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通知:本書本月完結!!!!!)


    香菜不是榮記商會的人,本不該插嘴榮記商會的事。


    且不說,依她現在的身份地位,有說話的權利,就龍城碼頭的重要性而言,這攤事,她就該管上一管。不止她要管,龍城大大小小的商人、老板都該管一管,畢竟此事和他們的將來息息相關。


    龍城碼頭的事牽涉較廣,榮記若是一意孤行,事後必會成為眾矢之的。即便榮記做足了事前的準備工作,將來收到的聲討也不會小,畢竟榮記將龍城碼頭拱手送給的是日本人。


    今日,榮記商會召開了一次規模不小的會議。參與會議的大都是龍城有頭有臉的人物,生意人居多,其中就包括香菜。


    會上,榮記商會的會長榮鞅提出日本人打上了龍城碼頭的主意,要怎麽解決龍城碼頭的歸屬問題。


    一時間,眾說紛紜。


    要不要把龍城碼頭讓給日本人,這個問題一說出來,當然是反對的聲音居多。


    能坐在這裏的,都不是沒有頭腦的人,都知道龍城碼頭要是落到了日本人手裏,這將會是龍城淪陷的第一步。


    日本人手裏有槍,在座的這些人手裏有錢。他們可以用錢去堵住人家的槍口,但能堵的住人家的胃口嗎?


    日本人槍裏的子彈是打不完的,但是他們的錢卻是能夠在短時間內花得一幹二淨。


    日本人想要的東西,得不到就來搶。跟他們講道理能有用處的話,坐在會議室裏的這些人也不會一個個那麽愁眉苦臉。


    大部分都是一籌莫展,但其實榮記三佬早已做出決定,今次不過是通知他們一聲,讓他們好有些心理準備。


    在榮記將龍城碼頭正式交給日本人管理之前,尚還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足夠他們將在龍城的大部分資產轉移出去。


    一旦這麽做,榮記的處境就很難堪,基本上是處在破產的邊緣。這樣也會造成大批大批的工人失業,這時候的龍城想要長治久安,恐怕很困難。


    到了年底,龍城完全淪陷。


    空知秋借機掏空了榮記等各大商會,即便是這樣,他仍不滿足。他一直在打錦繡布行的主意,但錦繡布行的生意受到淪陷的影響,早就停滯不前,加上香菜重病在身,讓他榨不出什麽油水了。空知秋便沒有對她采取積極的行動,不過他曾懷疑香菜是在裝病逃避現實,直到他親眼見證後,才打消了心中的疑慮。


    這段時間,百悅門的生意如火如荼。


    藤彥堂靠百悅門賺錢養家,還要接濟身邊的朋友,日子過得也是蠻辛苦的。他一直想把家裏人送到香港去,但香菜堅持不願走。她不走,孩子們也走不成,孩子們不走,老太太自然也不會離開。


    日子,一點一點的熬過去。


    這樣的日子,一過又是幾年。


    直到日本戰敗,滬市光複。


    與日本人勾結的青龍商會得到了應有的下場——


    這麽些年來,身在羊城的楊灣灣忍辱負重,搜集了許多王家與日本人串通一氣的證據,就是為了等待時機。待滬市光複後,她將證據上交給軍事法庭,以致王世堯與王天翰父子以叛國罪被處以死刑……


    1946年,夏。


    香菜複職,重任新申九廠廠長。


    這一年的香菜,已經三十歲了。


    十多年過去,老太太的身子依舊健朗,倒是進入垂暮之年的蘇青鴻,身體素質每況愈下。


    看在老太太的份上,藤彥堂將蘇青鴻接進藤家,與老太太一起安享晚年。


    這天,榮升與他的小夥伴馬犇結伴到藤家,見木木和習習穿的整整齊齊,卻半天不見月月的影子。


    木木在樓下等得不耐煩了,大聲催著樓上的月月,“姐,你好了沒!”


    十幾年了,月月早就出落成愛美的大姑娘了。


    月月對著化妝鏡,抿了一下雙唇。


    粉嫩的唇色看起來秀色可餐,她很滿意這唇膏的顏色。


    她將裙帶解開,認認真真的重新在腰側打了個蝴蝶結,這才興高采烈的下樓去。


    見到榮升和馬犇,她一臉惋惜的說:“今天我要跟弟弟們去碼頭接人,不能跟你們一起去玩兒了。”


    榮升也不意外,他感覺這仨姐弟就像是出門的樣子,因為平時他們在家才不會打扮的人模人樣呢,尤其是藤彥朋——


    他好奇的是,這仨姐弟要去碼頭接什麽人,“你們這是要去接誰啊?”


    “舅舅。”木木和習習異口同聲。


    榮升不禁張大眼睛,原來他們還有個舅舅啊——


    他問:“爹和娘呢,不跟你們一起去嗎?”


