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幸尚有防範的餘地,隻可惜她無法去到令興帝或太子麵前,大剌剌地揭穿傅允燁的狼子野心,畢竟壞事還沒發生,她隻能盡一切力量不讓壞事重演。


    與郭韜告別時,翟沐嫻忍不住紅了眼眶,最後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對方。


    彷佛迴到年幼時跟著爹娘和一群義兄在西北邊陲的那段日子,她還是個小小姑娘,時不時就抱著義兄們的大腿、吊在義兄們的粗臂膀上。


    一隻蒲扇般的大掌撫了撫她的腦袋瓜,郭韜嗓聲略啞地道:「哥哥我還能讓嫻兒坐在肩頭上看風景,嫻兒要不坐坐?」


    聞言,翟沐嫻驀地「噗哧」一聲笑出來,稍稍調息後才放開她家三哥,抬起頭道:「三哥,保重。」


    她露出幼時曾有的淘氣笑容,笑得真摯無比。


    結果要頭一顆、要命一條、流血不流淚的郭韜就被惹出兩泡淚來,若非軍帳外守著一眾內侍和宮婢,另外還杵著一隊禁衛軍,他都想抱著閨女兒……呃,不,都想抱著義妹號啕大哭了。


    來時浩浩蕩蕩,離開之際同樣一群人隨行,翟沐嫻也知自己身分已然不同,待「天子義女」與「天朝公主」的頭銜正式由禮部記入皇家玉牒並公告聖旨,隨在她身側的宮人與護衛隻會更多,等到「和親大朔」的聖旨再下,也許她出嫁前都不可能再有機會出宮了。


    這片繁華京畿、這座富貴皇城,從來就不是她主動想來的,如今也不是她主動想離開,紅塵中來去,曾努力成全了自己一迴,結果卻那般不堪,此際迴首前塵再看今生,心緒難免悵惘。


    但她又能如何呢?


    迴宮的馬車已策動,偌大車廂中一人獨處,翟沐嫻下意識甩了甩頭,將那些說不出、道不盡的傷春悲秋全都甩脫,並把三哥今日贈給她一把銀刃藏在軟靴裏。


    小銀刃是三哥特意請老師父工匠替她打造的,刀刃既薄又利,鞘身輕巧,握把細致,非常貼合女兒家的柔荑。


    「三哥沒法兒送你出嫁到大朔,按理得成親當晚才見到那位大朔攝政王,若嫻兒瞧著不喜,覺得對方長得不好看、不順眼、太讓人討厭,嫻兒心下反悔不想認這門親,那咱們就逃。」郭韜紅著眼眶一再叮囑,「哥哥們都教過你幾手功夫,三哥記得你幾招小擒拿學得很不錯,在西北時你也早早就學會如何策馬疾馳,你、你要不喜那個攝政王就逃吧,不好逃就趁其不備刺死他,搶了馬匹逃迴西北,咱們兄弟幾個再如何不濟也能護你周全。」


    翟沐嫻驀地流出兩行淚來,邊流淚邊笑了,隻覺三哥皺巴巴的哭臉有種醜帥醜帥的溫暖可愛感,然後想著三哥說的話——


    若嫻兒瞧著不喜,覺得對方長得不好看、不順眼、太讓人討厭……那咱們就逃……於是腦袋瓜裏很應時應景地浮現出那一張男性麵龐,濃眉深目、高鼻薄唇,輪廓棱角分明,頭頂著微卷微亂的頭發,發絲濃密,發色偏棕,隨意紮成一束甩在肩背上,率性到教人發指,卻能有效柔化那過分嚴峻的臉部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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