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潤物無聲,絲絲縷縷匯聚在青灰色的瓦片上,再一滴滴落下。【頂【【【,..


    不急不緩。


    “啪嗒。”


    房間內,棋子落盤的聲音與雨滴聲相映成趣。


    臨窗的位置,可見兩個白發蒼蒼,麵容高古的麻衣老者正相坐對弈,紫色的香爐有青煙嫋嫋,匯融入這煙雨之中。


    一個五六歲的童子肅立在一旁,在他身後,一支海棠開得正豔。


    隻是驀然間,那童子忽然迴頭對著窗外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段橫遽然而醒,不對,夢並沒有醒,但他已經知道他是在夢中。


    下一刻,他好像化身於那童子,借著那童子的目光,他看到窗外春去秋來,夏雷震震,冬雪飄零,寒來暑往,一年複一年。


    每隔三千年,身後的棋盤上才有一子落下。


    這時間在此地竟是如此詭異,既是無比漫長,又是無比短暫,以至於不知歸處在何方?


    棋子聲聲,時間已經是轉眼數萬年。


    窗外的海棠早已枯朽,曾經青石鋪就的庭院也化為虛無,滄海變桑田,一座大山撲麵而來。


    鐵墳山!


    “唿!”


    段橫驚醒,猛然坐起,卻見自己依然躺在樹冠上,四周一片寂靜,而遠處鐵墳山方向,則是光芒直透九霄,那是防護禁製,在那後麵,至少近十萬名修仙者日夜輪換著開鑿這座大山。


    的確,這鐵墳山很堅固,但也就是堅固而已,問道宗和其他宗門已經找到了開鑿鐵墳山的方法,唯一的麻煩就在於,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開鑿行動,也許需要幾百年,或者是上千年。


    “奇了怪?”


    段橫深吸了一口氣,開始仔細迴想這夢境中的一切細節,但是不知為何,其他的細節他都能曆曆在目,唯獨那兩個老頭對弈的棋盤是一團模糊,他明明覺得自己在夢境中看得很細致啊!


    想不明白,段橫卻不放棄,如果前後兩次夢境是啟示的話,那麽他覺得自己已經可以迴應一下了。


    不過還未等他行動,卻見一行人從遠處緩步而來,時而對著那鐵墳山指指,看那前唿後擁的樣子,似乎來頭不。


    段橫也就老老實實地蹲在樹冠上,他已經習慣了自己被圈禁在這裏,然後無人理會的日子了。


    但這次情況卻不同了,那群人在走過來的時候,一個紅衣女子就叫起來。


    “咦?你們快看啊,這樹上怎麽有一隻老猴子?”


    雖然聲音已經變化很多,相貌身材也是完全長開,但段橫還是一下就認出來,這不是那魔女嗎?


    百多年前她剛剛七八歲,如今經曆了百年基礎磨礪,已經重新出關了麽?


    但是這種刁蠻任性的脾氣看來是改不掉了啊!


    “大膽,你是什麽人!”


    當即就有七八名護衛衝過來厲聲喝道。


    “你是——薑雲?你怎麽在這裏?”


    這個時候,那人群中有一個男子就愕然問道,顯然是認出了段橫。


    這個男子段橫也同樣認得,正是墨意的未婚妻的青梅竹馬,那個叫詹文達的家夥,曾經他在問道山與段橫有一麵之緣。


    聽到詹文達開口,那幾個護衛就稍稍退了一步,而詹文達旁邊的一個白衫青年就微微蹙眉,“詹兄,這是你問道宗的探子?怎麽躲在樹上?”


    “是啊,還毛茸茸的,臉上都長滿了青苔呢,不是宓發現,我們都難以發覺呢!詹兄,你們問道宗還真是奇人異事,層出不窮啊!”又有一人笑嘻嘻地道。


    聽到此話,那詹文達臉上也露出尷尬的神色,隻能沉下麵容一邊解釋一邊對段橫厲聲喝道:


    “他是我問道宗的藥園雜役,薑雲,迴答我的話,你怎麽會在這裏?知道不知道這裏是禁地,你是怎麽偷偷溜進來的?”


    段橫就歎了口氣,先是瞅了瞅自己身上隻是因為睡了一覺,做了一個夢,就多出來的一層層青苔和藤蔓,尼瑪,他都快變成樹人了。


    “迴稟詹兄,我是在七年前被征召而來的,嗯,經辦人是喬南,他可以為我作證,另外,我之所以待在樹上,完全是因為我既不能幫忙開鑿,也不能隨便離開。”


    “哼,喬南已經在三年前與魔族的對戰中戰死,你是倒找了一個死無對證的證人,我看你鬼鬼祟祟地藏在這裏,分明是居心不良!還有,你叫薑雲,哦,我倒是想起來了,百多年前那場奪旗之變中,你可是嫌疑最大的人之一呢,詹哥哥,我們把他抓起來嚴刑拷打一番怎麽樣?”


    此時聽到段橫的話,那魔女就忽然冷哼一聲道。


    段橫就訝然地瞅了瞅她,這丫頭片子還真是喜歡實話啊,雖然腦殘,但她卻是真能一語中的,而且,方才這一群人都沒有發現藏在樹上的段橫,唯有這丫頭片子一眼就看出了他。


    這尼瑪,真是長了一雙洞察真相的眼睛,可惜卻長了一個殘廢的腦子。


    “宓,別胡鬧了,薑雲,你馬上離開吧,這裏的事情已經不需要保證機密了。”詹文達就揮揮手,他是何等身份,自然不願意與一個最底層的藥園雜役為難,掉價不知道嗎?


    “多謝!”


    段橫拱拱手,不慌不忙地轉身離開,但他還沒走出幾步,就聽那魔女又喝道:“等等,站住,詹哥哥,這個人就是有問題呀!怎麽能放走了他?”


    詹文達皺眉,而這時旁邊之前話的白衫青年就笑道:“詹兄,何必讓宓不開心呢,她可是你未過門的妻子,如今既然她想,那麽區區一個藥園雜役,扔給她玩就是了,我們走,鐵墳的開鑿重任還落在我們身上呢。”


    此話一出,周圍眾人都是應和,然後詹文達就轉身走開,的確犯不著呢。


    而這時不用魔女吩咐,自然有幾個護衛上前就給段橫扔上禁錮術法,如豬羊一樣捆起來。


    整個過程,段橫連手指頭都沒動,就好像木偶一樣,目光呆滯,當然,沒有人知道,就在此刻,他又看到了那個夢境中的童子。


    他就那麽站在原地看過來,可無論是詹文達,還有魔女等所有人,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這讓段橫一度以為自己精神出了問題,要夢遊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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