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約約的睜開眼睛,首先聞到的就是醫院特有的福爾馬林的味道。頭還是暈暈的找不到方向,卻一眼就看見了爬在床邊的陳可辰。

    似乎睡的很香,也似乎睡的並不踏實,多少有點皺著眉頭。夏飄落認真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生,眼睛裏又沒有了之前刺眼的紅光,心裏突然產生了莫名的溫暖。這種感覺零零丁丁的布滿在身體所有的血管。

    “小姐,你醒了。”李媽高興的握著夏飄落右手。夏飄落緩緩的將視線轉移到李媽的身上,笑了起來。

    “又讓您擔心了。”聲音還是會很虛弱,虛弱中偶爾透出來的堅定,隻有李媽自己可以聽的出來。

    “小姐,李媽已經老了,很多事情服侍的你不周到,對不起……”邊說著,老人家的眼淚邊流了出來。夏飄落慢慢抬起手,輕輕擦掉了李媽臉上的眼淚。

    “您對我很好,比他們對我要好。從我出生的那天開始,您就從來沒有離開我身邊一步。您在我的心裏,不是傭人,是我的親人。我不能失去的親人。”

    李媽的眼淚因為感動再次流了出來。李媽知道,這句他們指的是誰。當年的事情,給自己的小姐留下了多大的陰影,才會讓她這般難過與受傷。隻是自己年數以高,雖然依然想照顧好她,已經是力不從心。埋怨自己,責怪自己的心理,讓眼淚不停的掉下來。

    夏飄落看在眼睛裏,隻是安慰的對著李媽微笑,告訴她自己沒有事情。可是,心裏還是會很疼,這個從小看大自己的老人家,像奶奶一樣的和藹可親。小時候的大小姐脾氣和後來的冷漠不關心,她從來沒有生氣過。如今卻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難過與自責。

    “小姐,我去把醫生叫來看看。你先躺著啊。”說完就隨手擦掉眼淚,急速走了出去。夏飄落看著老人家矯健的步伐很可愛,突然笑出聲來。

    陳可辰昏昏沉沉的從雙臂中探出頭來,正好聽見夏飄落的笑聲,忽然慌了神。第一次見到整天一臉清高的表情,眼神裏的冷漠有時候都讓其他人不寒而栗的夏飄落微笑的聲音。好像見到了神奇的物種一樣而驚奇。

    這樣蒼白的臉蛋上,女生的嘴角上揚著,雖然臉色不好看,嘴唇依然嫩紅飽滿。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也許就是自己的情不自禁,陳可辰起身,低頭吻像了女生的嘴唇。

    “醫生來了,醫生來了……”李媽幾乎是跑著進來的,氣喘的很厲害,但是可以看到表情很開心。

    “有什麽不舒服的嗎?頭還暈嗎?”

    夏飄落點點頭,沒有說話。

    “這就是車禍留下的後遺症,有點輕微腦震蕩,還好沒有什麽大問題,修養幾天就好了。”

    醫生解釋著給陳可辰還有李媽聽著,隨後轉過頭對夏飄落說。

    “你醒來之後,還是去看看眼科,雖然頭部裏麵沒有問題。但是如果眼睛經常不舒服,也是很容易有危險的。別小看了這些小毛病啊。”

    夏飄落點點頭。醫生微笑著,給李媽打了招唿,告訴她怎樣調養比較好,林媽拚命的說,好好,我會的,等等。夏飄落又閉上了眼睛。好像之前的事情沒有發生一樣,好像那個吻沒有落在自己的嘴唇上一樣。平靜的躺在那裏。這讓陳可辰突然有點挫敗感。心裏的怒火不知道怎麽就被點燃了,語氣特別冷漠的對夏飄落說。

    “下次你跳車,我絕對不管你。”

    “隻要你不出現,我會過得很平靜。”夏飄落冷冷的迴過來,之前的溫暖的感覺一瞬間就消失了。

    兩個人就像孩子般賭氣一樣,誰也沒有再說話。就是在這個時候,黎天背著書包,急匆匆的從電梯裏跑出來,撞上了正在拿藥的李媽。

    “哎呦……”

    “李媽,李媽,落落呢?”

