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街道,燈火已闌珊。遠處傳來小販叫賣的聲音,情侶們洋溢著笑臉互挽著胳膊,周邊商場喧囂著折扣的廣告。蘇茉穿過熙攘的人群,卻聽不見絲毫聲響,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她一個人,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而在這座孤城裏,徒留她一人心疼。

    直到這時蘇茉才真正明白,原來這些年她從沒有一刻忘記過他,隻是不敢想念罷了。然而藏在心底的那份跳動還是牽引著她迴到了這裏,遇見了他,再次淒涼。

    她沒有哭卻也笑不出來,隻是覺得累極了,仿佛從內到外都被人掏空了一樣。她竭力的提著一口氣,拖著一具沒有靈魂的身體漫步在街上。而那一粒粒揚起的飛塵載著她的所有心意和過去的迴憶瞬時墜落,終於徹底打碎了這場沉迷了八年的幻夢。

    蘇茉從徐景瀾處迴來後沒有選擇迴酒店,而是再次迴到了工作室選擇用工作來麻痹自己。

    jime看見moira的時候十分詫異,但也沒多想。隻是接下來的兩天,moira就像上了發條一樣,沒日沒夜的工作,甚至晚上都不迴酒店,直接在辦公室就睡了。

    一開始他也以為是秀期臨近了,moira可能隻是不想出差錯而已。jime還一度感慨,曾經雷厲風行的moira公主又迴來了。

    可是到了後來,明明一切已經準備就緒,她隻要養精蓄銳等待大秀開始就可以了。沒想到她還不讓自己停下,跑到現場又搬道具又做苦力的,甚至還搶助理小劉的活,為大家買咖啡買飲料。有好幾次,他都看見moira因為休息不足站都站不住,臉色蒼白的似一張白紙。他當然勸過讓她注意休息,不要這麽拚命。可是moira的性子,那裏是他能勸的住的。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她如此反常。

    他在moira身邊這麽多年,從沒見過她這個樣子。可是他知道,再這樣下去moira一定會把自己弄垮的。

    這天晚上,蘇茉再次窩在辦公室的沙發上闔衣而眠,然而她睡得並不安穩,稍微有些聲響就會將她驚醒。在疲憊中忽然感覺自己身上多了些許溫暖,她掙紮的睜開眼睛。她痛恨這種清醒,痛恨這種被迫拉近現實的感覺。

    但在認清來人時,她緊皺的眉頭略微得到鬆緩,蘇茉支了支身子懶懶的坐在沙發上。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蘇茉不想將自己的悲傷顯露人前,她勾了勾嘴角,淡淡的道:“你的事情怎樣了,燁。”

    她沒有問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因為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jime告訴他的,因為jime一直就是程燁安排在她身邊的私人管家。

    程燁微微一笑,不說話。

    他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墨色的長發慵懶的垂在胸前將原本就已經蒼白的臉襯映的更無血色,微眯的眼神略顯疲態,本就單薄的肩膀此時在程燁眼裏也更加羸弱。他愛了她八年,卻從來不懂她,她也從未讓自己懂過。

    她永遠難過著自己的難過,堅強著自己的堅強。她總讓自己給他一種即使在苦難中死亡也能原地複活的錯覺,她從不讓他介入她的苦難,就如現在,明明自己已經不堪重負卻還是微笑的問他好不好,卻不讓他替她分擔一點點。而她這抹逞強的笑卻比拿刀刃劃開他的心髒還要讓他心疼。

    “不順利嗎?沒關係,會好的。”蘇茉溫暖平靜的安慰著,沒有在意他的沉默。

    “那你呢?”程燁反問。

    蘇茉一愣,很快又清淺完美的嗔笑:“我很好啊,你該責問一下自己,真的打算和你父親作對到底嗎?沒有哪個父親會傷害自己的孩子,他給你找的姑娘一定是最好的。”

    程燁冷凝著視線對上她的雙眸:“不要迴避我的話,也許他會給我最好的,卻不是我最想要的,moira,你知道我最愛的一直是你。”

    “燁,你這又是何必呢!”蘇茉無奈的歎息,她知道他的愛可是她承受不起啊。他那麽好,在她心裏燁可以擁有世界上最好的女子,而她......

    蘇茉抬眸看他,昏黃的燈光柔和了他的臉色,在明暗交錯的光影中顯得俊逸非常,一雙眸子仿佛是被遺落在角落的珍珠執著的閃著光。

    寂然有頃,淒清的聲音響起。

    “我不值得你這麽對我好。”

    程燁劍眉微斂,顯得有些鄭重其事,他淡淡道:“值得,你值得所有人對你好。moira,你的過去我不問並不是我不想知道,隻是你把自己的過去包裹的太嚴,而我連觸碰它的機會都沒有。但是能讓你如此費心抗拒,又一步一步靠近,甚至不惜折磨自己的人,那他到底值不值得?”

