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漫清伸出來的手被推到半空中,陸子衿的視線從頭到尾都落在顧涼塵的身上。


    顧涼塵隻是皺了皺眉,被人踩的小腿真真是疼的她想掉眼淚。


    陸子衿可是從來不跟她開玩笑的,對她下手真是又狠又準,半點情麵都不講,被踩的地方因為陸子衿的離開,而變的一陣麻木,連疼痛似乎她都已經忘記了。


    “子衿快讓媽看看,是不是摔到哪裏了?”


    秋漫清收迴自己被推在半空中的手,並沒有因為陸子衿對自己的冷漠而有任何的不滿,反而越加擔心起陸子衿被摔壞了沒有。


    “你是誰媽,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要亂說,我媽可是陸氏集團的陸太太,而不是黎太太。”


    陸子衿聽到秋漫清的話,猛然轉過頭,視線落到秋漫清的臉上,滿滿都是冷意和警告,對於眼前這個小心翼翼,一幅關心自己的女人,陸子衿的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一絲的關心和心疼。


    反而看向秋漫清時,眼底帶著濃濃的厭惡。


    顧涼塵隻是在一旁冷冷的看著,現在她也隻是一個旁觀著,站在那個角度都沒有什麽說話的權利,隻是看著秋漫清一臉心痛不已的樣子時,讓她忍不住想到了顧媽媽。


    如果她也這樣的話,她的媽媽心裏又會是多麽難受。


    “子衿,媽隻是想看看你摔疼了沒有。”


    秋漫清低聲下氣的小聲道,完全沒有對顧涼塵時的冷豔。


    顧涼塵看著這樣的秋漫清,真的不知道是應該為她心疼,還是說這一切都是她自己自取的。


    她一直都覺得凡事都是有因有果,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會受傷一樣,如果你不是開始就對不起這個女兒,陸子衿也許就不會對她現在這麽冷淡。


    即使是認了秋漫清做了幹媽,恐怕在陸子衿的心裏,認她隻不過是因為方便利用而已。


    從親情變成利用,有的時候她隻能說這是親情的可悲,而秋漫清自己卻在這個親情裏沒有辦法擺脫。


    她沒有父母,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隻有這麽一個唯一的女兒,或許在這一刻,顧涼塵也能體諒秋漫清為陸子衿所做的這一切到底是因為什麽。


    “疼,放心吧,摔不死我,再疼也抵不過我心裏疼,黎太太還是關心一下你們黎家的少奶奶吧!”


    陸子衿站起身,對於秋漫清臉上的不舍,根本不見有一絲的留戀,顧涼塵隻是依舊跪在一旁,感覺到秋漫清落在自己身上時的那股冷冽。


    “是你推的子衿。”


    秋漫清一臉肯定道,但事實她也猜的沒錯。


    陸子衿好好的又怎麽會摔呢,肯定是她這個壞女人做的。


    “是我推的她。”


    啪!


    “誰讓你傷害她的。”


    沒有一絲的遲疑,秋漫清的那一巴掌落下來時,還帶著她對陸子衿的心疼和憤怒。


    那張精致的臉上,第一次讓顧涼塵覺得像是一個魔鬼。


    有的時候人心自私起來,真的很可怕,很可怕,因為它可以讓一個原本看起來很美麗溫柔的女人,變的猙獰恐怖,臉色都會是那麽難看無比。


    她在質疑是她傷害她的女兒時,有沒有想過她的女兒正傷害別人的女兒。


    顧涼塵抬起頭,雖然依舊跪著,但仰著頭看向秋漫清時卻沒有一絲的低傲,隻是一隻手捂著自己剛剛被人打過的側臉,抬頭看著以前她覺得很溫暖柔和的臉上,嘴角漸漸勾起一絲十分不屑的冷笑。


    “如果我媽站在這裏,她還有雙手的話,看到有人這麽欺負她的女兒,她也會毫不客氣的一巴掌打過去。”


    顧涼塵的話讓秋漫清怔了怔,眼底閃過一道複雜的情緒,但也隻是一瞬間,很快便再次忍不住抬起手……


    隻不過這一巴掌在距離顧涼塵的另一邊臉幾公分的地方,停了下來,被人扼製在半空中,秋漫清詫異的抬起頭,看向突然出的黎向南,竟然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你憑什麽?”


