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來,好似極富節奏的鼓點一般。


    內房中傳來女人們的嬌笑聲和竊竊私語,卻是沒有一人迴應香菜。


    香菜曲起手指,用指關節又在門扉上叩了一陣,仍然沒有得到任何迴應。繼而她推了兩下門,並沒有把門推開。


    她雙手抵在門上,卯著勁兒用力一推,緊接著哐當一聲巨響,整扇門轟然而倒。


    倒下的門在地上砸起了一陣灰塵,尚沒有塵埃落定,屋內就爆發出了一陣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床上四個花樓裏的姑娘嚇得花容失色,驚慌失措地抱作一團。就連飛哥也是又驚又懼,手忙腳亂地給自己套上褲子,用兩手充作褲腰帶。


    見砸門的是香菜,他頓時惱羞成怒,提著褲子瞪著眼,像一頭因發狂而咆哮的野獸,“誰讓你進來的!給老子滾出去!”


    香菜咽下一個酒嗝兒,為自己順著因酒水的作用而變得暖烘烘的胸口,又甩了甩暈乎乎的腦袋。她雖然醉態橫生,說話倒還是很清楚的,“行,那我走了。等你走的時候,別忘了把賬結一下。”


    不待她轉身,飛哥大叱一聲:“你給我迴來!”


    香菜醉眼朦朧地望著他,卻沒有等到他的下文。


    她嘿嘿笑了一聲,指著自己的鼻子,驚疑道:“是要讓我留下來跟你們一起玩兒童?”不及飛哥流露出厭惡的眼神,她又擺手,“抱歉抱歉,這尺度太大了,會被和諧的!”


    “少他媽跟我廢話,出去把賬給我結了!”


    “啊?我沒錢。”香菜將上衣的左右兩個空空如也的口袋掏了個底朝天。以證明她沒有說謊騙人。


    “小李和小張呢?”


    “他們早走啦。”


    飛哥以為小李和小張是在故意跟他耍心眼兒,沒想到他們倆其實是香菜放走的。


    少了兩個冤大頭,這筆賬要都算在一個人頭上,那人恐怕有些吃不消。


    飛哥當然不會在乎這些,別人的死活跟他有什麽關係呢!反正這筆賬不要算在他頭上就好啦。


    他抬手指著香菜的鼻子,發起狠來,“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趕緊把賬給我結了!”他一臉橫色,“不然有你好看!”


    香菜以一種很不確定的口氣詢問他:“你是在威脅我?”她一腳踏在門上。用腳板擰碎了窗紙,“給我一秒鍾,就能把你揍扁,就跟這地上的門一樣!”


    飛哥不怒反笑,隻當是香菜在向他示威,並沒有將她的話當真。他提著褲子佇立在原地不動,不屑的對香菜道:“小爺我今兒倒要看看,你能有什麽本事把我變得跟地上的門一樣!”


    香菜抬眼看看他,又低頭向地上的門板瞅去,她一彎脖子。卻是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那畫麵實在太慘!


    飛哥大好的興致被香菜一攪和早就消散無形,可占據他心中的情緒隻有憤怒和厭棄。


    香菜虛脫的一手扶著門框,抬起另一手用衣袖蹭掉嘴邊的穢物。口齒不清地說道:“不能再喝了。”


    其實上一世,香菜的酒量很好。然而她高估了自己這一世的酒量。


    不過飛哥的臉色,香菜退出了房門,給用帕子捂著鼻子的嬤嬤打了個一切搞定的手勢,“歐拉,他說他會結賬的,順便也會把門的修理費一起給。”


    嬤嬤愣住。剛才有發生過這樣的情節嗎?貌似沒有吧!


    一個在門內一個在門外,距離又不遠。飛哥怎麽可能會沒有聽到香菜的話。他叫人出來一塊玩兒,從來沒有結過賬。隻有他坑人家的份兒,可沒有反過來的事兒。這筆賬要是算在他一個人的頭上,那他這一天辛辛苦苦收來的保護費可就泡湯啦!


    此刻,再惹火的女人也勾不起飛哥的半點興致,他十分惱怒,快速將自己穿戴好,跑到樓下追上香菜。嬤嬤緊隨其後。


    “你給老子站住!”


    香菜聞言止步。慢吞吞的轉過身,茫然道:“你叫我?”


