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她輕笑一聲,喘息著說:“就是你想的那樣……”


    我蒙了,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這種攸關性命的事情,怎麽能交給我一個門外漢來做?


    萬一我下手沒個輕重,直接一刀紮進她肺腑怎麽辦?


    更重要的是,我這裏什麽都有,卻獨獨缺了麻藥,她不打麻藥,確定不會活生生的痛死?!


    我一個激動,直接把話脫口而出,她又笑了,更加虛軟無力:“沒關係,你盡管來,什麽樣的痛我都經曆過,不差這一次。”


    “可……”我本來還在猶豫,抬頭一看她越來越蒼白的臉,以及那雙逐漸失去了往日靈動的彎彎笑眼,終於一咬牙,答應下來。


    她都不怕了,我怕什麽?!


    “你等著,我現在就去準備!”我轉身去客廳,翻找出上迴田富拿來的醫藥箱,楚歌要的東西都能在裏麵找到,隻是刀的話……


    我環視一圈,突然發現阿鑫的門是開著的,他不在嗎?


    我推開門看了眼,裏麵果然沒人,倒是他床邊的桌子上放著一把瑞士軍刀,大小正合適。


    我立刻拿了刀出來,蔣心站在客廳,臉色有點白,眼中盡是惶恐和不安。


    見我出來,她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結結巴巴的問:“真、真的要你來嗎?萬一、萬一出事……”


    “沒時間考慮那麽多了。”我輕輕拉下她的手,把她按在沙發上坐好:“你別進去了,乖乖坐在這裏,不管聽到什麽聲音都別慌,不要動,也不要去看,知道嗎?”


    她睜著一雙大眼看著我,無助的像個孩子。


    我拍了拍她纖細的肩,想了想,又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算是安撫,轉身要走時,她卻再次拽住我的手,聲音還是在顫抖,語氣卻有說不出的堅定:“我、我幫你!”


    我愣了一下,迴頭看她,就見她站起來,平複了一下情緒,才慢慢的,一字一頓的說:“你需要強光照著,我、我可以幫你打光。”


    ……


    迴到房間時,楚歌已經在床上平躺好,蔣心走過去把手裏的毛巾遞到她嘴邊讓她咬著,免得到時候因為太痛,她會咬到自己的舌頭。


    楚歌默默咬住毛巾,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重又閉上眼睛,不知道是太累了所以睡著了還是……


    我一看,再不能耽誤了,連忙用酒精給瑞士軍刀消了毒,再用消毒藥水將她傷口周圍的血跡清洗了一下,直到那個中彈的地方清楚的暴露出來。


    蔣心打開我從客廳裏翻找出來的手電筒,亮堂的燈光不遠不近的照在傷口上,幾乎可以看到陷進肉裏的子彈。


    我有些慶幸,還好還好,傷口並不深,這樣我的把握就更大一些。


    然而即便這樣想,我還是控製不住我緊張又焦躁的心情,拿著刀的手更是顫抖個不停,以致我遲遲不敢下手。


    此時此刻,我的腦子是空的,心髒激烈地跳動著,像是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突然,手上一涼,我抬起頭,就感覺蔣心握著我的手緊了緊,眼中流露出對我的信任:“別怕,我會陪著你!”


    瞬時間,一顆心奇異的安定下來,我深吸口氣,重重點頭。


    當第一刀割下去的時候,我清楚的感覺到,楚歌的身體一下繃直了,垂在身側的兩隻手緊緊揪住了身下的床單,嘴裏即使咬著毛巾,也能聽到她小獸一般的嗚咽聲。


    我的心頓時縮緊,臨到此時,思緒反而更加清明起來。


    動作必須要快!要準!


    我又是一刀下去,迅速剜處傷口外層的爛肉,隻這一下,她身體繃得更直了,拽緊的手幾乎揪破床單,嗚咽聲更加清晰。


    “不怕不怕,不疼,一點都不疼……”蔣心像哄小孩一樣不停地說著,聽在我的耳朵裏,更有鎮定人心的力量。


    沒有爛肉的阻攔,子彈在強光下暴露的更加清楚,幾乎露出了大半,我握緊軍刀,看準子彈的所在,一刀割下去,重重挑出子彈。


    “唔!”楚歌身體一繃,幾乎要弓著背直接從床上彈起來,還好有蔣心死死將她按住,我看著那鮮血淋漓的傷口,連忙抽出紗布死死按住,好不容易止了血,再用消毒藥水將傷口清洗一遍,才敷上紗布,再用繃帶包紮。


    等做完這一切,我一直高度緊繃的身體已經徹底虛脫,身上盡是冷汗,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


    我想站起來,雙腿卻已經僵硬,等好不容易緩和了,腳下又是一個踉蹌,差點沒摔趴下。


    此時,楚歌已經因為體力的過度消耗而昏睡過去,我看著她蒼白的臉孔,微微破損的嘴角,由衷對她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不論她是不是懷有目的的接近我,至少在這一刻,我崇拜她,這種不打麻藥,隻得生生忍受的剜肉之痛,連男人都不一定能承受得來,她卻硬是受住了,還沒有在中途就昏過去,全憑堅強的意誌撐到最後。


    我難以想象,她從前到底經曆過什麽,才會有這樣堅韌的心性。


    “郝凡……”耳邊響起蔣心的低喚,我低頭看她,就見她一臉擔憂的看著我:“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伸手抱住她,頭埋在她肩窩裏,我輕聲說:“謝謝!”


