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


    地麵,有人驚唿出聲。


    眾人的視線齊齊從木青身上移開,望向了更高的天空。


    在那裏,高闊澄明的天空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變了一副模樣,匯聚起大量的陰雲。


    低沉的轟鳴聲從陰雲內傳出,時遠時近,時而連續時而短促,毫無規律可言。


    慕容靜她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這變化因何而起,高天上匯聚的陰雲便已經蔓延開來,不過幾個唿吸,就將她們籠罩。


    天色陡然昏暗。


    這與剛才大放光明的畫麵完全是兩個極端。


    慕容靜凝眉望向眾人,最後問道:“你們現在聽到了什麽?”


    劉葳蕤臉色微白,搖了搖頭,“聽不清楚,隻是覺得頭有些暈。”


    其他人也表示跟之前沒有什麽不同。


    慕容靜目光閃動,臉色變得凝重。


    當她被陰雲籠罩時,她耳中的聲音陡然清晰起來,有時像是臨死前的嘶吼,有時又像是喜極時的呐喊,慕容靜確定這些聲音都是來自高天上的陰雲。


    隻是為什麽,隻有她會聽到這樣的聲音?


    慕容靜視線下移看著半空中的木青,心口突然一陣揪痛,連忙轉頭朝慕容雲問道:“這是怎麽迴事?”


    慕容雲一臉凝重地望著天空,沉默片刻後說道:“這應該是劫雲,你會感受到不同,大概是你的大道和他牽連太深。”


    “劫雲!!!”


    劉葳蕤一聲驚唿,瞬間就迴憶起有關劫雲的一些事情,一臉難以相信地說道:“這不可能,外婆說過,劫雲是證道長生時才會出現的東西。他怎麽會?”


    “轟隆——”


    一聲雷鳴在高天之上炸響。


    這聲音雖然還顯得有些遠,但卻直接迴應了劉葳蕤的疑問。


    慕容雲保持著仰頭望天的姿勢,表情嚴肅:“想要踏入長生境,就不得不麵對天劫,但木青的情況顯然不符。”


    慕容靜雙眼微眯,想起了木青今日所謂,凝聲道:“除此之外呢?修士欲長生,實為天道所不容,才會降下雷劫,木青他……他剛才做的事也為天道所不容?”


    慕容雲沉默片刻,長歎一聲:“沒有先例,我也不清楚,但隻能這麽解釋了。”


    慕容靜咬著嘴唇,眼神認真:“你有應對之法嗎?”


    慕容雲一愣,見慕容靜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不確定慕容靜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麽,滿是無奈地說道:“或許今日這劫雲所醞劫雷遠不如證道長生之時,但我距離麵對雷劫還早得很,怎麽會想到這些呢?”


    這時,劉葳蕤突然說道:“我現在就去找外公。”


    眾人皆是一愣,林琅天的實力高深莫測,還是林家之主,要在朱雀城找出一個有應對之法的人來,那絕對非林琅天莫屬。


    慕容靜環顧四周,她相信木青鬧出這麽大的動靜,林琅天絕對就在附近。


    果然,劉葳蕤才剛剛動身,一隻手就壓在了她的肩膀上,“外公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前輩!”


    慕容靜朝突然出現的林琅天喊了一聲,連忙說道:“還請前輩相助!”


    劉葳蕤轉過身,直接抓住林琅天的胳膊,其用意不言而明。


    林琅天輕輕搖了搖頭,平靜說道:“你們剛才的分析並沒有錯,這就是一道天劫,而在天劫之中,雷劫又是主流。不過這道雷劫還到達不了天雷的程度,隻是一道普通的劫雷。”


    林琅天掃了一眼半空中其實已經動彈不得的木青,“劫雲蘊生,天劫便已經鎖定了他的氣息。而麵對天劫,除了自己麵對,並沒有太多辦法。”


    “但還是有辦法的對嗎?”劉葳蕤聽出了林琅天的言下之意,滿眼期待地看著林琅天問道。


    林琅天無奈一笑:“這是當然。”


    眾人皆是一臉認真地看著林琅天,等待著他的答案。


    “劫雷可擋,天道可欺。”


    林琅天的聲音很平穩,看著劉葳蕤問道:“你能理解嗎?”


    劉葳蕤凝眉道:“劫雷可以讓別人來擋,是這個意思嗎?”


    李青牛這時候說道:“這道劫雷的威力應該在脫凡巔峰,我便可以替木青擋下,但卻不可能一直守在他身邊。”


    劉葳蕤眉頭一皺:“這雷終究要劈到木青頭上,所以才有天道可欺?”


    李青牛點頭道:“我替木青擋下這道劫雷,如果順利,便過了今日這一關,但木青以後隻要引動了天地之力,就極有可能再次引來雷劫,甚至下一次的雷劫威力要比這一次強上許多。”


    高天之上,低沉的雷鳴越發密集,陰雲在完全籠罩內城後,也終於停止了蔓延,隻在木青頭頂上方形成了一個旋轉的漩渦。


    眾人都猜到雷劫很可能馬上就會到來,慕容靜眼裏閃過幾絲急色:“他現在絕不可能擋下脫凡巔峰的雷劫,還請前輩出手相助。”


    林琅天眼神微動,抬頭看向半空。


    木青現在被天劫鎖定,想要動彈已經越來越艱難,但感受到林琅天的視線後,還是低頭看去。


    林琅天聲音沉穩,既是對木青也是對身邊眾人說道:“天道之下,眾生平等。”


    “天道之下,眾生平等。作為芸芸眾生中的一員,能夠吸引到天道的目光,本身就是一個異類,如今的修行界,有不少老家夥知道過了不這一關,在最後都躲到了大陣之中裝死,隻有這樣才能徹底隔絕氣息。”


    林琅天的話讓慕容靜心中一沉,低沉道:“那木青呢?他該怎麽辦?”


