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安容迴國到現在,從他們相遇到現在,自己都沒有開口問過,那些年在那樣的環境下,她到底是怎麽過來的。很多次都想開口去詢問,可他怕,怕聽到那些過往,怕會自責會內疚,更怕那種絕望充斥全身,無能無力。


    “告訴我,那裏麵的日子有多苦?”最終還是狠下心,顧念先將埋藏在心中的話說出,再煎熬也是要麵對。


    “咦。”安容有些不敢相信,這個人還是自己認識的顧念先嗎:“我說出來你都能接受?你不會更加愧疚,或者你會對從前自己的所作所為後悔?”


    迴答她的隻有沉默,安容的話語,其實是變相讓顧念先承認自己的過錯,這位素來就傲嬌的不可一世的顧大少爺,就算是真的後悔了也不會開口說出,可偏偏她就是想要逼這個人,撕下他的全部偽裝。


    “我可以承受。”


    短短的五個字,安容忽然大笑出聲,果然到如今還是這般態度,不過既然是你自己要聽,那說出來的後果就跟自己無關了。正巧距離麓山還有段時間,用來講故事也不錯。


    “好吧,那下麵就進入故事時間。”安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從哪裏開始講呢,這麽多年過去了,人老了記性也不太好了,就挑能想起來的說吧。那裏麵其實待遇還不錯,獨立的住宿,等到吃飯或者去勞作的時候,大家才會聚在一起。我剛去的時候,大家都不認識,一個人坐在角落,有個就來問我犯了什麽事進的這裏,我都沉默。後來也不知道是誰告訴她們,說是我治死人才進的監獄,從那天起大家看我的眼神就變了。”


    顧念先開著車,目視前方,安容一句一字敲擊著他的心,握著方向盤的手開始發汗,後來發生的事情,想也可以想到,那地方是人性的最底層,又會怎能容忍她那樣的人存在。


    “真正發生改變的是一個下午,我像往常一樣坐在角落吃飯,獄警轉了一圈之後就離開了,接著事情就發生了,我剛端起碗沒多久,裏麵的飯還沒喝到嘴裏,就有人過來打翻了,接著就是破口大罵,冷嘲熱諷。我大聲的爭辯,她們嘲笑我,也不知最後怎麽演變的,動氣手來,一群人對著我拳打腳踢,膽小的躲得遠遠的,我喊破喉嚨獄警都沒有出現,她們打過癮了就停手了。接著每天下午,就像約好的似的,她們開始天天打我,說我這樣的黑心醫生,活該被打死,有那麽幾次,我被打到吐血,從人群中爬了出來,這才知道那些獄警就站在門口,看著我被打沒有一人上前製止,那眼神是一副活該的表情,那時候我忽然明白,原來這世上最涼的是人心啊。”


    女子說話間,聲音帶著幾分哽咽,男子的表情更是精彩,心痛到已經無法唿吸,可奈何現在自己什麽都做不了,難以壓抑心中的憤怒,腳踩油門飛快的朝著前方開去。


    “那些獄警後來也大發善心,在我被打的剩下半條命的時候,會出來阻止然後將我扔迴房間,養上個三到七天,再放出來。就這般反複的過了半年多,我絕望的過了半年多,沒有人來救我,沒有人來看望我,等到最後好不容易有人來了,結果等到的卻是一紙離婚協議書,顧念先你知道那一刻我多麽恨你麽,如果我還能活著出去,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親手殺了你。哈哈,就是那般可怕的信念,我變的瘋狂,不再像從前那般忍耐,等她們像從前一樣對我動手的時候,我隨手拿起凳子就瘋狂的朝著為首那個人砸了過去,我插著她的脖子,她整個人沒有反抗的餘地,所有人都拉不開我,那個人臉憋到通紅,最後刹那我鬆手的時候,她脖子上是手指的淤青,人也昏迷過去,差點就死了呢。”


    車子開得更加瘋狂,安容說到這裏,笑容更加擴大,就好像多年前的那一幕重演,自己瘋狂的可怕,那些人看瘋子的眼神,可哪有誰會懂,真正的諷刺,是從前救人的一雙手如今成了兇器,置人於死地。


    車子發瘋似的在路上奔馳,顧念先根本不敢看旁邊人的眼睛,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以為哪裏是可以保護她的地方,卻沒想到就這般葬送了一個人,葬送了那個人的夢想跟希望,他跟個劊子手有什麽區別。


    “你隻是看到我抽煙這幕就難以接受,若是當時見到牢裏的我,怕恨不得立刻就走,權當沒有我這個人吧。在美國的時候,變了很多,不然那爆裂的性子,怎麽可能活到現在。這些事你想聽我便講了,可現在覺得講出來也沒有多大意義,讓你多幾分內疚又能怎樣,那些過往還不是我一人扛過來,而那時候你在哪呢。”