    這樓下可比樓上熱鬧,剛才飛哥大喝一聲,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香菜雖然人醉了,可腦子還算清醒。來花滿樓娛樂的人。大都是非富即貴。就是抓住了這一點,她料定了飛哥不敢在這裏拿她怎樣。


    飛哥隻要敢鬧。明兒就會上頭條。如果他自問有實力,香菜不介意陪他玩一場。


    被那麽多雙眼睛看著,飛哥渾身不自在,但一點兒也沒動放過香菜的念頭,他咬牙切齒低聲道:“老子在上頭跟你說的話你是不是沒有聽見?”


    香菜一手做喇叭狀貼在耳根後,“你說什麽?”


    “把賬給老子結了去!”飛哥一字一句的說道。


    香菜哈哈哈大笑了三聲,“你是誰啊?我又不認識你,憑什麽給你的買單?”


    飛哥有些啞口無言,他今天跟香菜第一次見麵,還談不上認識,他也發現自己連香菜得名字都叫不上。


    “小李和小張呢?”飛哥臉色陰沉。


    香菜不理會他,咋唿起來,“你問我,我問誰啊!”


    “去把他們給老子找來!”飛哥低吼。


    “要找你自己去找。”香菜以大家都能聽到的聲音嘟嘟囔囔,“自己出來玩又不願意花自己的錢,不管認不認識就抓我來當冤大頭。那滿大街都是不認識的,你憑什麽來抓我呀,看我年紀小,就以為我好哄是吧!既然沒錢,還來花滿樓玩兒,真是打腫臉充胖子,我們可不願意當你身上的肥膘!”


    聞言,不少人向飛哥投去鄙夷的目光。


    飛哥火冒三丈時,嬤嬤出現了。


    嬤嬤很是不耐煩。真要任由他們這樣鬧下去,那花滿樓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就算了解飛哥的為人,這筆賬也不能就這麽算了,嬤嬤擺出了一副氣勢洶洶的架勢,變得像個討債鬼。“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玩也玩了,在你出這個門之前,該算的賬,咱們還是要算清楚的。”


    飛哥指著香菜,對認錢不認人的嬤嬤道:“找她!”


    嬤嬤冷笑一聲,微微發福的身子妖嬈的顫了一下,驀地收斂住了笑容。對飛哥陰惻惻道:“你當我傻呀!她沒錢,我隻能找你!”她自然知道飛哥是什麽德性的人,在他抬出身份來,她就把狠話撂在了前頭,“你是熟客了,我花滿樓的規矩,就不用我給你多做介紹了吧。”


    飛哥臉色唰的變白,猶如死人的臉孔。


    花滿樓的規矩狠著呢,足以用沒有人性來形容,他也親眼見證過那些因得罪了花滿樓而受到懲治的家夥的下場。


    曾經有一個人扮作大富豪在花滿樓留宿了三天兩夜。結果身份被拆穿,證明他無非就是街頭上的一個小混混。他交不出錢來,於是被花滿樓的人下了猛藥。飛哥親眼看到他和一條母狗被關在了一個鐵籠子裏……


    一想到同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飛哥忍不住打了個冷戰。迴過神來,他竟再也找不到香菜的蹤影。


    香菜又不傻,總不能還留在那兒被坑。


    她摸出了花滿樓的大門,出了門之後又吐了一迴,扶著牆根站起來的時候,背上多了一隻手。她的一隻手竟也被握住,她不由自主的被那個人帶著走。


    眼看就要拐進一條黑漆漆的巷子裏頭,香菜停住了腳步。“這不是迴去的路。”


    她話音一落。耳邊傳來一道嬌媚的聲音:


    “我帶你去我家。”


    香菜扭頭一看,這才發現挾住她的竟是個打扮整齊的小寡婦。她甩開小寡婦的手,卻被有抓住,察覺對方要來強的,她樂了,“我說你這人怎麽這樣啊?還帶強買強賣啊?”


    “哎喲,你就別裝了,我知道你想要!”小寡婦嬌嗔著。還不知羞恥的在香菜的大腿上擰了一把。


    香菜嚇了一跳,瞬間酒醒了不少,掙紮著從小寡婦的身邊逃開,腳下站不穩,險些就跌進了那條黑胡同。是一隻手將她扶住。


    及時趕到的藤彥堂看了一眼小寡婦。


    那小寡婦見他一眼冷冷掃來,竟也沒有神色慌張。反而一副花癡模樣,垂涎三尺,恨不得撲過去對著藤彥堂俊郎的臉咬一口。


    藤彥堂接到老渠的電話後,一路從百悅門趕到花街來,可花了他好大一番功夫。


    他將香菜提溜到車裏,待自己上車後,便命小北開車。


    這迴小北學聰明了,沒有問把車開去哪兒的話。


    知道香菜去花滿樓以後,藤彥堂就很不高興,他操著教訓人的口氣,“花街這種地方,也是你能來的!”