    “在前麵呢,你慢點跑,撞死我了。”

    黎天並不知道陳可辰的存在,跑進去的時候,心裏一驚,愣愣的站在那裏。

    “你怎麽在這裏?”有些慌張的問。

    “你去問問你的女朋友吧,問問她,為什麽要跳下車。”陳可辰很顯然要比黎天理智冷靜的多。

    “跳車?”黎天趕忙走到夏飄落的身邊。看見的是夏飄落已經睡著。

    “她剛睡著,我走了,你好好照顧她吧。”

    說完,拿起外套轉身離開。那種果斷多少有點讓黎天嫉妒。

    ……

    ……

    淩雪顫抖著走迴家,看見鬱結倚靠著牆麵站在樓下。看不清楚是怎樣的表情,但是淩雪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樣的預感在自己每向前走一步,就會更深一層的進入。

    淩雪一直緩慢的走到鬱結的麵前,平息了下有些緊張的情緒。還沒有張口說話,鬱結就問了起來。

    “你受傷了?”

    鬱結的語氣是怎樣的冰冷。讓自己突然恐懼起來。

    “沒有啊,你怎麽在這裏?”

    “這個治療腹部的瘀傷很有效。”鬱結從口袋裏拿出一管藥膏遞給淩雪。淩雪顯然是驚在那裏,觸電般的站在那裏。眼睛瞪的大大的望著自己。卻沒有伸出手接過去。

    鬱結不以為然,伸出手將藥膏塞到淩雪的書包裏。

    “小丸子?”鬱結輕聲叫著夏飄落給淩雪起的外號。語氣中的諷刺感很強。

    淩雪站在那裏動彈不得,好像無論自己做出怎樣的動作,都是個錯誤,都會將自己推向更深的沼澤,淪陷在裏麵,不得出來。

    “夏飄落因為你受過多少傷害,你從頭到尾的告訴我。”鬱結的眼睛狠狠的看著淩雪幾乎崩潰的表情。

    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恐懼,眼淚奪眶而出。身體失重般的一下子蹲了下來。像個將死的孩子般,無助的嚎啕大哭起來。聲音一陣高過一陣。

    沒有行人的小區內,昏暗的燈光,淩雪緊緊的抱著自己的雙臂,低著頭,隻是哭,一直哭。

    “你哭什麽呢?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你是多麽後悔多麽難過?我都不會原諒你,更何況夏飄落。就算夏飄落可以包容你的錯誤,那麽黎天呢?你以為他會嗎?那個你最喜歡的男生,像我一樣對你狠狠的說,不會原諒你!你還能哭的出來嗎?”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淩雪忽然站了起來,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撞開鬱結跑上了樓。

    ……

    鬱結站在那裏,像剛才那樣再次依靠在牆麵上。似乎想起了什麽,比之前的疼痛更加劇烈的疼痛讓自己無力行走,身體隨著牆壁下滑,埋著頭哭起來。

    多少年之前,我跟你淩雪一樣,被別人說出了同我說給你的一樣的話。

    “你是多麽後悔,多麽難過。可是你的承認會有用嗎?她再也不會迴來了。”

    為什麽在事情發展的過程中沒有去拯救呢?為什麽非要等到有了不好的結果,才說出自己多麽後悔多麽自責的話呢?有用嗎?他們不會原諒你,她也不會迴來了。

    不會迴來了。

    ……

    “還生氣呢?”牧野在羅妮的身邊坐下來。女生卸著妝,沒有說話。

    “哥哥請你吃哈根達斯?”

    “不吃!”

    “日本料理?還是法國……”

    “你是不是認為我一直長不大?一直就像小時候那樣,我一哭一生氣,你就買冰欺淩買壽司給我吃?哄我開心?”牧野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羅妮打斷。

    “咱們的小妹妹終於長大了啊。”似乎是開玩笑的,牧野在羅妮的臉上親了一口。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請你以後不要老是來用哄小孩子的方式來哄我開心。”牧野這才發現羅妮是真的生氣了。久久都沒有說話。