    是啊,在我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顧念先你在哪呢。摟著你的未婚妻,還是正在收購一家公司,她不是沒等過,可等到最後等來了什麽,即使你有後悔過,可也從未真正找尋過我,不是麽。想到這裏,安容釋懷了許多,他們之間是在也不可能迴去了。如果一個女人,難過絕望無助的時候你不在身邊,等她熬過所有,就真的不會再需要你了。


    “說了那麽多挺累的,路程還很遠,我再睡會。”


    翻身朝著窗外方向,就在顧念先看不到的時刻,安容的淚如雨下,咬緊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顧念先正處在奔潰中,當安容講那麽多的時候,他何嚐不想開口告訴她,不是他不去找她,而是不敢找他怕,他怕迴來之後更糟糕。可終究還是沒有將這話說出口,兩人再次陷入沉默。


    飛馳的車子就代表了顧念先的內心。


    從高速下來之後,距離顧家那邊還有一段距離,顧念先找到一處可以停車的地方,原本需要兩個小時的路程,愣是讓他節省了半個小時。解開安全帶,看著窩在副駕駛的女人,二話不說將她撈起,不顧一切的親了上去。


    安容是帶著淚水睡著的,迷糊間感覺到有什麽不對,睜開眼就看見顧念先這般,立馬憤怒的想要掙脫,被男子緊緊握住雙臂,不顧一切的撬開她的嘴,這一吻瘋狂而極盡占有,又帶著幾分歉意,訴盡顧念先所有情感,安容的淚水再次落下。


    對不起,這一吻來的太晚了。


    顧宅。


    顧念先提前告知了家人,今日會帶著木小樹迴家,他的姐姐顧南音早就吩咐好了廚房坐滿了桌子的菜,就等著自己的弟弟跟弟妹的到來。


    顧家的那位少爺,也就是顧念先的父親,在他出生還不到一歲的時候車禍身亡,那個姐姐顧南音大他五歲。父親離世之後,顧家的老爺顧永振無法接受這般打擊,當場昏了過去,後來雖然搶救醒了,卻患有嚴重的失心瘋,有時候像個正常人,發起瘋來不是人。理所應當顧家的所有膽子就落在他母親一人身上,姐姐顧南音很孝順,懂事成人之後就幫母親打理公司,等到顧念先學成歸來,顧南音就徹底不在管公司的事情,專心在老宅照顧爺爺,而母親袁卿則是去歐洲遊玩去了,多年不見人影。顧念先接手公司後,很少有時間迴家, 所以這一次他能夠迴顧家一趟,十分令人興奮。


    南音早早就等在顧家門口,站了足足一個小時,這才遠遠看到一輛車開了過來。


    “是念先迴來了嗎,劉媽是念先迴來了嗎?”


    女子激動的手不知該放何處。


    “小姐不著急,是少爺的車子,別著急小姐,你看這不是來了麽。”


    被稱作劉媽的女子,趕緊扶住身邊的人。


    顧念先跟安容開車到來的時候,遠遠就看見一個綠色旗袍,身披淺色披肩的女子,那曲線玲瓏剔透。


    “那是姐姐?”安容小心的詢問。


    點了點頭:“姐姐,南音。”說話間車子已經停下,顧念先開門走了下去,安容緊跟在後,將準備好的東西拿出,兩人朝著顧南音走去。


    “姐。”上前送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山裏空氣涼,穿這麽少凍著怎麽辦!”


    滿滿都是關心,顧南音不由紅了眼眶,拍拍自家弟弟的肩:“沒事,你可算迴來了,想死我們了。”


    姐弟倆簡單的敘舊,顧念先擁住安容,向著南音介紹:“姐,這是小樹,我的妻子。”


    “小樹,這是姐姐,這是劉媽。”


    “姐姐,劉媽。”安容禮貌的詢問,顧南音打量著麵前的女子,打扮的倒是素淨,氣質也是極好,不愧是木伯伯的女兒,歡喜的伸出手正要將安容請進去,看清她的臉,整個人僵住,眼神中是看不明白了的寓意。


    “怎麽會,這麽像。”


    安容跟顧念先愣住,這是怎麽一迴事。顧家人沒見過陳安容,按道理不會驚訝才對,還有南音口中的那句,不免勾起人的遐想。


    “怎麽了姐?”


    “沒事,你快帶著小樹進去吧,屋裏都準備好了,對了你爺爺現在還在休息,現在就別去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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