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你知道葳蕤在哪裏嗎?」


    林中,木青頗為期待地看著淩雪鬆,問道。


    他在西山境認識的人不多,淩雪鬆曾在北荒古戰場幫助過他,木青也沒想到兩人會這麽相遇。


    淩雪鬆掃了一眼白清漪,落在木青臉上的視線銳利了許多,繃著臉道:「你們跑來送死?」


    木青無奈一笑:「不知道前輩見到古映秋沒有?我托她北上送信,看來出了一些意外。」


    木青不說還好,一說古映秋是受他所托,淩雪鬆拔劍的衝動就越盛,壓低聲音罵道:「那個女人不顯事大,要送葳蕤去隱峰。」


    木青聞言稍稍鬆了口氣,正要解釋,目光突然一凝。


    「嗡。」


    林中響起一聲劍鳴。


    木青突然消失在淩雪鬆麵前,再出現時,已經在百丈外,身下還多了一個人。


    木青腳踩著對方的後腦,手中劍從其後背插入,隻露出一小段劍身在外。


    淩雪鬆沉默地望著這一幕,眯起雙眼裏有一抹濃鬱的驚色——他認出了被木青製服之人的身份,實在難以相信,對方竟是被木青一劍插在地上掙脫不得。


    「前輩認得此人?」


    木青見淩雪鬆神色頗為複雜,問道。


    淩雪鬆點點頭,「林峰,和林武一樣都是聽命於林明達。」


    「哦。」


    木青手腕微微用力,澎湃的九幽之力順著劍身而下,林峰臉色驟變,「啊——」


    他的慘叫聲還沒傳開,就被一隻腳踩在脖子上難以唿吸。


    體內生機快速流逝,林峰真切地接觸到了死亡的恐懼,艱難地扭動著脖子朝淩雪鬆看去,見淩雪鬆始終不說話,這才一臉焦急地嘶聲求饒:「別、別殺我。」


    木青稍稍收力,問道:「你在暗中跟蹤雪鬆前輩?」


    「不。」林峰連忙說道:「我是奉長老之命,尋找月九的下落。」


    木青看向淩雪鬆。


    淩雪鬆皺眉道:「月九從春神山離開,本打算去北上找葳蕤,途中被古映秋所救,兩人兜兜轉轉找來青峰穀,見到了葳蕤。」


    木青心裏有些遺憾,若是他的速度能夠再快些,說不定能夠見葳蕤一麵,但轉瞬就發現關鍵信息,向林峰問道:「林明達是不是在春神山?」


    「怎麽可能?」


    林峰還沒開口,淩雪鬆便一臉震驚地說道,但很快他又一臉陰晴不定地盯著林峰。


    林峰閉上雙眼,不敢迴答。


    木青說道:「背叛林明達不是沒有活路,但現在不老實迴答我的問題,卻隻有死路一條。」


    林峰默默嚐試著抵抗木青的力量,到現在已經絕望,木青話音剛落下,便說道:「我不知道長老是不是在春神山,但林向穹在。」


    木青說道:「他把林向穹藏了起來,應該是在爭取更多的時間。」


    淩雪鬆眉頭皺得很深,到現在,他已經完全相信古映秋送來的消息,驚疑不定地說道:「但有時間有何用?同和真人就守在隱峰入口處,他根本沒機會出手。」


    木青望著北方沉吟不語。


    淩雪鬆說道:「葳蕤去隱峰還是太倉促了,沒有證據,最好的情況也隻是同和真人把林明達找出來對峙,但葳蕤卻很可能被林明達控製。」


    木青說道:「我已經讓裴固帶了證據北上,應該能夠讓同和真人相信葳蕤。」


    淩雪鬆臉上有些詫異,問道:「何時的事?」


    木青說道:「算時間,差不多與葳蕤她們同時。」


    淩雪鬆聞言鬆了口氣,誠聲道:「你這一次確實替大家解除了一次危機。」


    淩雪鬆看了一眼還在木青腳下的林峰,想著該如何善後,木青卻突然說道:「前輩覺得危機已經解除了嗎?」


    淩雪鬆說道:「隻要讓同和真人能夠生出對林明達的懷疑,林明達便已經沒了可乘之機。」


    木青問道:「那為什麽林向穹會被藏在春神山?要知道我說的‘證據是一截春神玉,古映秋沒告訴你這個細節嗎?」


    淩雪鬆睜大了眼睛,從見到木青起,這一刻的情緒波動最為激烈。


    木青收迴望向北方的視線,看向淩雪鬆之前禦劍而去的方向,「聽葳蕤說,春神山有一位實力強大的守護者,本體是扶桑樹靈,這位會不會有問題。」


    淩雪鬆繃著臉,「春靈君怎麽可能有問題?」


    似乎是為了說服自己,淩雪鬆主動解釋道:「林明達本身就是太上長老,得到一截春神玉煉製分身其實並沒有太過奇怪之處。」


    木青眼神平靜,替淩雪鬆找了一個更充分的理由:「林明達一直打壓葳蕤外婆,春靈君卻給他一截春神玉,可能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緩和雙方的關係吧。」


