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客棧,木青親自安置下鍾平一家,迴到房間。


    去了一趟城主府的祝紅岩比他還先迴來,見他進來,悶聲道:「她雖然承認了和我爹的關係,但始終不肯告訴我黃行的下落,更不願告訴我她們的計劃。」


    「另外……她還讓我們什麽都不要去做,老老實實地準備三山試煉。」


    木青覺得祝穀雨這話裏滿是自信,心中一動,「她和剛從隕日山來的這位巫首是什麽關係?兩人的名字似乎有些關聯。」


    祝紅岩點點頭,但還是皺眉道:「巫首是姐姐,她是妹妹。但二人的關係很不好,再加上城主與祝宗的糟糕關係,南歸城和隕日山的關係一直很緊張。」


    祝紅岩鬱悶道:「這一次因為祝天虎之死來的兩人,立場皆與我爹相衝,我不知道她為什麽還是如此冷靜。」


    木青也想不明白,正要開口說起從鍾平口中知道的秘密,突然凝眉沉思起來。


    「這是黃行這些人平日經手的修行資源,就鍾平知道的便有一百零三種。」


    「每日都有這麽大的交易量,哪怕隻是每筆交易的半成被隱沒下來,也是極多。最關鍵的是,這樣的動作已經持續至少三年以上……」


    木青將鍾平交出的「投名狀」在眾人麵前攤開,除了紙上記載的這些交易,來到無雙客棧的鍾平還將一些隻記載他腦子裏的內容都交待了出來,眾人也終於能勉強推測出一些東西來。


    澹台璿對這些修行資源認得最全,說道:「一百零三種修行資源,隻有一成可以用在人身上。」


    木青好奇,「剩下的九成呢?」


    澹台璿一笑,隨手拿起一張紙,上麵記載某日交易的一萬枚青花玉,說道:「這東西就是最尋常的玉簡原材料,可以用來煉器,也可以用來布置陣法,剩下的九成修行資源,大多類似此物。」


    「若是單獨確定用途,都能用到好幾處地方,煉丹、煉器、布陣……而若是幾種組合起來……」


    澹台璿眉眼認真,仔細推算了一下,「若是交給滄海長老去處置,大概能在幾年時間內扶植起一個擁有完整體係的二流宗門,想要再往上,則會受限於資源的等級。」


    祝紅岩難以置信:「我爹悄悄培養一批勢力?」


    「這樣意義何在?」澹台璿笑道:「資源在不同人手上會有不同的效果,祝家主若是想要解決禁地危機,再多的黃行鍾平之流也沒有意義。」


    慕容靜站在一旁,視線一直在紙上移動,凝眉沉思了很久才認真說道:「是陣法。他確實在暗中培養人,在培養人不是目的,讓這些人布置陣法才是目的。」


    「陣法?」


    「是。」慕容靜單獨了調出了數張紙,「白月砂、幽雲石……這些東西在交易中出現的次數雖然少,但數量很大,想要隱沒部分很容易,最關鍵的是這些東西都是布置幽炎大陣的陣法材料。」


    「幽炎大陣!」


    木青目光一凝。


    朱雀城地底下的幽炎大陣幾經破壞和修繕,在很早之前,修繕和維護的事便是朱雀宗的門人弟子在做,在場眾人,恐怕也隻有作為朱雀宗宗主的慕容靜能有這份敏銳。


    祝紅岩奇道:「山裏就有幽炎大陣,爹若真是暗中派人布置這種陣法,難不成是為以後祝家子弟從現在的族地搬離做準備?」


    木青心道祝玉山恐怕不會這麽想,隻是若祝玉山真如慕容靜猜測的那樣暗中派人建造一座又一座幽炎大陣,又是為什麽呢?


    難道單靠這些陣法就能解決禁地焚穀內那個危機。


    木青發現他小看了祝玉山的深沉,他本以為當他向祝宵表明身份時,對方就會告訴他現在的計劃。


    但已經是到達南歸城第三日,他依舊隻能靠一點證據,去猜測祝玉山想要做什麽。


    木青看向屋內眾人,最後落到祝紅岩身上,「我們需要獲得祝離的支持。」


    祝紅岩苦笑點點頭。


    木青他們千裏迢迢過來,早就置身危機之中,卻還被祝玉山一把推開,想要在接下來的亂局中站穩腳跟,一個在祝家內部還算可靠的盟友便顯得很重要了。


    木青收起桌上的東西,想起馬上要把這些東西拿到祝離麵前,並無什麽負罪感,但他還沒有走出房間的大門,澹台鳴羽就出現在門口,說道:「城主府有一隊人馬過來了,目標應該就是我們這裏。」


    「難道是他們發現你帶迴了鍾平一家人?」祝紅岩皺眉道。


    木青想起他去尋找鍾平時,鍾平家中那晃動的光亮,朝外麵走去「既然答應了護鍾平一家安全,自然就要說到做到。」


    木青站在客棧大門口時,城主府的人剛到。


    木青見為首者是沈澤,臉色剛緩,便見到了沈澤身邊的那位白發素衣的女子,臉色微變,但還是主動走了前去,「沈統領?」


    沈澤擺擺手,側身讓出祝白露的位置。


    祝白露朝木青輕輕點頭,說道:「沈統領說祝宵到了無雙客棧便一直沒有出來,如果他在這裏,就請木青公子把他送出來吧。」


    木青目光一變,隨即歉聲一笑:「前輩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


    祝白露臉色始終平靜,嗯了一聲,「當時在大殿還不知情,但穀雨後來告訴了我實情。」


    祝白露視線一條,落在祝紅岩身邊的慕容靜身上,難得擠出一絲笑容:「既然是為了異火而來,那便安心準備三山試煉。我會替你們保守秘密。」


    木青嘴角一扯,他們的身份秘密還用得著保守嗎?


