下之後,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釋放。


    衝動的情緒翻滾激蕩之後,蔣方秋去終歸還是要麵對現實。第一聲敲門與接下來敲門聲之間長時間的沉默,正是因為她也需要一點時間,來整理自己的內心。


    “進來吧!”


    秦笛的聲音低沉而清晰,一絲不漏的傳入蔣方秋雲的耳際,卻又不虞傳播太過,攪擾樓下的主人家。


    蔣方秋雲深吸了口氣,整理了一下一塵不染的衣裙,輕輕推開房門,悄無聲息的邁入房內。


    “坐……”


    秦笛轉過身來,示意蔣方秋雲坐下。話方出口。便察覺不妥。臥室是典型的客房,雖然是富豪人家,主人家卻也沒有似賓館那般,備上許多座椅。除了旋轉在化妝台邊上的那一把,這間客房內,竟是再也沒有第二把。


    於是,秦笛這讓座之語,說到一半便不得不無疾而終。


    察覺到秦笛的些許尷尬。蔣方秋雲倒也乖巧,抿嘴一笑,蓮步輕移,走到床邊坐下,輕啟櫻唇道:“我便坐在這裏好了。你也坐這裏吧!”


    秦笛曾經數次設想過,自己和蔣方秋雲見麵之後會是怎樣一番情景。任憑他思緒萬千,想象力豐富無比,卻怎樣也無法預料到眼前地場麵。


    眼前這人……還是曾被自己淩辱過的對象麽?她……她真是蔣家的二少奶奶蔣方秋雲麽?秦笛的心中,閃過一道又一道的疑惑,可這並不妨礙他依言坐下。


    “秦……先生,你似乎對我的態度,很是不解吧?”蔣方秋雲斟酌了一下措辭,終歸還是稱唿秦笛為“先生”,隻不過,隨著這兩字出口,她的嬌靨不自覺的浮上一抹紅暈。


    秦笛輕輕點了點頭。他沒有黎姝雅洞察人心,有如腹中蛔蟲地異力,自然不明白蔣方秋雲心中所思所想。


    “不可否認……最初我是恨你的!”蔣方秋雲迴想起當日,臉上的紅暈更盛。隻不過提到恨之一字,她的眼中閃過的卻是幾許迷惘。


    秦笛微微挑了挑眉頭,不發一語,隻是淡定的望著蔣方秋雲。


    察覺到秦笛的目光,蔣方秋雲望將過來,臉上紅暈稍退,真真浮上一絲怨怒之色:“你知道嗎?你這清冷的神色最是&lt;a href=&quot;<a href="http://92ks/12105/&quot;&gt;"</a> target="_nk">http://92ks/12105/&quot;&gt;</a></a>呂氏外戚&lt;/a&gt;<a href="http://92ks/12105/"</a> target="_nk">http://92ks/12105/</a></a>讓人討厭!可……可又讓人難以忘卻!”


    秦笛眼神不自覺地縮了一縮。清冷麽?這形容還真是來的稀奇呢……仔細想想,秦笛感覺還真有那麽點意思。不管麵對女人的時候,臉上的調笑之色多濃,心裏卻總也能守住那一片靈台,不至於真真陷入其中。


    一直注意著秦笛的眼睛。讓蔣方秋雲能夠在微不可查的的情況下,發現秦笛眼神裏那一絲稍縱即逝的變化。她的臉上,終於重又被笑容覆蓋。


    “雖然那次你……欺負了我……”蔣方秋雲斟酌了片刻,才吐出“欺負”二字,隨即便像是飲了醇酒一般,血色上臉,不自覺的偏過頭去,不敢和秦笛目光相對。“可最後我送你出門地時候,心裏已經不再恨你了。”


    仿佛是想到什麽,蔣方秋雲臉上多出一抹惆悵之色:“你知道嗎?身在蔣家,手握權柄,我可謂予取予求,天下幾乎沒有不可得之物。除了……男人!”


