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劍宗舉辦試劍大會的地點不在無極峰,而是在問極峰。


    這一日一大早,木青一行人就隨蘇思登上無極峰,見到了無極峰的峰主,也就是蘇思的四師兄陶爐。


    陶爐是一個樣貌普通的中年男子,麵對蘇思也是一副古板少言的模樣,唯獨聽蘇思介紹其身旁的年輕人就是木青時,他才主動向木青行了一禮:「師父一直想尋迴三位老祖,陶爐代師謝過木城主。「


    木青還禮。


    這陶爐的口吻倒是與昨日的白荷有些相似。


    蘇思得去懷鶴峰的位置坐鎮,說道:「四師兄,朱雀城不用參加比試。」


    陶爐看了木青一眼,點點頭,「可以,隻觀賽便隨我去東邊的看台吧。」ap.


    問極峰平日裏就是宗內弟子相互切磋之地,峰上有與聖淵山上相似的試劍廣場,也有一塊塊高低各不相同的問劍台。


    陶爐雖然不喜歡說話,但他身旁的長老周明待木青一行人卻很熱情,一路走過,將問極峰上這些承擔不同功能的平台都介紹了一遍。


    木青聽得很認真,同時心裏對走在最前方的陶爐上了心。


    這問極峰上的門人弟子是除靜瀾峰外人數最少的,但平日裏卻最熱鬧。


    劍宗諸峰會推薦自家的優秀弟子到問極峰上修行,為每月一次的月試做準備。


    這些弟子會在問劍台上決出高低名次,其中每月的前十名會擁有留在問極峰上修行的資格,期限一年。


    在這一年內,問極峰會為這些弟子提供與主峰嫡傳同等的修行資源。


    等到當年的十二場月試結束,這些月試出來的傑出弟子還會進行一次比試,選出一年之中最優秀的十位弟子,由七座主峰選為嫡傳。


    周明說到這裏,頗為抱怨地看了陶爐一眼,「咱們問極峰熱鬧是熱鬧,但自家門人還是太少,峰主隻收一年中最優秀的弟子作為傳人,但人家明顯看不上咱們問極峰。」


    陶爐皺眉道:「靜瀾峰確實比問極峰更適合他。」


    木青心中一動:「上一年最優秀的弟子是誰?」


    周明嗬嗬一笑:「木城主認識,蘇無名。」


    「那小子的經曆一直被峰上這些年輕崽子視為傳奇。因為他是十二月那一場月試的第一名,其卻在第一年就選擇參加年終比試。」


    「要知道年終比試隻能參加一次,他與那些已經在問極峰上修行一年半載的人來說,毫無底蘊,其實可以選擇參加第二年的比試。」


    「誰能想到這小子卻一路磕磕絆絆地走到最後,用一手藏劍術取得了第一名。」


    周明說得高興,看了陶爐一眼,笑道:「峰主親自出麵想收他為弟子,但這小子不識好歹地選擇了靜瀾峰。要知道藏劍長老已經超過一百年沒有收過弟子,若是藏劍長老不理這小子,這小子兩邊都沒了路,可以說是自絕劍道。」


    木青心裏為蘇無名高興,也笑道:「看來藏劍長老選擇了他。」


    周明頭搖得更厲害,「沒有。藏劍長老根本就沒有出麵。但這小子運氣真好,被藏劍長老唯一的弟子帶上了靜瀾峰。沒過多久就有了黑海之行,等到他再迴來時,終於被藏劍長老認可,收為親傳。」


    木青昨夜向蘇無名打聽靜瀾峰時,蘇無名表現得很警惕,絲毫沒提起過他的這位師姐,木青故作詫異:「我和他相熟,還從沒聽他提起過他的同門。」


    陶爐朝木青看來,又收迴視線,說道:「蘇無名的師姐簡問璿,她的實力很強,已經超過師姐。」


    木青心中一動,陶爐口中的「師姐」應該是白荷。


    白荷這些年境界停滯不前,但卻是實打實渡過兩道天劫的聖王境劍修,這


    簡問璿比白荷要強。


    而這陶爐能夠如此平靜地評價二人,實力隻怕更在兩女之上。


    木青心中閃過這些念頭,不再想著去打聽消息,順著周明的話頭交流,彼此之間的氣氛倒是頗為不錯。


    很快,觀賽的看台到了。


    今日的天氣極為不錯,天清氣朗,連持續的風雪都停了。


    此處的視野極好,木青順著周明的指引向下看去,發現他們所處的看台是一方以山崖而建的寬闊平台,在山崖的下方,聳立的石柱和參天的巨木交錯,其間錯落著上百座石台。


    木青看著石台間緩緩蠕動的白色霧氣,目光微凝:「這是?」


    周明笑道:「這是落劍穀,穀內有大小劍穴八十一處,劍穴在地脈之中相連,源頭是靜瀾峰上那座洗劍池。這些白霧,就是洗劍池這無數年間滲入地脈的劍華。」


    「而這些石台,是每十年舉行諸峰會劍的地方。弟子們即使無法在這場比試中取得名次,能身處劍華之中,也能有不小的收獲。」


    「另外,還有傳聞,這劍穴不僅是連通了洗劍池,還連接著劍塚,所以這些劍華雖然是大補之物,但其中蘊含的殺機兇氣卻也能讓人不進反退。」


    木青古怪一笑:「傳聞?」


    周明「哈哈」一笑,擺擺手道:「那還能怎麽說?直接說與劍塚相連,那些性格頑劣的弟子可真有不怕死的敢往裏麵鑽。」


    木青會意。


    木青一行人來得很早,山崖別處平台的人影還有些單薄,陶爐轉身看向木青,直截了當地說道:「師姐昨日見了你一麵之後,便有些不對勁,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