    “木青?”林琅天的眼裏難得有了幾分感慨,說道“他能在現在這個境界就走到這一步,本身就是一個十足的異類,往後的路本就艱難,想要騙過天道,他能行嗎?”


    雖然到現在還沒有確定木青背後之人,且對木青一點好感也無,但在眾人麵前,林琅天並沒有隱瞞什麽:“今日這道雷劫被擋下之後,他需要一直待在朱雀城,我可以在這裏布下一個大陣,替他隔絕氣息,保他一路修行到脫凡巔峰。”


    “這……”慕容靜突然無言。


    木青會選擇一直待在朱雀城嗎?


    林琅天似乎是知道慕容靜在想什麽,目光微冷,直接朝木青問道:“命重要?還是女人重要?”


    林琅天會知道他要去救葉韻的事情,木青一點也不奇怪,他的迴應也很明顯,直接抬起頭,不再看向林琅天。


    林琅天搖了搖頭,年輕人喜歡冒險,喜歡追求到達極限之後的迴報,但今天這件事情,不說準備,木青連基本的了解都不足夠,才會有了這天劫的到來。


    事實上,有了這道天劫,對於林琅天來說,省了太多麻煩。


    他甚至可以不必去關心木青背後之人到底是誰,到時候他直接帶著劉葳蕤離開,讓木青老老實實待在朱雀城不來煩他就是最好的結果。


    而且,劉葳蕤也絕不可能怪到他這個當外公的頭上。


    等到木青真地老老實實地修煉到脫凡巔峰,不說之後引動的雷劫要超過脫凡巔峰,便是木青勉強抗了下來,那又是多久之後的事情了?


    也許那時候,許多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葳蕤若是還心心念念著這個花心小子,他是絕不會相信的。


    心裏的思緒快速閃過,林琅天淡然一笑:“事已至此,再說太多並沒有太多用處,看在葳蕤她們的麵子上,我出手救下你,並不需要你的報答。”


    雷劫越發臨近,那股讓人毛骨悚然、道心悸動的感覺就越明顯,木青心裏有些苦澀,林琅天的有些意思其實並沒有隱藏,但他沒有任何立場抱怨對方,甚至直到現在林琅天還願意出手相救,他都會把這份恩情一直記著。


    但……


    木青心裏快速閃過近半年以來的種種,這其中危機時刻不再少數,但那種支配強大力量的感覺更讓人心醉,若是以後真成了林琅天所描述的那種龜縮於陣中隻為躲避劫雷的苟活之人,那還有什麽意思?


    木青選擇了沉默。


    林琅天似乎是想到了某種可能,表情有些冷,沉默片刻,問道:“你有幾分把握?”


    木青嘴唇動了動,不知道如何迴答。


    林琅天冷哼一聲:“我是替葳蕤她們問的,若是毫無把握,那先給她倆道歉,免得你臨死之前後悔。”


    “外公。”劉葳蕤難過地拉著林琅天的手,低著頭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轟隆——”


    又是一道雷鳴,這一次像是響在眾人耳邊。


    高天之上,陰雲中央的漩渦旋轉得越來越快,一絲絲紫芒從漩渦中伸展了出來。


    感受著身周遊離的一絲絲雷霆,慕容靜心有所感,抬頭說道:“你要記得答應我們的事。”


    木青苦澀一笑,他答應兩女的事情已經不少,但沒有哪一件事情是死了還能做到的。


    木青將手中的朱雀印扔給了王葉青,雙手握住鎮魔劍,不敢去看地麵的兩女,但還是忍不住解釋道:“我選擇麵對,沒有那麽多的理由,隻是不想當一隻縮頭烏龜。”


    劉葳蕤見木青心意已決,忍不住扯了扯林琅天的衣袖,林琅天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下一刻猛然看向天空。


    “轟隆——”


    一道璀璨的雷芒從天而降,唿吸之間便到達了木青頭頂。


    這道劫雷通體深紫,粗有三丈,傾瀉而下時,整方天地在靜止刹那後便瘋狂地晃動起來。


    李青牛看清這劫雷的模樣後,表情一變,嘴唇動了動,卻沒有把話說出口。


    他的預估有錯,這道劫雷的威力已經突破了脫凡,達到了化凡的層次,即便是他想要扛下來也不容易,不僅是這劫雷所蘊含的天道之意,說不定還得預防如果激怒天道的後果……


    在這短暫的刹那,親臨這天劫現場的眾人都仰了頭,他們的視野中被澎湃的雷光所充斥,與之前一直有被束縛的氣運之力不同,這道直墜而下的劫雷並沒有固定的邊界,到達木青頭頂上方時,便轟隆一聲炸開,無盡雷光就在這一聲震徹天地的巨響中蔓延開,交織著吞噬了木青。


    並且這股雷光顯然還沒有宣泄出它的怒意,唿吸間便籠罩向了地麵。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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