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之中,就數這一片桂花林的桂花品相香氣最佳,每年府裏的下人都會采摘曬幹,或是做點心或是用來泡茶薰衣裳。


    桂花樹下,已有人正在打桂花。


    半大的少年,容姿已現,月白色的華服更是襯得他文雅秀氣,一舉手一投足間已有了一些世家貴公子的風度。


    樹下鋪著青色的綢布,綢布上灑滿如雪的銀桂。青青白白的顏色原本最是相得益彰,但在薑覓的眼中卻是無比的諷刺,整個侯府之中有誰還記得這一片桂花林是徐氏嫁進來的那年親手所種。


    前人栽樹,後人摘桂,原本無可厚非。


    然而有些人不配!


    青綢布被人揭起,上麵的桂花全部落入塵泥。


    薑洵怒目望去見是薑覓之後,惱怒之中又帶出幾許嫌棄。


    「你……你幹什麽?」


    「我不許你在這裏打桂花。」


    「桂花是侯府的,我為什麽不能打?」


    孟姨娘喜歡吃桂花糕,薑婉喜歡用桂花泡茶,薑洵打下來的桂花正是為了送給自己的姨娘和姐姐。


    府裏的下人都能打桂花,他怎麽就不能打了?這個大姐莫不是今日在祖母那裏吃了掛落,逮誰就找誰的不痛快。


    「你是不是想拿我撒氣?」


    薑洵自小被薑惟親自教導,心性和底氣非一般世家府邸的庶子可比。他最看不慣的就是原主的品德心性,最為憋屈的就是孟姨娘和薑婉對原主的討好。


    所以他對原主從不奉承,臉上明明擺擺寫滿嫌棄。


    薑覓雙手環胸,睨著他。


    「是又如何?」


    「我勸你適可而止,莫要得寸進尺。」


    「你是不是覺得父親看重你,所以我管不了你?」


    薑洵就是這麽想的,但他不會這麽說。


    「我是侯府的公子,府裏的桂花我為何不能打?」


    「因為我不同意!」


    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薑洵表現得再是成熟穩重,到底還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他被薑覓霸道的話激得變了臉色,不由得怒目而視。


    二人爭執之時,有人在暗處窺視著一切,而且不止一個。一人躲在月洞門的後麵,一人隱在一棵繁茂的桂花樹後,同時緊盯著對峙的薑覓和薑洵。


    薑覓一臉的驕縱霸道,表情更是得意蠻橫,就那麽直戳戳地杵在薑洵的麵前,眼神睥睨張揚至極。


    薑洵抿著唇,看麵色已瀕臨忍無可忍的邊緣。以前這個大姐對他雖然沒什麽好臉色,可從來不會過分到這個地步。


    思量幾下,他準備走人。


    一步兩步,到了薑覓身邊。


    剛要錯身而過時,被薑覓喊住。


    「你走可以,東西留下來。」


    薑洵心中充斥著說不出來的厭惡,道:「你沒看見嗎?我一朵桂花也沒有帶走。」


    一地銀雪般的桂花,還有那塊青綢布,他根本撿都沒撿,確實什麽也沒有拿。


    「我說的不是桂花。」薑覓目光像刀子一樣劃過他的臉,落在他的脖子上,那裏有一根紅繩。因為方才打桂花時動作幅度大,紅繩下麵吊著的綠玉佛掉到了衣襟外。


    這是原主去年送給他的生辰禮。


    既然嫌棄她這個人,為什麽不嫌棄她送的好東西?


    「你……你幹什麽?」薑洵驚叫出聲,不敢置信地看著薑覓。


    紅繩已被薑覓扯斷,綠玉佛也到了薑覓手中。


    「我的東西,你不配戴!」


    薑洵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薑覓居然做到這個地步,他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你這個樣子……讓我如何敬你?」


    「論年紀,我為長你為幼。論身份,我是嫡你是庶。長幼有序嫡庶有別,我一個嫡長女,你一個庶子膽敢不敬,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誰說我是庶子?」羞憤之下,薑洵脫口而出。


    薑覓眸光微變,冰冷至極。


    如果薑洵是嫡子,那麽隻有一個可能:就是記在嫡母的名下。


    嫡庶之所以有別,無非是因為其中橫著一條很難跨越的鴻溝。庶出子女一旦被記在嫡母名下,則會享有嫡出子女同等的待遇,事關家族財產分割和嫡母的嫁妝繼承,以庶充嫡的事情在各大世家高門皆是慎之又慎。


    餘氏膝下有子,斷然不可能容忍一個妾室的兒子壓自己的兒子一頭,所以若他真的被記名,唯一的可能就是被記在徐氏名下。


    薑覓看著那一地的殘花,隻覺得無比的諷刺。


    所謂的深情不過如此。


    「你不是庶子,難道你是嫡子不成?」


    「我……我……我不和你爭論這些。」薑洵的臉脹起不正常的紅,不是羞的也不是氣的,更像是因為自己說錯話而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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