    黎向南的聲音冰冷,深邃的黑眸幽幽的看向秋漫清,那道淩利不已的視線,如刀一般像是在詭異的刻著人的心頭。


    秋漫清因為他突如其來的沉冷,而下意識的想要收迴手腕,卻被黎向南抓的更緊,黑眸幽冷的沒有半分退讓。


    秋漫清在黎向南深邃的黑眸裏,似乎第一次看到了憤怒這種餘火,


    這麽多年,她從入了黎家的大門開始,便一直照顧著這兩個孩子,一直看著他們長大。


    雖然從小黎向南和黎筱筱對她並不怎麽親近,但每次見到她,總還算是有些恭敬,對她也從來都是很謙和,第一次黎向南臉色會這麽可怕的看著她,讓秋漫清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不適應,心裏竟然在他的盯視下,多了一份叫做膽怯的東西。


    張了張唇,秋漫清一時之間沒有迴過神來,等她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卻是因為手腕上傳來的一陣蝕骨的鈍疼。


    那隻大手扼住她的手腕,手縫間她看到因為用力而泛起幽冷的銳白色,那種白色很冰冷,讓秋漫清不自覺的抖了抖。


    “是幹媽看顧涼塵把我推到地上,一時氣不過才打了她一巴掌。”


    似乎是因為不忍心,或許也是母女之間的一種隱在的天性。


    陸子衿看著秋漫清慘白的臉,忍不住緩緩走了過去解釋道。


    陸子衿的視線依舊很小心的停在黎向南的臉上,雖然多了幾分的清明,可是眼中掙紮還是多了那麽幾分。


    黎向南的視線在陸子衿和秋漫清身上遊動了幾下,最後落在顧涼塵的臉上,似乎是在問她這句話的真實性。


    “是,是我把陸子衿推倒的,秋姨看見了才會打我。”


    顧涼塵別過頭,有些別扭的開口道,卻不去看黎向南投過來的視線。


    黎向南的眉心似乎輕不可聞的擰了擰,深深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顧涼塵,將秋漫清的手腕鬆開的瞬間,同樣一個巴掌甩了過去。


    “即使我的女人做錯了,我也不允許別人向她揮手,這一巴掌隻是迴你的。”


    空氣中似乎隻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啪聲,節奏鮮明,打在秋漫清的臉上不輕不重,卻足以讓眼前的兩個女人臉色一變。


    秋漫清在黎家活了這麽多年,別說黎老爺子沒打過她,就算一句重話都是少有,反而她一手養大的養子,卻可以這麽毫不客氣的在她的女兒麵前甩了她一巴掌。


    連顧涼塵也沒有想到,黎向南竟然會真的為她打了秋漫清一個巴掌。


    秋漫清對黎向南這麽多年雖然不能說是全撫養,可是也是盡了一份心,這一巴掌打下去,豈不是一點母子情份都沒有了。


    顧涼塵忍不住擔憂的看了兩人一眼,她到是想要站起來拉他們兩個一下,可是她現在這個腿。


    顧涼塵皺了皺眉,恐怕現在她除了乖乖跪在這裏,竟然什麽都做不了。


    秋漫清的臉色自然難看到了極點,為了顧涼塵打她,秋漫清恐怕這輩子都沒有想到,自己親手帶大的兒子,在陸子衿出現之前,她一直都將他們當做自己的孩子,結果換來的竟然是一巴掌。


    反而是黎向南的臉上一片從容,隻是冷著臉走到顧涼塵身邊,傾下身似乎就要拉她起來:“迴家!”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顧涼塵的心口跟著一酸,眼眶一陣酸澀漲的難受。


    女人本來就是這麽感性,聽到一句與眾不同的話,聽到一句男人所謂的關心都會忍不住心存感動。


    本來就是再簡單不過的兩個字了,她聽了卻可以覺得比世上任何一句情話還要讓人覺得心動。


    顧涼塵隻是死死的低著頭,不是她執著和鬧脾氣不想抬頭,實在是她怕一抬頭就讓人看到她淚眼蒙蒙的樣子。


    說好聽了叫我見猶憐,說難聽了就是在裝白蓮花,尤其是在陸子衿麵前,顧涼塵更不想讓她覺得自己裝的多麽可憐的樣子。


    所以隻好低著頭,黎向南來拉她她也是低著頭一動不動的樣子,被黎向南拉的大力了,她才終於忍不住要站起身了。


    隻可惜,人還沒有站穩,直接就摔了下去。


    還好被黎向南一把拉住,靠在他的身上,顧涼塵吃疼的捂著自己受傷的小腿,根本站不穩,眼淚一下子沒忍住就湧出來了。


    黎向南還以為是她跪的時間久了,腿太難受才會流淚,眉心跟著擰了擰,黑眸的眼底帶著淡淡的不悅。


    彎下身將顧涼塵一把打橫抱起,就在秋漫清和陸子衿的注視下,大搖大擺的抱著顧涼塵走了。


    陸子衿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底滿滿都是嫉恨,那道身影分明就已經離開了,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死死的盯著離開的方向。


    “哼,賤人。”


    陸子衿冷笑道,眼底滿滿都是不屑和諷刺,看著離開的那道背影,眼底卻全都是冰冷的寒意。


    身影離開,陸子衿的眼底再也看不到一絲的溫度,秋漫清隻是擔憂的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陸子衿,輕輕的喚了一聲:“子衿,真都走了,我們……”


    “走了,他們能走到哪裏去,走多遠不是也要迴到這裏嗎?隻要還有黎老爺子在,黎向南再愛顧涼塵又能怎麽樣?”


    陸子衿冰冷的開口道,眼底卻滿滿的陰悸,視線落向身後那道高聳的建築物,再次看向身旁的秋漫清:“難道這一巴掌你就當他是白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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