    蘇茉望向窗外,臉色深沉了幾分,諷刺道:“真的不值得呢。”說完頓了頓,又接著道:“可是有什麽辦法呢,也許是宿命吧。”

    宿命?她竟將那個男人稱之為宿命嗎?程燁突然覺得心空了一拍。

    “

    我不管你們曾經到底發生過什麽,既然你並不快樂,那就不如放手吧。我會比他更愛你。”

    “我和他已經絕無可能了。可是,燁,真正的我並沒有你想象的那樣美好,也許當你知道真正的我也有不堪的一麵,也有自私的模樣,你就不會在接受我了。”

    聽見她說他們沒有可能了,他的心稍微輕鬆了一下,可是她眉宇間的哀傷仍緊緊揪住他的心。

    不忍再看她皺眉的樣子,程燁故意戲弄的說:“我認識你八年了,你當我有眼疾嗎,你是怎樣的人我很清楚。再說了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你也不用跟我講什麽宿命論,我不信這些。我隻期許你這個笨蛋能夠不要繼續執迷不悟,用心感受一下我,我並覺得自己比他差。”

    蘇茉窘迫的看了看他,嘴角不自覺的上揚,被他這麽一通調侃反倒將這幾日的苦悶和鬱結消散了不少。

    “我知道了,這麽晚了你也趕緊迴酒店吧,我這辦公室太小容不下我們兩個人。”

    “怎麽今晚上還打算睡在這裏?我說moira你不是有潔癖嗎?怎麽長時間不洗澡你也能忍,你能忍jime他們可是不能忍的。”

    蘇茉聞言又羞又急,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她本想解釋辦公室是有洗漱間的,可是沒等開口就被程燁硬拉了起來,一路帶著她來到了樓下的停車場。

    一路上被程燁生拉硬拽的,好不容易做到了車上,蘇茉鎮定的喘了口氣,然後扭頭對坐在架勢座上的程燁鄭重其事的說:“辦公室是有洗漱室的,我有洗澡。”

    程燁聞言抿嘴笑道:“別那麽認真嘛,我是逗你呢。”

    “你.....”蘇茉惱怒的瞪了他一眼,心想這個人還真是沒個正行。

    程燁不怒不惱,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

    大約身旁的人讓她心安,再加上這幾天真的太過勞累,蘇茉竟很快的在車上睡著了。夜半道路暢通,再說蘇茉的工作室到酒店的距離本就不遠,所以就在她睡著沒多久,他們就已經到了酒店門口。

    程燁聽著身邊淺淺的唿吸聲,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張溫和安逸的睡顏,竟不忍心叫醒她。他多想時間能就此停止,讓他能夠就這樣一直看著她,直到地老天荒。

    然而天公不作美,總會安排個人來攪局。

    那輛從他進去找moira之前便看見的黑色轎車如今就停在了他的座駕前方,他看了看身旁還在熟睡的moira,輕輕的打開了車

    門走到了這輛轎車的車窗前,車主看見來人也下了車。

    兩人相視而立,空氣似乎也比之前稀薄了很多。

    “徐總從一開始便跟著我們,不知所為何事啊?還是說徐總有跟蹤人的習慣。”程燁最先挑釁,一想到moira為他流淚,為他折磨自己,他就恨得咬牙切齒。

    徐景瀾微眯了下眸子,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想起茉茉曾經與他的嬉笑打鬧的情景,難道茉茉一次又一次拒絕他是因為他。心中酸澀難忍,頓時身上的肅殺之氣盛起,徐景瀾嘴角詭異的揚起一抹色彩,冷笑道:“我本想接我的茉兒下班,沒想到被程少搶先一步,為了茉兒的安全,我當然不能隨便讓一個陌生人就把她帶走。你說是不是,程少?”

    程燁真的快被這個人的無恥給打敗了,可是很快他又輕聲笑了起來,諷刺道:“徐總還真是會開玩笑,我早就聽moira說過她不懂事的時候曾經喜歡過徐總,可是那畢竟也是年少時期的事了。難道徐總真以為你和moira那段不算美好的關係,抵得過我和她八年來的朝夕相伴嗎?這八年來我們相互鼓勵,彼此照顧,在法國我們的關係眾人皆知,也不知徐總說的陌生人究竟是你自己還是他人。”

    徐景瀾緊了緊暗處的拳頭,指尖早已泛白,可是臉上卻依舊不動聲色。此時,兩人再無言語交鋒。

    徐景瀾和程燁長長的對視著,就像兩位各據一方的霸主為了爭奪同一位紅顏,他們相互撕扯著。即使天地變色,萬物具逝,誰也不肯退讓一步,因為此時他們爭奪的不僅是一個女人,更是男人的尊嚴還有他們的命。

    作者有話要說:三丘碼了一夜字,現在要去睡覺了,真希望一覺想來能被收藏砸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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