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持穹頂的力量來自巫山深處,若論攻擊能力,或許一般,但若論防禦,這座大陣對外來的氣息異常敏銳,我們再靠近一些也許就會被發現。」


    一行人從雪鬆林中走出,緩緩朝前方的穹頂結界走去。


    古映秋一邊提醒著眾人要注意的地方,一邊看向鍾靈兒身邊。


    星華鍾懸浮在鍾靈兒身邊,表麵環繞著一層薄薄的灰霧,灰霧中還點綴著紫芒。


    他們越是往前,灰霧環繞的速度就越快,紫芒也越明亮,但哪怕走到穹頂結界麵前,剛才才被她誇讚的穹頂大陣卻失去了該有的敏銳,沒有對眾人的靠近做出一絲反應。


    「仙兵道術,果然厲害。」


    「嘿嘿,我修習這結界之術的時間太短了,如果木青早點傳給我,我們可以悄悄地進去,再把人和寶物悄悄地帶出來。」


    鍾靈兒用手指輕輕戳著星華鍾,驕傲地說道。


    星華鍾的神通很奇特,鍾靈兒掌握了什麽手段,就在鍾身表麵顯現出相應的道法紋路,聚集純粹的天地之力發動道術。


    這意味著鍾靈兒隻要學會了某種手段,她就能夠通過星華鍾將這種手段發揮到她所領悟的極限。


    木青也有些驚訝於鍾靈兒表現出的能力,如果時間允許,他也不介意讓鍾靈兒嚐試。


    「既然沒被裏麵的人發現,就主動引他們過來吧。」


    顧黎光從溪川身後緩緩走出,另一邊,古湘也走了出來。


    古湘從被木青他們救下不到兩日,傷勢頗重,接下來她扮演的角色會很危險,古映秋數次欲言又止,看向木青,木青安慰道:「放心,如果那灰袍神秘人發現了古黎光的情況,我們會先救故湘。」


    古湘倒是很平靜,鄭重向木青行了一禮:「古湘不值得城主如此,懇請諸位救出大祭司。」


    「放心,你們都不會有事。」


    木青說道。


    「靈兒。」


    鍾靈兒點點頭,星華鍾旋轉的速度稍慢,籠罩在古黎光和古湘身上的那股空間法則之力消散,古湘二人的氣息瞬間暴露在穹頂大陣麵前。


    「轟——」


    一片金芒綻放開來,甚至蔓延到了雪鬆林的邊緣,在這黎明之際像極了一輪驅散黑暗的朝日。


    唿嘯聲快速逼近。


    古映荷視線鎖定來人,向眾人介紹起對方的身份:「是古鵬山,古飛鶴二人。」


    木青感受到兩人身上的氣息,瞬間清楚對方和古黎光一樣都是聖王偽境。


    「黎光?!」


    古鵬山看著站在陣法結界外的古黎光,驚訝地喊了一聲,和古飛鶴互視一眼,卻誰也沒再向前。


    古黎光冷哼一聲,拿出令牌激發出氣息,陣法這才恢複安靜,但當古黎光抓著古湘想要進去時,陣法卻沒有出現入口。


    古黎光臉色瞬間陰沉起來,怒道:「我跨越整個蠻荒古戰場把人抓迴來,甚至受了不輕的傷,你們就是這麽對待我的?」


    古鵬山二人自然能看出古黎光身上的傷勢,也認出了古湘的身份,詫異道:「其它人呢?」


    「其它三個都已經死在了我的手上,你們這幾天若是沒有閑著,順著我的蹤跡,早就應該把她們的屍體帶了迴來。」


    古黎光用足可殺人的眼神盯著陣法內的兩人,「怎麽,你們不給我打開陣法,反倒先審查起我來了?」


    古鵬山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我知道你受了傷怨氣大,但我們留下來的三人日子也不好過啊,你不知道昨日……」


    古鵬山突然噤聲,而擋在古黎光身前的結界現出了一道入口。


    「帶著她,家主有話要問。」


    一襲灰袍出現在一旁,撂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


    古黎光抓住古湘的胳膊大步走進結界內部,那轉身已經掠出一段距離的灰袍突然轉身。


    古黎光又連忙停下腳步,順著灰袍的視線往身後看去,「大人?」


    灰袍聲音裏帶著少有的沉吟,「你身後有沒有尾巴?」


    古黎光連忙說道:「在居葉城抓住這女人時倒是出了意外,之後我便一路往迴趕,實在、實在不敢確定有沒有人跟著。」


    一旁的古鵬山二人聽古黎光這麽迴答下意識往一旁移了兩步。


    「嗯,就算有人跟了過來,也改變不了什麽,走吧。」


    有灰袍帶路,那些被穹頂大陣驚動的人都自覺縮在屋子裏,古黎光帶著古湘登上巫山,很快就來到了一座宮殿前。


    但灰袍沒讓他進宮殿。


    這一刻,一道極其具有穿透力的視線落在古黎光身上,古黎光臉色一白,僵在原地。


    「居葉城讓你受傷的是誰?」宮殿內傳出的聲音神秘低沉,不是古天。


    「不清楚。」古黎光老實答道,「隻是遠遠一道寒氣,我便傷得不輕,沒敢再多留,帶著人便逃離了居葉城。」


    灰袍來到古黎光身前,仔細查探後,說道:「傷口內有極寒之氣。」


    宮殿內沉默片刻,一襲紅袍突然取代了灰袍的位置,在古黎光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一隻手便扣住了他的頭頂。


