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迴答,簡直就是牛頭不對馬嘴,完全不在重點好嘛!


    全場嘰裏呱啦的大媽大嬸們,都安靜下來,怪異的看著時遠。


    我尷尬的恨不得拿塊石頭撞死。


    最後還是個眼力勁兒好的大媽,誇張地笑了一聲,“哎喲,簡然這個朋友,嘴巴真當甜喲。”


    “就是就是,模樣還好,還能掙錢,簡然你真當是撿到寶了!”其他人也跟著起哄。


    “簡然你還認不認識這樣子能幹的小夥子?給我們家二丫也找一個咯。”


    我實在受不了這群女人的聒噪了,一下子拉著時遠起來。


    “那個,幾位嬸嬸,我朋友有點暈車的,一路上過來很難受了,我讓他先上去午睡一下。”說著,我拽著時遠,逃也一樣的上了樓。


    樓上是臥室,一共四個房間,最裏頭最小的那個就是我的,我帶著時遠進去。


    “不好意思。”我當初走得匆忙,房間完全是一片狼藉的樣子,周蘭花顯然也沒有給我收拾過,“有點亂有點小,你隨便坐。”


    我的房間很低矮狹窄,時遠的個子太高,都有點擦到屋頂,最後隻好拘謹的坐在一張小椅子上。


    我就坐在床上,抱歉的對他笑笑:“不好意思,讓你見笑話了了,村子裏的人就是這樣,比較愛熱鬧。”


    時遠不在意的笑笑,“沒事,我覺得很有趣。”


    有趣?


    你要是天天對著這幫女人,你就不會覺得有趣了。


    我心裏咕噥著,但不敢說什麽,兩個人就那麽尷尬的坐著。


    我最後實在是有點坐不住,試探道:“那個……我們不在村子裏過夜吧?”


    時遠搖搖頭,“我們隻是來看看,晚上的飛機迴去。”


    我鬆了口氣。


    “那你介意我收拾點東西嗎?”我問。


    之前走的那次,多少有些匆忙,到了城裏之後,我才發現我有不少東西都忘了帶,之前還糾結著要不要迴來拿,沒想到這次剛好迴來了,幹脆就一齊收拾好。


    “不介意。”


    我立刻站起來,開始在我的櫃子裏找東西。


    隨便收了幾本日記本後,我踮起腳尖,去摸櫃子最頂端的相冊,可偏偏太高了,我都夠不著,最後汗都要出來了。


    “我幫你吧。”


    時遠低沉的嗓音突然從我身後響起,非常的靠近,我嚇得一個哆嗦,就感覺到一個寬闊的肩膀,從背後靠近我。


    我和他穿的都很多,隔著厚厚的衣服貼著也不會過分親密,可我的臉還是不由自主的有點紅了。


    我低著頭,身子崩的緊緊的,直到聽見時遠說——


    “好了,你要的是這個麽?”


    我低頭看了一眼,立刻感激的點點頭,“是,就是這本。”


    這是一本特別老式的硬皮相冊,花式很土氣,上麵蒙了厚厚一層灰。


    我小心翼翼的擦開灰,打開相冊,就看見裏麵幾張照片。


    我的眼眶一下子紅了。


    相片裏,是我、媽媽和爸爸一家三口。


    媽媽死的太早了,說實話我對她的印象,完全就是來自於這些相片。媽媽死後沒多久,爸爸就娶了周蘭花,生下簡悠沒幾年,他也死了。


    我對媽媽的情感是淡漠的,對爸爸,卻是懷著恨的。


    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想,他為什麽要娶周蘭花,為什麽又要生下簡悠,如果沒有這對母女,我的日子,就不會過的那麽苦。


    這也是為什麽,我一直將這個相冊放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眼不見為淨。


    可上輩子死了一次之後,我似乎有很多想法都變了。


    他們是我的家人,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就算傷害了我,也一定是無意。所以我才想將這相冊給重新拿出來。


    “謝謝你,時遠。”我擦擦眼淚,掩飾的去收拾我東西。


    將所有的雜物房間一個破爛的皮包裏,時遠就從我手裏接過,“給我吧,我幫你拿去車上,你去和你後媽告個別。”


    我猶豫了一下,想想或許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周蘭花了,終歸是點點頭,走下樓。


    我走進廚房,就看見周蘭花在一邊抹眼淚一邊淘米。


    一見我進來,她立刻別過頭去,惡聲惡氣說:“你來幹什麽?我告訴你,別想留下來吃完飯,我陶的米你也瞧見了,就是我一個人吃的!”