    木青看著陶爐,兩人四目相對,木青驚訝於陶爐眼裏那份奇怪的審視,後知後覺地笑道:「白峰主想將一枚玉鐲送我,但我拒絕了,後麵青羽姐出現,與她交談了幾句。白峰主若是狀況不對,或許是想通了什麽。」


    陶爐板正的臉色緩和不少,點點頭,轉身就朝來時路走去,等快要消失時才說道:「你有什麽需要,盡管向周長老提,問極峰有的東西,都可以給你。」


    木青搖了搖頭:「劍宗待客太過熱情,木青早已經知足。」


    陶爐二人剛離開,一道輕笑聲頓時響起:「陶師叔喜歡白師叔,許多人都知道。」


    木青尋聲看去,陸曼青就站在平台邊緣,不由笑道:「看來白峰主不喜歡他。」


    陸曼青有些好奇:「為什麽這麽說?」


    木青說道:「如果有心上人開導,白峰主不會現在這個樣子。」


    陸曼青聞言詫異地看了木青一眼,點點頭,隨後輕聲道:「那你知道白師叔的心上人是誰嗎?」


    木青發現陸曼青的神色頗為古怪,腦海中升起陸台的模樣又連忙搖了搖頭,「不知道。」


    陸曼青眨了眨眼,道:「白師叔有三樁心事,你為她去了一樁。」


    木青忽然想起昨晚才聽聞的舊事,眼裏綻放出驚奇的光。


    白荷喜歡的竟然是那被鎮壓在劍獄中的二弟子傅星河?


    陸曼青來到近前,望了左邊那唯一一處更高的平台一眼,輕聲道:「昨夜何長老說起兩位師叔不來往的原因,除了那件慘事外,其實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木青輕輕點頭,猶豫半晌,好奇道:「你為何對我提起自家師長的這些隱私?」


    陸曼青無奈道:「因為我師父也有一樁心病啊。」


    木青眉梢一挑,環顧四周,發現慕容靜幾女不知何都靠了過來,一副聽得精彩的模樣。


    木青把聲音壓得更低:「陸宗主喜歡白峰主?」


    陸曼青反問道:「白師叔不好嗎?


    」


    木青迴想起初見白荷時感受到的那股寧靜溫和的氣質,下意識就要點頭,但及時地穩住了脖子,含糊說道:「他們都是前輩。」


    陸曼青側目道:「我覺得你能幫我師父替白師叔再去一樁心病。」


    木青猜道:「你是指白老宗主的事?」


    「嗯。」陸曼青頗為認真地點了點頭,轉而又顯得有些沮喪地說道:「我失去了參悟劍經的資格,隻能把希望放在你和蘇師弟身上了。」


    木青不解:「據我所知,如今參悟那部劍經的隻有各位峰主和資深長老,你應該還沒有參悟過劍經吧?」


    「陸宗主沒有直接給你一個名額?」


    「事實上師父隻給了一個名額。」陸曼青笑看著木青,緩緩說道:「我從黑海迴來後,已經順利突破到化凡中期,本以為能通過這次比試,成為第二個有資格的人,但師父不允許我參加比試。」


    陸曼青這一番言論讓眾人都有些不解。


    陸曼青幹巴巴地照搬原話:「你如今境界未穩。參悟劍經太早反而不利於以後成長。」


    「這就是師父的原話,我也沒辦法,師命為大嘛。」


    木青腦中亮光一閃,突然想起陸台告知的那些密辛,再想起陸台的安排,便也能想得通了。


    這次的試劍大會與以往不同,目的就是想通過這些傑出的劍道天才參悟劍經,試著破開白客設置的封印。


    因為有斬兵劍的存在,其中的風險更是極大。


    陸曼青一直在觀察著木青的表情,此時忍不住問道:「你昨夜見過師父,是不是知道劍塚內更具體的細節?」


    木青避開陸曼青清澈的目光,無奈道:「既然陸宗主不願意告訴你,那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啊。」


    陸曼青氣道:「師父就是擔心我受傷,但我既然是劍宗第一人,哪有此時退縮的道理?」


    木青更加無奈。


    此時周圍的平台上人影漸多,木青甚至見到了不少熟悉的麵孔,轉頭一看,發現陸曼青還留在原地,不由勸道:「你既然猜到陸宗主的打算,那就找他好好談一談。」


    陸曼青搖了搖頭:「我師父已經宣布了此事,沒有改變的可能。另外,我被師父安排跟在你身邊,向你學習。」


    「?」


    木青額頭上出現一條明顯的黑線,抬頭向左上方的平台看去,為首的某人正似笑非笑地收迴視線。


    木青被氣笑了。


    陸台此舉,是擺明不想讓他順利進行下午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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