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夜色更深邃了一些,隻是禁地內的兩人卻無從知曉。


    因為他們已經摒棄了對時間流逝的感知,將全部精力集中在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上。


    慕容隱恢複了慣常的冷漠神色,口中低誦著一段段晦澀難明的內容。


    慕容靜無心去聽懂這段內容裏是否記載著那幾位先祖的偉業,但情緒卻在沉默裏漸漸地有了幾分寧靜肅穆,甚至連思維也漸漸變得遲緩。


    “唔。”


    慕容隱輕哼一聲,臉色無比痛苦。


    他身上的黑袍無風自動,向後飄起時,可以看到無數細小的血珠從他後背滲出,轉瞬間就被吸入祭台。


    祭台上原本黯淡的符文快速亮起,勾連出一條條殷紅的血線,從慕容隱的身下快速蔓延向了整個祭台。


    一股晦澀磅礴的氣息陡然降臨祭台,給慕容靜帶來一股被走入過道時要強橫數十倍的壓迫,也讓她從寧靜遲緩的情緒中快速脫身。


    她纖眉微凝,第一時間就運轉起了九天幽炎訣,抵禦起這股如慕容隱所料的排斥。


    祭台邊緣,那些似乎隻是充當點綴作用的寶石也在此時閃爍起了微光,每亮起一顆石頭,就有一股神秘而宏大的氣息灌注到慕容隱體內。


    這一個過程持續了很久,每當一顆新的寶石亮起,慕容隱臉上的麵具就會變化一次,在顯露出不同模糊麵容的同時,他身上的氣息越來越陌生,也越來越強大。


    在第四顆寶石亮起之後,慕容隱啊地慘叫一聲,雙手捧麵直接站了起來。


    他似乎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灌頂的痛苦,沒有提醒慕容靜一聲,就徑直離開了祭台。


    慕容靜察覺到了不對,立刻就要跟著離開,但這個灌輸力量的儀式卻沒有結束,失去了慕容隱這個目標後,那股晦澀宏大的氣息隻是凝滯了一瞬,就通通傾瀉在了慕容靜的身上,讓她僵在了原地。


    “你!”


    慕容靜身上的氣機暴漲,一頭青絲飄搖不定,肩膀顫抖不止,以無比強橫的力量抵禦住這股衝擊的同時,視線尋向慕容隱,隻有一字質問出口。


    慕容隱已經站到了有慕容雲的那間石室門前。


    他肩膀起伏不定,見慕容靜竟然硬生生地抗了下來,目光裏夾雜著幾絲隱晦複雜的情緒,誠聲道:“我已經到達了能夠承受的極限,現在需要你通過麵具將力量轉嫁到我這張麵具之上,小心了!”


    慕容隱話裏雖然有提醒之意,卻絲毫不給慕容靜反應調整的時間。


    他身姿筆挺地麵對著祭台上動彈不得的慕容隱,隨著他雙手在身前立訣,他臉上的麵具再次顯露出輪廓,隻見其內有火焰繚繞,很快就熔融出一張和慕容靜臉上一模一樣的麵具!


    “你。”


    慕容靜眯起眼睛,冰冷失望地看著慕容隱。


    她臉上的麵具已經越來滾燙,好像是要硬生生地和她的臉生長在一起。而且這股似乎能夠將一切焚為白灼的炙痛,已經不再僅限於作用於她的身體,開始蠻橫無比地衝進她的識海深處,想要讓她不能思考,不能反抗。


    一股無比堅韌的聯係已經在兩張麵具上產生,炙熱的痛苦之下,慕容靜一顆心也越來越冷。


    她不想去費盡心思地去知道舊事的答案,因為她覺得恨一個人太費勁了,但這種迴望不久前,便能夠看到自己是如何一點一點被傷害的過程,卻終究是讓覺得無比傷心,繼而無比憤怒。


    慕容隱被這種傷心和憤怒都達到了極點的目光看著,即是有一張麵具,一雙深淵的眼睛依舊流露出了一絲恍惚。


    “直到現在,我都沒有騙你。”


    慕容隱話音落下時,身上的黑袍也掉在了地上,露出了他並不高大的身體,上麵早已經被浸潤了一層血色。


    慕容靜低垂眉眼,已經猜到慕容隱打算做些什麽,開始固守本心。


    慕容隱停頓了幾個唿吸,語氣認真無比地說道:“祭台上的力量遠要比那條禁道強橫百倍,你現在若不選擇一點點地放開心防,等你真氣枯竭之時,龐大的力量傾瀉下來會將你碾成一灘血肉,你的一身血氣也都會被祭台吞噬。”


    一絲鮮血已經從麵具的縫隙裏留到慕容靜光潔白皙的下頜。


    慕容靜的聲音裏充滿了不屑,道:“這就是你的威脅?”


    慕容隱沉聲道:“我這不是威脅,是提醒。你若一意孤行,別說打開石室,你今晚都會喪命於此。”


    慕容隱直到現在還在說要打開石室,慕容靜就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眼,厭惡地看了最後一眼,便低頭不語。


    顯然,慕容隱很可能學會了控製所有麵具的秘術。當慕容隱戴上“慕容”並全力施展影響時,她臉上的這張“朱雀”就變成完全陌生的東西。她很難再取下麵具,就必須拚出機會,逃離這裏。


    一陣壓抑的沉默,發現還沒有突破慕容靜的心防,在她的道心重新種下道契,慕容隱的情緒終於不可抑製地燥鬱起來,他目光深沉冰冷地告誡道:“這不是你發脾氣的時候,多耽擱一個唿吸,你就越危險,隻要你放開心防,我保證你什麽危險都不會有,你還是你!”


    慕容靜依舊一言不發,但從麵具邊沿流出來的鮮血,已經將她領口染得鮮豔無比。


    在這一刻,慕容隱對某個人的殺意濃烈到了頂峰,因果亂轉,直覺告訴他,正是因為木青的存在,慕容靜才會變成現在這一副毫無理智的模樣。


    “你知道我不會殺你,你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驕傲,所以你現在是打算以死相逼嗎?”


    慕容靜還是沉默。


    慕容隱身上的氣息陡然暴烈起來,一股脫凡初期巔峰的氣息充斥在整個禁地,他朝祭台走了兩步,在地上留下兩個血色的腳印,聲音也恢複了以往的淡漠,道:“你太讓我失望了,一個男人,就值得讓你放棄這一切包括性命對嗎?”


    “我可以答應你,隻要木青自己抗住了白帝城的反擊,以後隱穀盡全力支持他,如何?”


    慕容隱的聲音裏在冰冷裏難得露出一絲乞求,慕容靜一陣恍惚,卻已經分不清這是他的真情實意,還是他的偽裝。


    “你還記得,你剛剛說的話嗎?”慕容靜低聲問道。


    “什麽?”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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