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黛妃的一再追問下我把雪蓮和月華的事情簡單地和她敘述了一遍。黛妃聽完後隻是靜靜地望著我,過了很久她溫柔地撫著我的臉說:“沙兒,荷妃對你我的成見都很深,況且荷妃向來心高氣傲,沒人敢得罪她,就連大王也要忌憚她三分。她是當今天朝皇上的親妹妹,我們得罪她隻會讓我們的日子更難過。”

    “可是雪蓮就這麽白白地死了嗎?她和她的孩子都是無辜的呀!我要幫雪蓮報仇!我要跟父王告狀!”我氣憤地說。

    “孩子,萬萬不可!且不說你沒證據證明是荷妃害死雪蓮的,就算你有證據去大王那狀告荷妃,最後蒙羞的隻有雪蓮。她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突然有了孩子大家會怎麽看她?聽我說,你到宮外找一處風水好的地方把雪蓮厚葬了,這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母妃,您總是這樣忍讓,總有一天荷妃會欺負到您頭上來的!”

    “沙兒,別怪母妃怕事,這是宮廷的生存規則。”

    “生存規則?您才是父王最寵的妃子啊!”

    “最寵?誰能被專寵一世?紅顏總有老去的一天,大王的心是不會為我們這些昨日黃花停留的。”黛妃深深歎口氣,眉間聚滿了憂愁。

    “母妃,父王對您一見鍾情,他怎麽會冷落您呢?您不要多想。”

    “你還不知道吧?你父王三天後又要娶一位大理美人。男人都是隻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黛妃無限哀傷。

    對於王宮的一些事情我的確沒有好好研究過,也許我隻看到了黛妃的光鮮亮麗,卻忽視了她內心最深的渴望。渴望,王宮的女人應該都有渴望吧?

    我照黛妃所說,在樓蘭城一處僻靜地給雪蓮安置了墳墓。想不到雪蓮才陪我一年不到就離開了我,人生無常。今後的路,我該怎麽走?

    我失魂落魄的迴到無雙樓,大家都籠罩在一片悲哀之中,大家都視雪蓮為姐姐,現在姐姐離開了大家一時間難免無法接受。

    以前我和雪蓮是無話不談,現在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我感到莫名的害怕。幸好黛妃及時出現,而且她還陪我一起睡覺。她的臉色還是不好,可是她依然在我身邊輕輕地哼著歌,哄我入眠。

    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黛妃已經走了,桌上留下了她吩咐廚房準備的早點。

    王宮裏一派喜氣的景象,黛妃果然沒有騙我,樓蘭王又要娶妻了。這真是天大的諷刺,雪蓮剛剛入土,這個世界卻像是在歡慶似地紅綢滿天。

    我在花園裏隨便走了走,可是實在受不了那刺眼的紅色,於是帶著小青小紅去黛妃那。見到黛妃的那一刻,我真以為自己看花眼了,黛妃的臉色變成青黃色,氣若遊絲。見到我也隻是嘴角牽動了一下。

    “梅爾,母妃昨晚還沒有這麽嚴重,今日怎會如此虛弱?”我焦急地握著黛妃滾燙的手。

    “迴公主,黛妃今日早晨從無雙樓出來受了點風寒,加上之前寒症又沒好,所以今天更加嚴重了。”梅爾在說話的時候眼神有些閃躲,像是怕我發現什麽一樣。

    “受點風寒也不至於此啊!”我細心地替黛妃診著脈,不太對勁啊。

    “沙兒,我沒事,多休息一下就好了。”黛妃有氣無力地說。

    “母妃,您的身子這麽燙,一定得請禦醫開藥降熱才是啊!”

    “不用!現在大王大喜在即,請禦醫進宮不吉利。讓梅爾給我用冷水敷敷就可以了。”

    “這怎麽行?”