    或許是因為周蘭花紅著眼眶看起來有些可憐,又或許是如今的我已經強大到無法被她傷害,我此時聽見她兇我,我完全沒有小時候那種恐懼又厭惡的情緒。


    相反的,我隻是覺得她很可憐。


    她是在為簡悠哭。


    “我沒打算留下來吃飯。”我平靜道,“我們馬上就要走了。”


    “走了最好,趕緊走!”


    我沉默了一下,終歸還是掏出六百塊,壓在灶頭旁邊。


    “過年沒迴來,這個算紅包。”我淡淡說了一句,“有空給我爸爸媽媽燒點紙錢,這幾年他們墓碑前是最寒磣的了,別讓鄉裏笑話了去。”


    周蘭花背對著我,我看見她的肩膀僵了一下。


    我不多看她一眼,轉頭就準備走。


    “簡然,你等一下!”


    可不想,周蘭花突然叫住了我。


    我轉過頭,心想周蘭花還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就看見她踩著板凳,從廚房最上頭的一個櫃子裏,挖出了一個盒子。


    “這是你爸留給你的。”她低著頭,將盒子塞進我手裏,“我後來又給你添了點東西,你自己看看。”


    我疑惑,“這是什麽?”


    “你的嫁妝。”周蘭花簡略道,“我看你和那個什麽時遠也差不多了吧?嫁人的時候也別請我了,嫁妝給你了,你自己瞧著辦吧。”


    我震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按照我們村子裏的習俗,每個姑娘出嫁的時候,的確娘家需要準備豐厚的嫁妝,若是準備的不足夠了,就會被婆家恥笑看不起。


    我小時候就聽村子裏的女人嚼舌根,說我爸媽死之前肯定給我準備了嫁妝,但都被周蘭花給貪了,所以她才勉強願意拉扯大我這麽個沒血緣關係的孩子。


    我一直都以為這些議論是真的,因此從來沒指望過,周蘭花會給我什麽嫁妝。


    我慢慢的打開盒子。


    裏頭就是農村裏人最喜歡的金飾品,很多都看得出來是老金子融了重新打的,努力想讓樣式時髦一點,還有個鐲子,我認出來,是前幾年周蘭花姐姐送給她的。


    我沒想到,周蘭花不僅留下了我爸媽給我的東西,還真的給我添了新的。


    我抬起頭,看著灶頭前忙碌的周蘭花,心情突然複雜起來。


    如果周蘭花真的如陳向寧與簡悠一樣對我無情無義,我或許還可以更利落的恨她,不顧她的死活。


    可偏偏,周蘭花不是個純粹的壞人。


    我隱約還能記得,在簡悠還很小,我爸爸還在的時候,周蘭花對我是不錯的,我和簡悠也總是嬉笑的玩在一起,一家人還算是其樂融融。


    可後來我爸死了,周蘭花成了寡婦,脾氣愈來愈差。再大一點,簡悠開始瞧不起我,說我是家裏的拖油瓶,周蘭花在她的碎念下,才開始打我罵我。


    但我得承認,周蘭花從來沒將我扔了或者賣了。


    她或許是個很自私很糟糕的女人,但她算不上是惡人。


    我合上盒子,猶豫好久,還是低聲道:“蘭媽,你最近是不是胃疼?”


    周蘭花炒飯的鏟子停了下來,看著我,一臉錯愕,“你怎麽知道?小悠告訴你的?”


    我沒迴答這個問題,隻是說:“你有空還是城裏的醫院看看,你這個胃疼,是個嚴重的毛病。”


    上輩子,周蘭花最後就是胃癌死的。快死的時候,她哭著打電話求簡悠去醫院看看她,可簡悠都沒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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