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栩是我們事務所有名的冰山美人,也是朵帶刺的玫瑰花。韓檢察官想要追求她,得多做點心理準備。”

    話說得這麽好心,韓琛怎麽覺得聽上去有股掩飾不住的酸意呢?他一手拍上譚少傑的肩,“多謝提醒,冰山美人與帶刺玫瑰,無論哪種有具有十足的吸引力,何況是二者兼具。嗬嗬,這樣的女人怎能不讓人心動呢?”

    譚少傑嘴角微微垂落,“冰山沒那麽容易融化,帶刺的玫瑰也不是想摘就能摘。檢察官大人最好想清楚了,免得到頭來被刺得一身傷。”

    韓琛停住腳步,“譚少,我們倆明人不說暗話。你對小栩有意,也喜歡她,想追求她吧?”

    譚少傑挑高俊眉,摸摸自己挺直的鼻梁,不置可否:“把這句話說給她聽,保管給你評個本世紀最佳幽默獎,嗬嗬。”

    兩個男人到底在磨蹭什麽?風很大,真的很冷誒!如栩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努力挺直腰杆站在避風處等他們。

    韓琛提前預定了一家法國餐廳,如栩走進去暗驚,又有些感動,他如此招待自己不僅要花心思,還得花銀子呀。譚少傑不請自來,混吃混喝,她都替他羞愧。

    侍者最先送上麵包和濃湯,如栩一邊用小湯匙攪湯,一邊裝作不經意地問:“你們倆剛才聊了什麽?”

    韓琛笑笑:“沒什麽,譚少問了我幾句工作方麵的事。”他體貼地將裝黃油的小盤子推到她麵前。

    譚少傑會沒事談工作?她深表懷疑。

    “除了工作,男人之間有很多話題可以聊,比如說女人。”譚少傑將麵包塗上黃油,直接遞給她,“所謂美貌與智慧並存的女人,韓檢察官問我感不感興趣。嗬嗬。”

    原來他們真在談論自己!如栩向來以“靜坐常思己過,閑聊莫言人非”為座右銘,想到自己成為兩人背後議論的對象,心生反感。一定是譚少傑了,隻有他這種卑劣小人才喜歡說三道四。她冷冷看了一眼抹了黃油的麵包,沒有接過。

    譚少傑不以為意地揚揚唇,麵包一口塞進自己嘴裏。就她那點小心思,他一眼都能看穿,自在地喝完湯,抹抹唇,開始正式發言。

    “汪大律師,看你那副表情,難不成你以為我跟檢察官說你什麽了?你放心,我這個人吧,嘴巴是不會積口德,但是一般喜歡在背後誇人,當麵的話--有意見自然是當麵指出來啦!再說像你這麽百裏挑一的好女人,哪有什麽毛病可以讓人家說呢?對不?”

    牛扒正好送上來,如栩低頭,冷冷地切著盤子裏的肉。哼!他這麽說,她一點也不信。她看得出來,他也討厭自己,否則不會處心積慮一次次破壞自己的約會。互相討厭的兩人能替對方說好話?她沒那麽天真。

    不知什麽時候起,她越來越不會掩飾內心的情緒,高興與不快都會在臉上流露。韓琛解釋道:“譚少的確沒說不好的,誇你是事務所有名的冷美人,鼓勵我多點熱情來融化你。嗬嗬。”

    真的?她怎麽聽都覺得此話不懷好意呢?

    韓琛又道:“譚少平時很愛開玩笑吧!不過看得出來,譚少其實你欣賞你。”

    這是毫無理由與根據的論斷。如栩沒有反駁,而是咬下一口牛扒,努力讓臉色緩和些,“他欣賞我?我受寵若驚啊!”最後索性把臉扭過去直麵譚少傑,“大少爺,能否拜托你別這麽欣賞我呢?”

    譚少傑挑挑眉,慢條斯理地切牛扒。“這恐怕有點難。你要知道,我這個人很固執,對欣賞的人會一直欣賞下去,相反,對討厭的人會越來越討厭。”

    ok!意思她懂了,他從高中時代就開始討厭她,現在比起那時,有過之而無不及了吧!這就是兩人十來年後重逢,他一再刁難她、欺負她的根本原因。隻是,她到現在還不明白,相識的最初,究竟哪裏得罪到他了?

    “對了,我跟小栩認識超過十年,高一的時候是同學。”譚少傑突然提起。

    原來是老同學,怪不得玩笑可以開得亂七八糟,言行舉止有股不同尋常的自然親昵。韓琛微微點頭,霎時明白了更多。

    “咳咳…”沒事提這個幹嘛?如栩脊背竄上冷意,生出不詳的預感。

    “韓檢察官,別看小栩現在這麽可愛,其實上學的時候,為人挺冷漠,整天兇巴巴的沒一點溫柔氣質,那些個讓男生敬而遠之的光輝形象哪…嘖嘖,你都沒見識過。班上的男生對她可以說是又愛又恨。”

    譚少傑!別用“可愛”這種惡心的字眼用在我身上,還有,你吃飽了撐的幹嘛提上學的事?什麽叫作又愛又恨?如栩嚼著口中的牛扒,食不知味,忐忑不安。有什麽好辦法可以讓他閉嘴?聰明靈活的腦子每次碰到他就無奈地豎白旗,天理何在?

    “那時候,小栩做了不少讓人印象深刻的事。有一次,同桌寫了封情書向她告白,結果她…”

    “譚少傑!”如栩臉色發白,當年她的不解風情讓同桌受到沉重打擊,後來自責了許久,甚至在

    少女心靈裏蒙上了陰影,而他幹嘛老揪著那段不堪往事不放?

