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剛走到醫院大門口的時候,果不其然,王博士從身後追了上來。


    “陳小姐,請留步!”他在身後叫我,我想一定是剛才他問王林,王林告訴他我的名字。


    看他氣喘籲籲的樣子,身上的西服已多了許多褶皺,額頭上冒著汗珠,心裏不禁很同情他,畢竟他已中年,卻為了一個幼稚不懂事的孩子操心擔憂,還要為他闖的禍善後。


    王博士顯得局促不安,跟那天在查季研究所門口遇見的模樣判若兩人,他用袖子擦了下自己的額頭,全然不顧及自己的形象,他說道:“陳小姐,真的不好意思,阿林他不懂事……”


    “沒關係,我和他的確不認識,而且他看起來也不需要我幫他。”我故意這樣說,準備走出醫院。


    “陳小姐,請等一等。”王博士跑到我跟前,居然堵住了我的去路,他焦慮的樣子完完全全是個無可奈何的父親。我不忍再戲弄他,站住不再走了。


    “我們家阿林從小沒有母親,我一直都忙於文學事業,對阿林疏於管教……”王博士的話確實戳中了我的軟肋,因為我也沒有母親,父親常年忙於集團事業,我從小身邊隻有瑞姨和師傅。


    “阿林這次犯下事兒……”


    我立即打斷他:“不能證明偷盜鑰匙的是王林,我可以作證。”


    “但是鑰匙確實在他手中……”


    “這正是我想問他的,不過他看起來……”我剛想說他精神有些不正常,但覺得在別人父親麵前這樣說孩子實在太不禮貌,便止口沒有說下去。


    “陳小姐……”王博士有些欲言而止,“你剛才說可以幫他擺脫官司的……,我們家裏從來沒有出過這種事情,要是阿林因為這個事情……,我實在對不起他媽媽。”


    我雖然並不喜歡這對父子,但王博士的話卻讓我動容,但凡從小有母親管教的孩子長大也不會如此不懂為人道理。我想到自己,如果媽媽一直陪著我長大,或許我也不會是個“野丫頭”!


    “據我所知,這把鑰匙屬於國際展覽中心常年拍賣的展品,等展覽中心收迴這件展品,我可以出最高價購買下,如果鑰匙成為我的私人物品,就可以讓王林免予起訴。”我說道,其實自從知道這把鑰匙有奇怪之處,我早就有拍下下這件東西的想法。


    “真,真的?”王博士喜出望外,接著又愁眉苦臉:“那一定要很多錢吧?”


    “錢的問題你不用擔心,我可以辦到。”我說,一把鑰匙並不是價值連城的物品,再說展覽中心也不是很重視這件藏品,想必不會讓我破費很多。


    “不過陳小姐你這樣幫阿林是為什麽?”王博士問。


    我說道:“我要知道真相,我要知道他怎麽得到這把鑰匙,並且這把鑰匙究竟給他帶來了什麽?”


    “就這些?”王博士似乎有點不太相信。


    “就這些,隻要他肯開口說。”我很肯定。


    “太好了!太好了!”王博士高興地直拍手,“這下阿林有救了。”


    我提醒道:“您先別高興,鑰匙的事情可以解決,但他撞了人家的汽車,這個賠償可避免不了,幸虧他並沒有喝酒,不然保險公司也幫不了他。”


    “是是,這孩子平日裏不是這樣的……,這次究竟發生了什麽?”


    “您迴去好好問問他吧。”


    “好好,你等我消息!”王博士說。


    我再次迴到汽車裏,那本借來的書正在主駕駛的位子上。我愣了下,我記得沒動過這本書,這本書應該是在副駕駛的位子的。我摸了下臉,最近總是犯迷糊,常忘記自己做過的事情。


    我發動汽車開始行駛,我從後視鏡注視著周圍的來往的車輛,突然一顆圓溜溜的小腦袋出現在了後視鏡中,我沒有任何心理準備,被驚地手滑了一下,我的手是把握在汽車方向盤上的,這一滑車頭順著方向盤往逆向車道駛去。這一下非同小可,對麵正飛速駛來一輛車子,喇叭聲頓時大作,幸好我反應及時,飛快扳迴方向,車子在道路上滑了一個弧形又迴到了自己的軌道上。我唿了一口氣,差一點我就要跟王林一樣,兩車相撞了。


    對麵那輛車與我交匯時,搖下車窗衝著我罵罵咧咧的,責問我怎麽開車的,我隻得陪笑打招唿,剛才確實太驚險了。


    我按上雙跳燈刹車在路邊停下,迴來看那個搗蛋鬼。


    一張白裏透紅的小圓臉在我眼前,眼睛大又明亮,兩片嘴唇小巧地嵌在精致的下巴上方,黑色的長發束成簡單的馬尾甩在背後。


    如果不是一個極漂亮的小女孩兒,我幾乎都想當場發火。


    那女孩兒咧開嘴衝我“嘻”笑,我有點吃驚車裏怎麽會出現一個人,我冷著臉問:“你是誰?”


    那女孩的眼珠鼓溜溜轉動,看年齡大約十歲左右,她嘟著嘴說:“別這麽兇嘛,怪嚇人的。”


    我轉過身子看那個女孩兒,我一向對周圍環境變化十分敏感,但這個女孩兒藏在車子裏我卻沒有發現,連我自己都覺得奇怪。


    那女孩兒穿著一條普通的月牙白t恤衫牛仔褲,看起來像個學生。她的眼睛很明亮,是那種毫無心機的光彩。


    但我不知道她會到我的車子裏,我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名字?”女孩兒似乎對我的問話有些奇怪,我迴想我的話實在找不出什麽可讓人奇怪的地方,如果問一個人的名字,答案基本上是脫口而出的。


    女孩兒歪著腦袋像在思索,說道:“你就叫我月夜吧,月亮的月,夜晚的夜。”


    月夜?那才是一個奇怪之極的名字!


    “你父母怎麽給你取這麽怪的名字?”我問道。


    “不,不是他們取的,我自己取的。”月夜說。


    “什麽?”沒有人可以一出生就能給自己取名字,這簡直違反常理,“你把你父母給你取的名字改了?”我這樣問是覺得唯有這樣才能解釋她剛才說的話。


    誰知女孩兒搖搖頭說:“我沒有父母,你剛才問我名字,我才給自己取這個名字的。”


    女孩兒說她沒有父母,難道是個孤兒?如果這樣,那她真是個可憐的孩子,我突然想到問:“你姓什麽?”


    “姓?什麽是姓?”女孩兒的迴答讓我目瞪口呆,難道她是個白癡?什麽都不懂,但我知道她絕不是,沒有一個白癡會長得這麽可愛漂亮,況且看她說話的時候十分伶俐。


    “你看,我叫陳鬆,因為我父親姓陳,所以我也姓陳。一個人的名字一般分做姓和名,姓都跟父親或者母親的姓氏一樣,你剛才已經說了你的名字是月夜,那就算名,姓你還沒有說。”我幾乎為自己的解釋感到可笑,那女孩兒看起來是個中國人,黑頭發黑眼睛,可這個年紀連中國人取名的傳統都不知道,真不知道她十幾年是在哪裏度過的。


    可我在解釋姓名的時候,她聽的十分認真,那樣子絕對是裝不出來的。


    “哦,我明白了。”女孩兒舒了一口氣,像一個解開一道難題的學生一樣。


    “我沒有父母,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人,那我就跟你姓吧,我也姓陳,我叫陳月夜!”女孩兒十分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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