    “你怎麽在這裏?”藤彥堂的出現,讓香菜很意外。不過她腦子轉了個圈,很快就想明白,壞笑著說,“我知道啦——”她低下視線往藤彥堂的襠部巧了一眼,然後賤賤的丟給他一個“我懂你”的眼神。


    懂個屁!


    她要是真的懂藤彥堂的心思,咱們二爺也不至於這麽心累了。


    小北載著他們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轉了好幾圈,待香菜伏在藤彥堂的腿上沉沉睡去,他才悄聲問道:“二爺,去哪兒?”


    去世和醫院,麻煩。


    去百悅門,大麻煩。


    去藤宅,更大的麻煩。


    藤彥堂想了想,一邊給香菜順毛一邊低聲說:“去興榮道附近隨便找個旅館吧。”


    小北忍不住迴頭看了藤彥堂一眼,心想著:二爺的槍現在肯定是上膛狀態,去旅館跟香菜姑娘開房,一定會提槍上陣!


    藤彥堂怎會察覺不到小北腦袋瓜裏那些齷/齪的思想,他清嗓提醒一句,“專心開你的車。”


    小北開了兩間房,一見給香菜和藤彥堂,為了方便保護,他就住在隔壁。兩房之間就隔了一層薄薄的牆壁,隔音效果十分不好。


    整個晚上,隔壁有什麽風吹草動,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嗡嗡嗡。


    砰砰砰。


    咚咚咚。


    牆那頭傳來各種各樣的怪響。


    香菜在隔壁瘋瘋癲癲,都淩晨兩點多了,她還跟打了雞血一樣。


    他感覺,藤二爺會迎來一個很難忘的夜晚。


    ……


    藤彥堂兩手叉腰,袖管高高卷起在手臂上,立在床頭以一種極其無奈的目光凝視著床上好不容易睡熟的香菜。他周圍的任何一樣家具都不在原來的位置上。


    他都不知道為什麽這丫頭看起來瘦瘦小小,那一身的怪力到底打哪兒來的?


    待香菜醒來,藤彥堂已經不在了。


    至於她為什麽會在旅館,香菜總也想不出原因來。事實上,昨天晚上在花滿樓發生的事情,她大都不記得了。


    她按著宿醉後犯疼的腦袋,離開了旅館之後,意外的發現自己就在興榮道的其中一條小街道上,此地離渠司令蛋糕店並不遠,走幾步就到了。


    這會兒快中午了,反正她也遲到了,所幸就遲到個徹底。她也不著急,慢吞吞的往蛋糕店去了。


    真到了蛋糕店,她蒙了。


    香菜抬頭看看招牌,卻是是渠司令蛋糕店沒錯啊,方才還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


    蛋糕店裏一片狼藉,門窗都被砸破砸壞,店裏貨架的蛋糕也沒一個是玩好的,橫屍遍野地上牆上都是奶油。就連店裏的那個沙發也被利器劃得慘不忍睹,裏麵的海綿都冒了出來。


    她踩著一地碎玻璃進到店裏,“這什麽情況?”


    正打掃的老渠抬起頭看她一眼,冷哼一聲後低下頭去,又繼續幹活兒了。


    小張和小李一致認為這是飛哥的報複,但是飛哥為什麽要對蛋糕店展開報複,這就要問香菜了。


    小張問:“小林,昨天在花滿樓,你對飛哥做了什麽?”


    在香菜開口迴答之前,小李就怒不可遏的大聲指責她,“你看看店裏現在是什麽樣子!”


    香菜拍拍腦袋,臉上一片茫然,有些惱怒小李說話的方式,心頭上竄起了一陣無名火,“昨天你們一起去的,現在店裏變成這樣,你以為你就沒一點責任了嗎?”


    小李臉色漲紅,“是你叫我們先走的!”


    香菜冷聲道:“我叫你走你就走,你怎麽那麽聽我的話?”


    小張知道小李對香菜不服氣,但也知道得罪香菜那就是找死的節奏,香菜的背後有厲害人物,小李有嗎?(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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