    “公主,您快勸勸娘娘吧?她現在一會熱一會冷的,我怕、、、、、、”梅爾眼含淚珠地看著黛妃。

    “梅爾,不要一驚一乍的,我沒事,你好好伺候就可以了。”

    黛妃明顯已經燒的進半昏迷狀態了,可是她硬是不讓我們傳禦醫。沒辦法我隻能用冷水給她不停地擦身,敷額頭。

    到了晚上黛妃的熱度終於退下來了,我不放心就一直守在在她身邊。半夜的時候我聽到黛妃夢囈,一直喊著“非凡,非凡”。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黛妃對卓非凡的思念一直沒有斷過。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陣陣嘈雜的樂器聲驚醒了,今天是父王迎娶大理美女的日子,難怪。黛妃睡的很安穩,我輕輕地出去洗漱後又端著早餐迴黛妃的房間。黛妃已經由梅爾服侍起床了,我送上早點,看著她慢慢地吃下。

    到了中午,黛妃說有些累,要睡會。可是這一睡到傍晚都沒醒過來。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剛一碰黛妃的手就被她身上灼人的熱氣嚇壞了。燒不是退了嗎?怎麽會變得更熱了?

    “母妃,母妃!”我驚恐地喊著黛妃,可是她一點反應也沒有。梅爾也嚇壞了,一個勁地叫著“娘娘”。

    “母妃!”我用力地搖著黛妃,可是她還是沒反應。我靈機一動,狠狠地掐了下黛妃的人中。

    “母妃!”黛妃終於睜開眼了。

    “沙兒,好熱。”

    “我知道,我知道!梅爾,快去拿冷毛巾!”

    “沙兒,我可能不行了,要是我走了,幫我把這個戒指保存好。要是有機會就還給非凡吧!”黛妃將她和卓非凡的定情戒指放到我手裏。

    “母妃,你說什麽傻話!什麽不行了!不就是風寒嗎?禦醫能治好的!”

    “不!我知道,我時候不多了。也好,這樣我就可以解脫了。沙兒,你是個好姑娘,母妃不在後要開開心心地活下去。”

    “母妃,你別說話了,好好休息。母妃!母妃!”黛妃還沒等我話說完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梅爾,快去宣禦醫!我去找大王!”我邊跑邊吩咐梅爾。樓蘭王,黛妃可是你曾經最愛的女人,難道你真是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嗎?

    鸞鳴殿。

    我不顧眾人的疑惑徑直衝到主位上的樓蘭王麵前,激動地抓住樓蘭王的手就要往外拖。

    “放肆,沙兒!你這是幹什麽!”樓蘭王用力甩開我的手。

    “母妃高熱不退,現在都昏迷了,您快去看看她呀!”我焦急地懇求著。

    “什麽?”樓蘭王也有些意外,但是馬上又冷靜下來,“沙兒,你先下去,今日有貴賓在此,本王不能擅自離去。”

    “貴賓?你是怕冷落了你的那位美人吧?”我憤怒地直視著樓蘭王。

    “啪!”一個巴掌狠狠地落在我臉上。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樓蘭王後悔地盯著自己的手,冷冷地說:“你且下去,明日我自會去看黛妃!”

    “明日?哼!你會後悔的!”說完我頭也不迴地衝出了鸞鳴殿。

    “娘娘,娘娘!”剛到黛妃的臥房我就聽到唿天搶地的哭聲。難道?

    我心中隱隱地不安,加快腳步衝了進去。梅爾和一屋子的丫頭,還有禦醫到跪在地上。

    “怎麽迴事!怎麽迴事!”我幾乎是怒吼著衝進了屋子。

    “娘娘她,去了!”梅爾痛哭著說。

    “不會的,不會的!”我跪在床邊握著黛妃尚有熱氣的手,不會的,我才剛剛走開一會,她怎麽就可以這樣走了?

    “公主,您不要太傷心!”

    傷心?是啊!我應該傷心啊!可是我怎麽哭不出來,反而比平時還冷靜。

    “梅爾,去通知大家,黛妃歿了。”

    “是!”

    一夥人急匆匆地退了出去,一時間臥室裏隻剩我和黛妃。

    “母妃,好好睡。我給您換上我幫您設計的漂亮衣服好不好?嗬嗬,你不是說您最喜歡了?還有啊您的臉太白了,我給您擦點我宮外帶來的胭脂吧?”

    “黛如!黛如!”一個身影飛奔到黛妃的床前。

    “母妃,我給您換個新發型好不好?您肯定會喜歡的。”我輕輕地為黛妃梳著頭。

    “沙兒!”樓蘭王滿眼血絲地望著我。

    “母妃,我在宮外給您帶來的首飾呢?哦!找到了!我給您帶上!”