    這就是祝穀雨的反製?但為何有落到祝宵頭上。


    木青心裏想著這些,嘴上說道;「多謝前輩成全。祝統領確實在客棧內,他剛才……多喝了一點朱雀城的特產美酒,現在還躺在床上。」


    一旁的沈澤聞言連連點頭:「躺在床上好。」


    直到把祝宵弄醒,親眼見到祝白露出手封禁了祝宵全身經脈,木青才驚覺情況有些不對,主動跟祝白露一群人來到城主府。


    天邊泛起一絲白芒,黎明將至。


    木青一行人走進已經到過幾次的大殿,氣氛已經與之前天差地別。


    祝天龍見祝白露迴來,立刻起身迎接,在見到祝白露身上一臉茫然的祝宵後,立即破口大罵:「叛徒!老子沒想到你隱藏得這麽深,差點就中了你算計。」


    祝天龍旁若無人地怒罵著祝宵,因為太過憤怒,身上纏好的繃帶再次被血浸透,看起來傷得不輕。


    祝宵也終於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機,瞪大眼睛問道:「老子又能做什麽?」


    祝天龍罵得累了,冷哼一聲,一揮手便有人帶上來許多東西。


    南門士兵的身份令牌、破損的法袍、還有一疊又一疊的來往密辛……


    祝宵看著一件又一件熟悉的東西被拿到大殿上來,隻覺得陌生,但當他最後看到一疊染血的寫著密密麻麻內容的罪證時,終於朝祝天龍怒罵道:「***,你搞了大半夜就是的捏造了一大堆栽贓我的證據?」


    「栽贓?」祝天龍冷笑一聲,幹脆看向沈澤。


    沈澤麵麵無表情地說道:「抓迴來的那些人,我站在一旁看著他們親自審的,這上麵但凡與你有關的幾件事都不會有假。」


    祝天龍皺眉。


    祝宵卻抓住了關鍵,冷哼道:「那就把那幾件事當著大家的麵說出來啊,我做這個南門統領,最多就是在職權


    範圍內給幾個朋友行了方便,讓他們在城中的生活不至於太艱難,若真要錙銖必較,那誰沒問題?」


    「快給我鬆綁!」


    沈澤看向祝離,祝離坐在位置上,輕輕點頭。


    祝天龍的眉頭卻皺得更深,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祝白露,沉聲道:「這是祝宵與幾個朋友行方便的事情嗎?」琇書網


    「這是他勾結外人,殺害我兄弟的事!」


    祝宵被氣笑了:「哦,原來是我帶著那群人殺了你兄長。」


    沈澤來到一對證物麵前,拿起幾封密信,頗為不滿地看著祝宵說道:「我們連夜審問了一群人,也派了人去到他們家中搜查,其中,搜查到臨水街上時有了線索。」


    「這是我們在那鍾平家中找到的幾封密信,與這個唯一在我們手上跑掉之人有密信往來的,就是我們這位南門統領。」


    祝宵死死地盯著沈澤手中的密信,突然笑道:「字跡模仿得不錯,但我能在一個時辰內就找人造出你沈澤的十封密信,這種偽證也有人信?」


    祝天龍冷笑一聲:「信可以偽裝,人也可以偽裝,我身上的傷勢也可以偽造不成?」


    沈澤點點頭,對祝宵說道:「查到你頭上,天龍長老把帶人親自去你家中,結果你家中無人,好不容易找到你在城中的私宅,卻遭遇了那夥兇徒的埋伏,若非巫首及時趕到,天龍長老恐怕會很危險。」


    祝宵心弦一跳,對祝天龍怒罵道:「好算計,你才是與兇徒勾結的叛徒!」


    祝天龍怒極,一把扯開胸口的繃帶,露出巨大的傷口,和***在血肉外的白骨,「我拿自己的命在演戲?」


    沈澤對祝宵說道:「你在私宅養的女人親自將天龍長老迎了進去,這才讓他遭了暗算。」


    祝宵臉色一變:「羅漪?她現在在哪?」


    「死了!」祝天龍冷聲道:「被我一掌拍碎了腦袋。既然敢勾結兇徒偷襲我,就該有死在我手裏的覺悟。」


    「去死!」


    祝宵被徹底激怒,朝祝天龍衝去。


    祝天龍嘴角噙著一抹挑釁的殘忍笑意,看著祝宵衝來。


    下一刻,祝宵就「噗通」一聲跪在地麵。


    祝離站在祝宵身前,收迴按在祝宵肩上的巴掌,說道:「再進一步,我會親手殺了你。」


    大殿內,眾人的視線齊聚在負手而立的祝離身上。


    祝離看向木青,挑眉一笑:「那鍾平現在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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