    聽到這裏,秦笛不覺眉頭微皺。他之所以有耐心聽蔣方秋雲講述這許多廢話,就是因為不想禍及嬌妻,想要就他和蔣方秋雲之間做個了斷,可聽對方的意思,似乎有邀他為寵,進而納入私房,成為麵首之意。


    此時,就聽蔣方秋雲不自覺的冷笑了一聲道:“早在加入蔣家之時,我就知道要恪守婦道,為這蔣氏豪門係緊遮羞布。可我怎麽也沒想到,我那短命的死鬼,居然那麽早就撇下我們娘兒倆,靜兒又患有先天性心律不齊之症……”


    說到悲愴處,手握蔣氏一族財政大權,人前人後從不露半絲怯懦之色的蔣方秋雲,竟是潸然淚下,悲不自抑。


    秦笛很想沒心沒肺的丟給她一句:“這和我有什麽關係?”總算他想起蔣方秋去對自己的評價,又念及真這麽說,很有可能導致不可收拾的局麵,這才稍事忍耐,默不作聲。


    蔣方秋雲傷心的哭了半晌,卻不見身旁之人遞上一片紙巾,也不曾得到他半絲勸慰。這哭起來也就沒什麽意思,她便收了哭聲,淚眼滂沱的橫了秦笛一眼:“這呆子,人家哭那麽傷心,你不勸一下也就算了,難道紙巾都不肯遞上一片麽?”


    被蔣方秋雲這麽一激,秦笛不由得幹咳一聲,雙目四望,找到那紙盒之後,趕緊起身拿了過來,交到蔣方秋雲手上。


    心中悲戚的情緒已經有所發泄,蔣方秋雲接過紙巾,便幹脆利索地拭去了眼角淚痕,略帶自嘲地道:“說起來,這也是我自作自受。豪門世家,當真是那麽好進的麽?不過……十幾年獨守空房之下,被你破了古井無波之心,人家這些日子,可是難熬的緊呢!”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說變就變,秦笛總算是有機會一窺端倪。


    前一刻蔣方秋雲還是悲不自禁,這一刻便已是媚態橫生,美豔不可方物。


    不過,秦笛倒是樂見其盛,梨花帶雨之後,忽又轉作海棠映春,這兩種矛盾至極的風情,竟在短短瞬息之間變幻,偏偏還沒有半點不自然之處。秦笛得賞美景,心情舒暢之餘,不免也要暗自嘀咕幾聲。


    “這二少奶奶,當真不是盞省油地燈!”


    蔣方秋雲越是難纏,秦笛自然也就越是頭疼。原本他是想一探蔣方秋雲心中所想,便可趁機快刀斬亂麻,斷了兩人之間的聯係。


    可誰知蔣方秋雲話裏話外的意思,竟是對他大有情意,這原本也沒什麽不好,可蔣方秋雲的身份,以及秦笛自身的狀況,讓他在處理這件事的時候大為棘手。


    蔣氏一族經濟上的潛勢力自不待言,他們在政治上的威風也不是秦笛能望其項背的。由是之故,秦笛若想收納蔣方秋雲,自然隻能暗通款曲,卻怎麽也沒辦法走上前台。


    當然若是收納了她,對於秦笛來說好處是是顯而易見的。蔣氏一族官商的身份,對麗蘭香水、對濟夏醫藥的幫襯作用,將會非常明顯。更有幫助的在於……秦笛在政治層麵上的許多麻煩,都可以在蔣方秋雲的幫助下消弭無形。


    有利益的事情往往伴隨著危險,利益越大危險程度就越高。一旦秦笛與蔣方秋雲之事敗露,他所麵臨的可就不是一個“死”字所能解決的問題了!


    蔣方秋雲幾近露骨的嬌嗔挑逗,秦笛不能裝作不見,也不能順水推舟再行歡好。這矛盾交織的複雜心情,實在不是淺白的筆墨所能形容其中萬一的。


    秦笛深深吸了口氣,作出一副淡然的笑容道:“蔣夫人,你可曾想好後路?”


    蔣方秋雲唿吸不由一窒,麵對秦笛不負責任的甩包袱舉動,她卻不能不接下來。是啊!這可不是笑一笑、撒個嬌就能輕鬆解決的問題。


    老爺子不鬆口,她連和個異性男子稍微親密一些都會被斥責,遑論作出有辱門風之事?


    一時間,好似有千萬條爬蟲,一股腦的鑽進胸腹似的,蔣方秋雲說不出心中是個什麽滋味,隻覺得人生實在是沒有什麽可戀之事,真真不如死了來的幹淨。倒不是說這一刻蔣方秋雲就萌生了死誌,而是在麵臨絕大壓力的同時,心中一瞬間生出了些許的絕望。


    可蔣秋雲到底是久經磨練的商界女強人,平日裏殺伐決斷也是不讓須眉男兒的狠角色,哪裏會就此輕易被難倒。心中過了幾遍便有了計較。


    “若是找上別人,或許我會擔驚受怕,但若是那男人是你,我縱是粉身碎骨,也不會有半點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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