    “黛如!”樓蘭王顫抖的手撫上黛妃的額頭。

    “不要碰我母妃!”我一把打落了樓蘭王的手,“母妃您要不要照照鏡子?看吧?母妃是天下最美的。”

    “沙兒!”樓蘭王緊緊地將我抱在懷裏,我麵無表情地任他抱著。

    很快樓蘭王給黛妃設了一個豪華的靈堂。吊唁的人來來往往,我跪在地上看著這些痛哭流涕的人,也許他們心裏早就了開了花吧?

    “沙兒,你一直都沒休息,去坐會吧?”樓蘭王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可是饒是如此我也無法原諒他。

    “沙兒,你想哭就哭出來,別憋著。”

    “、、、、、、”

    “沙兒,是本王對不起黛如!”

    “、、、、、、”

    “沙兒,你不要這樣!”

    “、、、、、、”

    “唉!梅爾,你在這裏照顧公主。”

    總算清淨了,黛妃是不喜歡喧鬧的。我靜靜地跪著,迴憶著和黛妃的點點滴滴。三天前雪蓮走了,三天後黛妃走了,我在王宮最親密的兩個人都走了。老天爺,你滿意了?

    我不是月慕沙,黛妃卻真真實實是我的娘!她寵我,關心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

    這一夜,因為有迴憶作伴,所以並不漫長。早晨的時候,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母妃,老天都在為您流淚了。

    “公主,其實奴婢有件事一直瞞著您。”跪在我身邊的梅爾憔悴地望著我。

    “是母妃突然病重的事?”

    “公主您怎麽知道?”

    “母妃極力掩飾的表情早就說明了一切。”

    “公主,其實黛妃娘娘是在花園遇到荷妃,被荷妃的腳絆倒摔進湖裏才會病情加重的。黛妃娘娘想息事寧人,讓我們誰也不準說的。”

    “原來如此,又是荷妃!”

    “公主,您去哪?”

    “我去做一件我想做很久的事,你在這裏好好陪母妃!”說完我走進了大雨中。透心的涼意讓我徹底清醒過來,是啊!我想做很久的事情,今天必須完成。

    我渾身濕透地迴到無雙樓,取了月慕沙以前的寶劍,直逼荷妃的荷露軒。一路上所有的人都被我可怕的眼神嚇得退到一邊。

    可能是有人通風報信,荷露軒已經有侍衛守在門外。一見到我便全都進入警戒狀態。

    “擋我者,死!”我抽出寶劍,劍鋒直指眾人。眾侍衛相互看著,一時也不知怎麽辦。我是大王最寵的公主,傷了我也是死罪!我一步步地向裏麵逼近,侍衛們一步步地往後退。雨越下越大,雨珠迷糊了我的雙眼,雨水淋濕了我全身,可是我沒有一點害怕。我這是在做我應該做的。我不是黛妃,隻知道一味的忍讓,最後連性命也丟了!

    侍衛們最終沒敢動我,我一腳踹開了荷露軒的大門,荷妃正顫抖地坐在那,月華緊緊地抱著她。

    “沙兒,你不要胡鬧。”月華大聲地斥責。我冷笑著,繼續一步步逼近。

    “月慕沙!你敢殺我!我可是大王的荷妃!”荷妃驚恐地望著我。

    “沙兒,放下劍!”一聲怒喝,樓蘭王也來了,看來好戲就要上場了。

    “我是為雪蓮和黛妃來索命的,荷妃,你拿命來!”我一劍刺出,在電光火石間,月華推開了荷妃,寶劍直直地刺進了月華的左胸!

    “華兒!”荷妃撕心裂肺的聲音。

    “沙兒,一切都是我的錯,請你原諒我母妃。”月華臉色蒼白無力地跪在了我腳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淒慘地笑著。

    “沙兒,你瘋了!來人,把慕沙公主拿下!”樓蘭王憤怒地命令著!

    我一下抽出刺進月華胸膛的寶劍,然後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說過你會後悔的。”我挑釁地望著樓蘭王,劍上的血沿著我的手臂一直流到我的脖子,我的身上。

    “沙兒!”樓蘭王痛苦地望著我。

    “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我本就不屬於這裏。”我亂揮著劍嚇退了侍衛,然後衝進了雨裏。現在我終於再也沒有顧忌了,白宮,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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