    “哥哥,如果你想把天鷹座還給她的話,我已經沒有任何意見。”說完就走爬上床,準備睡覺。

    “你想開了?那我就放心了。”牧野走過去,給羅妮守好被子。

    “嗯,我要睡覺了晚安。”然後閉上了眼睛。

    “嗯,不虧是我的好妹妹。晚安。”牧野關上燈,帶上門。

    黑暗中,羅妮剛剛閉上的眼睛忽然睜開來,閃出了詭異的光芒。

    ……

    經常可以在小時候的作文秘籍中看到這樣的句子,時間如箭,歲月如梭。以前並不覺得時間過的有多快。總是感覺像過聖誕節,過年這樣團聚的日子來臨的很慢。需要等一年之久呢。

    如今,無論你怎樣過每一天,想讓每一天過得都很慢,想讓它始終停留在昨天。渴望地球突然減慢速度,渴望時間從24小時變成48小時。

    就在黑板的右上角的倒計時鍾表裏,離著聖誕節還有四天,才知道,這一年又即將過去。

    夏飄落自從那次跳車事件之後,就沒有再上過課。大多數的時候都是淩雪拿著筆記和錄音送到家裏,讓夏飄落補習。偶爾的時候,黎天會跟淩雪一起來。走的時候也是一起走。兩個人並肩說笑著,偶爾開開對方的小玩笑。夏飄落就會笑,每次夏飄落笑的時候黎天就會更加開心,耍寶起來。而同樣每當這個時候夏飄落也能察覺到淩雪的傷心。

    “落落,明天是周末了。我得跟陳可辰去趟上海。你好好照顧自己啊。”

    “去幾天啊?”

    “不知道呢。聖誕節還不知道能不能迴來呢。”淩雪背起書包,戴上厚厚的帽子。

    “外麵冷,今天晚上在我這裏住吧。”

    “不了不了,我還得迴去收拾東西呢,明天一早的飛機。”事實上就是這樣,可是也害怕停留下來觸碰到那個傷口,害怕去麵對。

    “再說了,這是我第一次坐飛機很期待呢。興奮死我啦。”說著就在房間裏張開雙臂像個小鳥一樣轉了一圈。然後帶上門走出房間。

    夏飄落走下床,拉開窗簾,打開窗戶,看見淩雪正和李媽擁抱著說再見。忽然不知道怎麽了有些不舍的喊住走出大門的淩雪。

    “小丸子……”淩雪站在那裏,順著聲音的方向仰起頭,微笑著衝夏飄落擺擺手。

    “好好照顧自己!我迴來給你帶很多好吃的!把你養胖!這樣我就不嫉妒你的身材了!哈哈……”然後像個孩子似的,一蹦一跳的離開了夏飄落的視線。

    淩雪蹦蹦跳跳了一段路之後,在路燈下停了下來。眼淚止不住的流。

    我可以把你養胖,養的讓你嫉妒我的身材。可是我該如何把你的心養的胖胖的,讓你不再幹癟的疼痛。

    ——淩雪。

    夏飄落看見淩雪走遠,又重新坐迴床邊,似乎還是沒有痊愈,站的時間長了,頭就會暈暈的,很難受。那天是因為自己的慌張而跳下了車,畢竟也是陳可辰救了自己。於是拿起手機,按下了號碼。手機在那邊響了好長時間之後,接了起來。

    “喂?”夏飄落有些詢問的語氣。

    “我都快睡了,打電話來幹什麽?”

    “謝謝你,那天送我到醫院。”

    手機的這邊,陳可辰手裏握著遙控器,電影裏演著很出名的《雲水謠》。女主角哭的一塌糊塗。

    “不用了。不能見死不救吧。”

    夏飄落可以聽出來陳可辰的語氣如何不耐煩。

    “明天淩雪會跟你一起去上海,幫忙照顧她一下。”幫忙這個詞自己說出來的時候,也會嚇一跳。不過還是說了出來。

    “哦。”冷冷的聲音。

    “你睡吧。再見。”

    手機是被陳可辰掛掉的。掛掉之後,陳可辰的嘴角洋溢出了自豪的微笑。很壞的樣子,很狡猾。同時將電視關掉,自言自語的說著。

    “讓我看什麽電影增加演技,本來演技也不錯啊。”

    夏飄落似乎明白了什麽,笑了笑。笑容很淺,但一樣可以看出有多幸福。

    果果的這篇文是發表於09年的寒假哦,好多人點擊很開心,但果果對不起大家停更了好長時間。12年開始,果果會繼續為大家奉上夏飄落與陳可臣之間的恩怨情仇的故事哦。雖然是學生時代的他們,但是一個個都很腹黑的。果果最喜歡鬱傑了,不知道大家喜歡誰呢?望多多推薦,多多點擊呢。果果在此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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