    “他們忙,沒時間。”月月說,“媽媽說,舅舅都十幾年沒迴滬市了,可能不認得路,就叫我們去接。”


    “那你們見過舅舅嗎?”榮升還真擔心他們姐弟仨到了碼頭接不到人。


    月月說:“媽媽給我看過舅舅的照片了——”


    “十幾年前的照片吧……”


    “應該變化不大。”


    榮升和馬犇不由得跟他們姐弟仨一起往外走。


    木木攔住他倆,“你倆就別跟著啦,一個車裏坐不下那麽多人。”


    “擠一擠嘛。”榮升說。


    “那舅舅坐哪兒?”


    榮升答不上,下意識的看向馬犇。


    馬犇說:“那就開兩輛車去嘛,還顯得有排場。”


    榮升立馬接話,“就是就是,我家的車正好在外頭。”他一邊朝馬犇擠眉弄眼表示感激,一邊攬著木木和習習往藤家的大門口走,“走嘛走嘛,一起去碼頭!”


    他也想看看那個素未謀麵的舅舅到底長什麽樣。


    五人到碼頭的時候,船還沒來。


    下車後,榮升管月月要了舅舅的照片。


    他乍一看照片上的麵孔,不禁驚唿了一聲,“哇,跟木木和習習長的好像!”


    月月一本正經得糾正他,“是木木、習習長得和舅舅像!”


    榮升拿著照片,與身邊的木木和習習一對比,覺得他們倆和照片上的人越看越像。


    榮升自言自語似的說:“十幾年了啊……那變化應該會很大吧!那這張照片基本上就等於是沒用嘛,萬一咱們接到的人跟照片上長的不一樣——欸你們說,會不會是哪個組織安排了一個跟舅舅長的很像的人來頂替舅舅啊……”


    不等他說完,馬犇就在旁邊吐槽他,“你想多了。現在都世界和平了,誰會閑著幹那事兒啊。”


    榮升嚴肅臉,“你們這些小毛孩,不要以為抗戰勝利了,戰爭就結束了……”


    “咳咳咳——”月月忽然劇烈咳嗽起來。


    榮升注意力轉移,立馬關心的問:“怎麽了月月,身體不舒服嗎?”


    月月捂著嘴,一個勁兒的給他打眼色。


    榮升這才注意到,離他們不遠處有一個身穿國軍軍官服蓄著小胡子的男人,看起來十分不好惹的樣子。


    那人似乎一直留意著他們這邊。


    習習認出那人來,伸手向對方打招唿,“明伯伯——”


    見習習要到那人身邊去,榮升趕忙拉住他,“你認不認識他就過去,萬一他是壞人怎麽辦?”


    習習說:“明伯伯不是壞人,是媽媽的朋友。那年媽媽帶我和亮亮出去,還把亮亮的一隻小狗崽送給明伯伯了呢!明伯伯還抱過我呢!”


    木木一臉茫然,有這樣的事,他居然不知道。


    那年是哪一年?


    他倒是記得好幾年前,亮亮和家裏的母狗確實下了一窩狗崽兒,因為時間太久了,他都不確定是哪一年了。弟弟倒是記得那麽清楚,難怪家裏人總是誇弟弟的記性好……


    那穿軍服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明銳。


    今年不到四十的明銳,看著這群孩子,才覺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他今天也是來接人的。


    見習習湊了過來,他不動聲色的站到習習身邊,為他擋去烈日的暑光。


    “明伯伯也是來接人的嘛?”


    “是啊。”明銳說,“你媽媽沒有告訴你,伯伯的弟弟和你們的舅舅是好朋友嗎?”


    習習仰頭看著他,搖了搖頭,“媽媽很少說起舅舅的事。她說以前是以前,她也不知道經過十幾年這麽長的時間,舅舅會變成一個什麽樣的人。”


    “那你覺得你舅舅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明銳低頭問。


    他很好奇這孩子會把曾經的一個鄉巴佬,想象成一個怎樣的人。


    習習認真思考了一下,半晌後用充滿驕傲的口吻迴答:“一定和爸爸媽媽一樣,是很厲害的人!”末了,他又說,“明伯伯的弟弟一定也很厲害!”


    明銳忍俊不禁。


    船笛的聲音由遠及近。


    習習拉住明銳的衣袖,“伯伯,船來了,我們到前麵一點去吧!”


    明銳任由他拉著走,心想這孩子也不怕生,跟他們的大哥完全不一樣啊……


    榮升提防明銳跟提防什麽似的,生怕他把他弟弟妹妹拐跑了一樣。


    榮升緊盯著前頭的明銳和習習,對身後的人說:“走,我們也到前麵去!”


    馬犇拍了拍他的背後,“你別總疑神疑鬼的。”


    “我是大哥,出門的時候我得看好妹妹和弟弟們啊。”


    馬犇沒好氣,指著自己的鼻子說:“我才是大哥好嗎!”


    他不光要看好月月他們,還要看好這個心思和心眼一樣多的榮升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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