    「大、大人。」


    「你沒有說謊。」


    紅袍神使緩緩收迴手,問道:「那人的實力應該比你高出不少,你就逃得這麽容易?」


    古黎光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說道:「那道寒氣從天而降,我當時來不及多想,隻想著逃跑。」


    「再好好迴想一下。」


    「那人當時應該不在居葉城,若我記得不錯,是從南邊來的。」


    紅袍說道:「你運氣不錯,那女人身邊應該有人保護,不然你迴不來。」


    「是。」古黎光苦笑。


    紅袍神使轉身迴到宮殿內。


    「唿~」


    如釋重負的唿吸聲接連響起。


    古鵬山湊上來拍了拍古黎光的肩,臉上頗有些羨慕:「恭喜黎光了,你或許會是第二個有機會帶上麵具的長老。」


    古黎光看向還留在這裏的灰袍,「這女人現在殺了嗎?」


    灰袍說道:「鎮壓在一處祭壇內吧。」


    古黎光點點頭,就要帶著古湘離開。


    「等等,你就留在這裏,這女人交給他們壓下去。」


    古鵬山二人沒想到這件事還有他們參與的份,給古黎光留下一個愛慕能助的眼神後,連忙壓著古湘離開。


    路上,古湘突然問道:「這些人到底是誰?」


    古鵬山二人一愣,連忙警告道:「你再多說一句,我們先廢了你!」


    古湘又問:「古家已經被外人掌控了嗎?」


    這一句話一出,古鵬山二人皆有些沉默。


    他們壓著古湘進入一處幽暗的通道,這才輕歎道:「看在你是古家人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早點向他們求饒,你或許還有留下一條命的可能,不至於跟古映秋落得一個下場。」


    古湘豁然轉身,盯著二人:「大祭司怎麽了?」


    古鵬山二人齊齊皺眉,但立刻發現了不對勁之處,古湘明明被他們二人合力壓製著,此時卻已經脫身,反倒給了他們莫大的壓力。


    「你在做什麽?」


    二人齊聲怒喝道。


    古湘皺著眉,蒼白的唇抿成一線。


    「我姐怎麽了?」


    一道女子的聲音突然在二人身後響起,兩人駭然轉身,瞳孔皺縮。


    古映秋竟然站在他們的身後,而在古映秋身邊還有幾人。


    「啪嗒、啪嗒。」


    沉悶的腳步聲又遠至近,古天從密道迴到宮殿,將祝融戟立在了地麵,「咚。」


    紅袍神使掃了一眼祝融戟,見其上無血,說道:「你下不了手?」


    古天視線躲避著不去看黑玉台上的女子,說道:「我想留她一個全屍。」


    紅袍神使看向古天身後的黑袍,黑袍迴複道:「心脈寸斷,哪怕有人能夠為她源源不斷地渡去精血,也沒人能夠重續完全毀掉的心脈。」


    紅袍神使點點頭,這才看向古天:「沒有下一次。」


    古天麵無表情地點點頭,「開始吧,你若讓凝春蘇醒,我願意終生侍奉你們的神。」


    紅袍神使臉上的梟首麵具突然邪異了一些,但很快恢複平靜,幽幽道:「我們的選擇很多,給你機會,是因為你現在的身份,我需要的是古家的家主效忠,而不是一個叫古天的廢物。」


    古天看了紅袍神使一眼,握住祝融戟的虎口發白,但最紅還是在對方的視線下緩緩跪下,「我明白了,神使大人。」


    「起來吧。等你踏足聖王境,我們便是同行者。」


    紅袍神使朝黑玉台走去,古天連忙跟上,卻被攔在了一丈之外。


    「古河!」


    不到一天的時間,古河臉上的麵具就多出了一道血色點綴在麵具的眉心,古河攔在古天身前,聲音也怪異了一些:「家主,你要迴避一下嗎?」


    古天眼神冰冷。


    古河笑道:「古元快來了。」


    古天眼角抽搐了一下,沉默良久,才說道:「到了此時,他也有權知道所有真相。」


    「那好吧。」古河輕歎一聲:「隻是可憐了這個年輕人。小時候拚命想獲得你的認可,卻不清楚他的爹把他視作害死妻子的罪魁禍首。」


    古天沒有反駁一句,因為他已經感受到了熟悉的血脈氣息。


    古元被一個灰袍帶著,緩緩從古天身後的暗道內走出,沒有看古天一眼,來到了黑玉台前。


    紅袍神使走到古元身前,拿出盛滿鮮血的漆黑缽盂,手指在血液中緩緩攪動,麵具後的目光打量著古元,就像是在打量著一件即將經他手而成為傳奇的寶物。


    古元的視線則不在紅袍神使身上,而是直直地盯著那隻缽盂,緩緩吐出三個字:「吞~天~碗。」


    紅袍神使一笑:「所以你輸的並不冤,現在接受你們熔煉在一起的命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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