    淩雪鬆啞口無言,若真是如此,春靈君應該把這件事公之於眾,這才能替淩青竹減輕一些壓力。


    「你想做些什麽?」淩雪鬆盯著木青問道。


    木青在林峰體內種下數道禁製,收劍入鞘,說道:「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一個外人身上並不靠譜,我們應該找到林明達。」


    升龍台北側,八十一座隱峰入口前。


    林同和一臉平靜地聽著身前女孩的話語,視線卻不時落在古映秋身上。


    「真人,明達長老一直藏在暗處,伺機出手,還請真人找出他。」劉葳蕤語氣沉穩地說道。


    近日來的經曆,讓這位從錦官城中走出的女子愈發沉穩幹練,隻有那一雙幹淨如一汪清水的雙眸閃過焦慮之色時,才會讓人記起她還很年輕。


    林同和溫和一笑,點點頭表示知情,看向古映秋,「古祭司,依你所言,黑海上的紛爭其實早已經結束了對嗎?」


    古映秋目光微動,點頭說道:「是的。」


    林同和目光突然嚴肅了一些,不解道:「既然林武死在禦風號上,明達長老的分身又被葉青羽所迫,那你替木青送來的信息,讓我如何相信?」


    林同和看了欲言又止的劉葳蕤一眼,苦笑道:「難道因為葳蕤和他的關係,就讓我輕易受你們挑撥?」


    「真人。」劉葳蕤一臉真誠,「我不會去替他解釋什麽,但至少他和我們的目的在這件事情上是一致的。我們都希望外公能夠成功破境,不被別人從中破壞。」


    林同和點點頭,「是這樣的。但就算你們帶來的消息是真的,明達一直沒有離開西山境,但能夠因為這一點,就斷定他會對你外公出手嗎?」


    林同和輕歎一聲:「我知道你這段時間受了不少氣,以後就跟我著一起修行吧。」


    林同和看向古映秋,送客之意明顯,就在古映秋也有些為難之時,升龍台另一側有了動靜。


    片刻後,烏鵬和裴固老老實實地站在了林同和麵前。


    烏鵬看了一眼劉葳蕤二女,還以為這也是木青的手筆,心裏一歎,將一隻寒玉盒遞了上去,「真人,烏鵬受人所托,前來送一件東西。」


    烏鵬年輕時還曾受過林同和指導修行,彼此間的氣氛還算和緩,但等林同和隨手一揮,一股濃鬱的生機透盒而出時,林同和的表情第一次變得有些難看。


    不等他們看清寒玉盒裏的東西,林同和就重新將寒玉盒封印,他抬頭看向烏鵬,沉默了片刻,才問道:「你們知道這裏麵是什麽東西嗎?」


    烏鵬老


    老實實地搖頭道:「不清楚。木青將寒玉盒封印,讓我把此物送給真人。」


    正說著,一頭白發的烏鵬噗通一聲跪在林同和麵前,說起了他在黑海上的遭遇,他沒有發現,林同和的視線一直落在寒玉盒上,眼裏的神色陰晴不定,根本沒有聽他聒噪。


    等他再次抬起頭時,卻是看向的劉葳蕤,輕歎道:「葳蕤,你放心吧,有我在,你外公外婆不會有事。」


    「至於今日這件事,我希望諸位暫且保密。」


    劉葳蕤的視線在寒玉盒上多停留了一瞬,剛才那股生機給她一種極其親近之感,再加上林明達陡然嚴肅許多的態度,心裏的擔憂不僅沒減反倒更盛。


    林同和在此地有幾間以供清修的住所,他把劉葳蕤幾人都留在了這裏,並且設置了層層陣法,而後便進入了隱峰之中。


    正陽峰下,一座小院內。


    淩青竹結束吐納,快步走到院門口,沉聲道:「真人,可是葳蕤出了事?」


    林同和搖頭道:「不用擔心,葳蕤正在我的居所內,沒有人能破開我的陣法。」


    淩青竹皺起的雙眉微鬆,盯著林同和看了片刻,突然說道:「真人有話可以直說。」


    「那好。」林同和胡須說道:「六十年前,我還在渡神魂之劫,出來後才聽說春神山上的發生的事情。不知道你夫妻二人這些年可找到導致當年那場悲劇發生的原因?」


    淩青竹眼神淩厲許多,沉默了很久才搖頭道:「整個淩家一百多口人……,很多線索在我趕迴去時就已經被抹除,琅天倒是殺了很多人,但依舊沒能找到背後的原因。」


    林同和抬頭看了一眼遍植青鬆的正陽峰,輕歎一聲:「這事當時還驚動了一直閉關的正陽,後來查明的原因,是林家有些人不願意看到淩家勢大。」


    淩青竹心裏有些陰霾,問道:「真人為何突然想起問這件事?」


    林同和猶豫了片刻,開口問道:「你有懷疑過春靈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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