    韓琛似乎對此感了興趣,“結果怎樣?”

    “結果…這個結果嘛,得問小栩自己了。那時候她第一次收到情書,估計心情矛盾複雜,不知道如何辦才好。”譚少傑狹長的深眸裏光芒閃爍,一瞬不瞬注視她。

    如栩吸了口氣,除了他這個超級無敵厚臉皮的無賴,她在其他人麵前,都不曾出現過“不知道如何辦才好”的情況,她緩聲道:“我把情書交給老師了,老師在班上公開宣布,教育大家以此為戒,不許早戀。”

    她真是個誠實的好孩子!譚少傑若有所思,目光逐漸深沉。

    餐桌上氣氛有瞬間的停滯,然後,韓琛輕笑:“老師們生怕早戀影響大家的學業。我可以想象,小栩你那時候一定很可愛。”

    “不可愛!”如栩嗓音清冷,皺眉,“一點都不可愛!對某些人來說,應該是可惡可恨吧!我自以為是地傷到一顆誠摯的心,那時候認為自己做得很對,後來才知道傷了別人的同時,自己也會…承擔相應的後果。”她抬起下巴,將眼中的憂傷隱去。

    “咳!”譚少傑叉起自己盤子裏的一塊牛扒,塞到她嘴巴裏,“後果有那麽嚴重?說得好像刑事犯罪一樣。事情已經過去十幾年,我隨便提提罷了。告訴你,小陽早就結婚,孩子都會打醬油了。對於當年情書一事,他不過跟你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你會那麽生氣,還交給老師處理。”

    這是真的?小陽跟她開的玩笑?所以時間流逝,是她一個人放不下,耿耿於懷至今?如栩愣住,半天才蠕動嘴唇。

    譚少傑又道:“小陽從沒在乎過被老師當眾批評,反而每次看到你時,他感到抱歉和後悔,有一段時間,他慚愧得幾乎不敢正眼看你。”

    “你沒騙我?”她晦暗的瞳孔驟然增添了光彩。如此說來,小陽所表現出來的失落神傷,並非因為被她傷害,而是他自己的原因?

    “我沒必要騙你,小陽跟你同桌那麽久,一直挺欣賞你,沒想過會影響你的情緒和學習嘛!好啦好啦,舊事不提,韓檢察官被冷落,要對我們有意見了。”

    嗚!這是某人有史以來說過最動聽的話語,他良心大發現啦!雖然那種說話的調調依然吊兒郎當,欠扁得很,但她竟然感受出了一抹小小的真誠,控製不住鼻頭發酸。

    可是,譚少傑馬上叉起牛扒,沾上醬汁,大口咬下去,然後搖頭皺眉,“嘖,肉質不鮮,

    口感欠佳,味道很一般哪!這家餐廳的裝潢布置也一般般,格調不夠,還有這個什麽燈光,太亮了,沒情調…”

    話題轉變真快,這人嘴賤,三分鍾不說難聽的,就渾身長刺一樣。他的態度讓人很不爽。韓琛做東,他白吃白喝也罷,還如此挑剔!

    看到韓琛的臉色急速沉下,如栩抱不平的話語脫口而出:“譚少傑,沒人強迫你在這裏吃。你天生富貴命,這種法國料理太低級,不上檔次,不合您老人家的胃口。所以拜托下次不要再跟來了,我們檢察官大人沒必為你浪費銀子。”

    譚少傑拿起餐巾抹抹唇,站了起來:“抱歉啊,韓檢察官,我這人自小嘴刁,但最大的優點就是嘴巴夠誠實。帶女人來吃西餐呢,確實有點小浪漫,不過你得先問問身邊的女人到底喜歡吃什麽嘛!萬一她並不喜歡吃這些,卻為了禮貌不得不照顧你的麵子,勉強自己吃下去…”

    “譚少傑,你在說我嗎?”如栩也站起身,難忍激動,“我喜歡吃什麽不用你費心。相反地,我覺得這頓餐不但美味,而且誠意十足,讓我對韓琛的真誠有了更深刻的體會。至於你,一再跟著我們礙手礙腳,嚴重破壞我們的情緒,是不是該有點自知之明,馬上離開?”

    譚少傑犀利的眸光驀然閃過,把餐巾隨手扔在桌上,勾起冷邪一笑:“好啊!那在下就不礙手礙腳了,祝二位用餐愉快!”

    他走了,昂首闊步,筆挺的身姿俊逸瀟灑,沒有迴頭。

    如栩收迴目光,氣得握住勺子微微顫抖。“對不起…”她抱歉地擠出聲音。

    “沒關係,我現在接納你最開始對他的評價。”韓琛掃視她餐盤裏並沒怎麽動的食物,“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沒問清楚你是否中意西餐。”

    “我…我不是不中意西餐,隻是吃西餐太講究,我怕品味不出其中的精髓,浪費而已。”平日工作繁忙,就連跟客人應酬,也沒時間慢慢品嚐牛扒和甜品之類。她是個生活簡單的女人,吃飯用餐,講究的也是效率,沒想到譚少傑竟清楚她這點…

    不過,約會不同,韓琛用心的安排讓她又添了份感動。

    韓琛開始耐心詢問她的愛好,她一一迴答時,心髒逐漸緊縮,微微酸楚,原來這麽多年來,她的愛好與習慣裏竟然都有逸辰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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