    如果今天沒有她,我甚至不能確定,自己到底能不能撐到最後,畢竟這個時候,一個年輕鮮活的生命,掌握在我手裏。


    將楚歌移到沒有血跡的那半邊床安頓好,我和蔣心離開房間,剛在客廳坐下,大門打開,阿鑫迴來了。


    我身上沾滿了楚歌的血,還沒來得及把衣服換下清洗,他一眼看到我身上的血,就是一驚:“怎麽迴事?”


    我無力地擺擺手:“不是我的血。”


    蔣心之前見過他兩次,一次是我被他帶走去見梅楠,一次是在醫院,不過因為我沒介紹,所以她不知道我是和阿鑫住一起的,這會兒看他直接進門,還嚇了一跳,我忙給兩人做了介紹。


    阿鑫來迴看著我們,問我出了什麽事。


    我就簡單說了一下,當然,沒說對楚歌的懷疑,也沒說她具體受了什麽傷,隻說是上次被我帶迴的那個女孩子出了點事,還鬧著不肯去醫院,就隻好我自己來解決了,反正這種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做,一迴生二迴熟,說完就把從他那裏拿的刀丟還給他。


    阿鑫一首接住,估計也想到自己受傷的事情了,麵癱著臉,語氣也是很認真的:“你可以去當醫生了。”


    說完,他就風輕雲淡的迴房了。


    我撇撇嘴,一身的血腥氣也是不舒服的很,就讓蔣心先坐著,我去洗澡。


    洗完出來,卻一眼看到蔣心一手提著縮小的藍胖子,一隻手好奇的戳了戳他的肚子,見我出來,一臉興奮:“郝凡,你這小玩偶好可愛,做得好逼真啊,肚子還是軟軟的,太好玩了。”


    我看著背對著蔣心,露出極度鬱悶表情的藍胖子,繃不住笑了。也不知道這家夥是從哪裏跑出來的,反正今天我沒帶去學校,就讓他自己在家玩了,沒想到會被蔣心逮個正著。


    話說迴來,如果剛剛他在的話,我大概會直接找他要道具來救楚歌,然而那個時候我腦袋真的是一片空白,就隻裝得下取子彈這三個字,也是沒誰了。


    大概是看我不僅不去救他,還在笑話他,藍胖子氣鼓鼓地瞪了我一眼,結果又被蔣心的手指頭轉迴去,戳他的肚子。


    我眼看再這樣下去,藍胖子估計會撐不住破功,幾步走過去從蔣心手裏救下他,邊將他放在沙發上讓他自行逃走,邊隨口胡謅的說:“這不是我的,是阿鑫的東西,你想要的話,我哪天給你買個更大更好的。”


    “他的?”蔣心有點不敢相信,手指著阿鑫的房間,臉色怪異:“他這樣的人,居然會有,這麽可愛的東西?”


    “啊……金剛身蘿莉心嘛。”我又是一句大瞎話,就聽房間裏猛地傳來阿鑫響亮的一聲噴嚏。


    我心虛的咳了一聲,見時間不早,忙拉起蔣心說要送她迴去。


    走在路上,蔣心一直沉默著,我想到今天白天她對我的冷淡態度,還以為她對我有什麽不滿,結果到晚上又是那種對我百般依賴的樣子,心裏的疑惑就止不住的往外冒。


    “蔣心,你今天……”


    “那個女孩子……”


    我們幾乎是異口同聲,我不由看了她一眼,在她再次開口前率先交代:“她是我的武術教練,至於其他的,我也正處在疑問當中,不好迴答。”


    她長長的哦了一聲,又問我想說什麽,我也不藏著掖著,問題脫口而出:“你今天在學校,怎麽對我不理不睬的?”


    這時,我們正走到一盞燈下,我看向她,就見她臉紅紅的,猶猶豫豫的小聲說:“我是第一次談戀愛,不知道該怎麽做,就去問了幾個朋友,她們說,男生都不太喜歡在學校和女朋友太親近,怕被老師知道,所以、所以我……”


    一聽這話,我隻覺得哭笑不得。


    她這交的都是些什麽朋友啊?或者她的那些朋友,認識的都是些什麽男生?


    哪有男人不願意和自己的女朋友親近的?就算還是學生,好歹都快成年了,一個個血氣方剛的,老師哪裏管得著?


    如果真有男人這樣做了,要麽是像野花君那樣不得不為,要麽不是真心,還想泡其他的妹子!


    前者我隻在電視裏看到過,所以肯定大部分都是後者。


    不過我也沒想到,蔣心竟然會這麽在意我們的感情,在意到幾乎到了小心翼翼的地步,我突然覺得,我對她的了解,真的還不夠多。


    她看著冷淡,其實是一直在用冷淡的表象來保護自己不受傷害吧?


    但她又不是真的懦弱,就像剛才堅定的陪我把那場不算手術的手術做完,就可以看出來,這個女孩子同樣也有強大的一麵。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感歎,郝凡呐郝凡,你前世到底是積了什麽福德,才會讓你遇到這樣好的人呢?


    忍不住的,我捧起她的臉就親了個徹底,直親得我口幹舌燥,禁區地帶都有反應了才停下來。


    她氣喘籲籲,嘴唇被我親得紅腫不堪,看起來相當誘人,我又去親了親,才抵著她的額頭說:“以後,不用再刻意避開我,要知道,你可是全校男生心目中的女神,要是讓那些人知道是我把你追到手了,我肯定會被他們羨慕死,我得意都來不及,還怕啥?”


    她俏臉羞紅地點了點頭。


    把蔣心送上車後,我就迴去看了眼楚歌,見她沒有發燒發熱的跡象,才算鬆了口氣。


    她這一睡,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過來,當時我就在床邊,想看一下她的傷口,結果我剛把她的衣服掀起來,她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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