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心底一顫,僵硬的臉色一瞬展開了抹笑顏:“皇上說笑了,臣妾方才並無其他的意思。”

    見她表情僵硬,雲逸川微帶不屑,深黑的眸子又一如往常變的死寂。

    也在這時,外麵的白眉走進了殿內,上前稟報道:“奴才參見皇上,瑤妃近日身子倍感不適,說是想見見皇上。”

    雲洛逸川起了身,白眉會意,拔尖了聲音喊道:“擺駕瑤華宮。”

    蘇洛還未來得及開口留住雲洛逸川,他就已然匆忙離去了,一氣之下將桌上的物品統統揮到了地上:“皇甫夢瑤,你個濺人,就見不得本宮比你好!”

    殿內的奴才侍女統統都嚇得跪在了地上。

    蘇洛拭去了眼角的淚,眸光瀅瀅的眼裏是聚集已久的恨:“濺人你給我等著,終有一天本宮會讓你不得好死!”

    ……

    玉子宸沒有抱著未央迴冷宮,而是直接去了太醫院。

    “蘇禦醫,怎麽樣了?她到底有沒有事?”

    玉子宸焦急的來來迴迴在屋裏跺著步子,進來已經有一盞茶的功夫了,蘇七酒卻沒說一個字出來。

    蘇七酒擰了擰眉,歎了一口氣:“她氣血虛弱,加上前陣子頭顱上的傷就沒好這又填了新傷,所以身子很虛,還需要多加調養,不然以後可能會落下頭痛的毛病。”

    聞言,玉子宸臉上一驚:“你說什麽?她頭上還有傷!”

    “嗯,顱內淤血還未散盡,好在她是個有福氣的人,沒危及到性命,我會給她開些活血化瘀的藥。”蘇七酒點了點頭,收拾著看診的藥箱,拿著寫好的方子下去抓藥了。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玉子宸眸裏一道冷冽的光,無論如何都要查清楚究竟是誰在背後折磨她。

    而此時未央一直都處在迷迷糊糊的狀態,剛剛蘇七酒對玉子宸說的話她聽得清楚,這也算是一個好時機。

    幹涸的喉嚨讓她忍不住低聲的喚道:“水…水…”

    玉子宸聽到未央虛弱的聲音,轉過了身,去桌上倒了水,將她扶了起來:“怎麽樣?小東西,你有沒有好一點?”

    未央伸手接過水杯,喝了幾口,一把推開了他:“我不用你在這裏假惺惺!”

    玉子宸失色的向後退了一步,卻不氣,一味的道歉:“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你。”

    未央陌生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個從來不認識的人: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早就不記得你們了,好了,我已經如實給你說了,你也不用再來試探我,也請不要糾纏我。”

    說著,未央就起了身,朝著外麵走去。

    玉子宸俊美的容顏掛著內疚,將走路不穩的未央直接抱進了懷中:“別怕,以後有我在你身邊。”

    原本還掙紮的未央,在此刻卻愣了愣,在這個人人都欺負她的世界,竟還有那麽一個人站在身邊對她說:別怕。

    迴墨清宮的路上,他到嘴邊的話猶猶豫豫良久,還是開口問道:“小東西,你是真的不記得了嗎?”

    上一秒本還原諒了他,這一秒未央又恢複了對他的厭惡:“當信一個人的時候,就算她說的是假的也是真的,相反不信一個人的時候,說什麽也都是無濟於事。”

    玉子宸將懷裏鬧騰想著地的未央放了下來,難過的麵上說不出的委屈:“可是我對你這麽重要的人,你怎麽可能會把我忘了?”

    未央迴眸對著玉子宸露出了蒼白的笑顏,在陽光下這個笑容卻顯得刺痛雙目:“我連傳說中的情郎都忘了,又怎麽會記得從沒人向我提起的你!”

    玉子宸收了臉上的失落,勉強的勾了勾唇角擠出抹笑:“其實忘了也好,以免痛苦。”

    未央以為他口中所說的痛苦是那傳聞中的情郎一事,所以也沒再迴話。

    然而很多事都是預料不到,看似平靜無痕…

    譬如在推開墨清宮老舊的房門那一刻,眼前抖落的滿地雪,廊下兩個恩愛如膠似漆的身影。

    男子麵如春曉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目若秋波,並無一絲武夫應有的粗俗氣息,而是渾身透著一種書生之氣。

    此時他正在給夢兒擦著嘴角的汙漬,動作很輕很溫柔。

    奇怪的是,未央並看不出其中的幸福。

    那雙晶澈的眸裏除了驚訝便再無其他,夏未央轉身看向正盯著自己看的玉子宸:“他是誰?”

    玉子宸在她眼裏沒有看到應有的悲傷,蹙了蹙眉,沉重的道:“看來你是真的把什麽都忘了?可你為什麽要瞞著我?”

    未央見他激動的握著自己的雙肩,淡漠的開口道:“因為我不認識你,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隨後又指向了屋簷下的那名男子道:“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他是誰?”

    玉子宸風輕雲淡笑了笑,吐出一句特別欠扁的話來:“你朝思暮

    想的墨寒哥哥咯!”

    未央驚悚的抖了抖身上的雞皮子疙瘩,邁步進去。

    其實玉子宸知道,她心裏根本沒有秦墨寒。

    此時屋簷下的兩人相視一眼跪在了走進來的未央身前,夢兒屈身委求道:“小主,奴婢喜歡秦將軍很久了,如今還求小主成全。”

    “夏嬪要怪就怪末將吧!前陣子的事是末將思慮不周,這才毀了夏嬪的名節。”秦莫寒跟夢兒一起跪在她的麵前。

    “堂堂鎮國將軍的膝蓋就這麽不值錢嗎?為了個婢女甘心給已落魄的本宮跪著?”未央的語氣銳利而又不留情麵。

    “末將心甘情願,隻求夏嬪成全。”沒有絲毫的猶豫,似乎是做足了準備,今兒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唉,本宮身邊就這麽一個知心的丫頭,秦將軍你也要和我搶。”未央偏偏還就故意咬著不放。

    “奴婢願意伺候小主,就算小主不成全我與秦將軍,奴婢也願意一心一意的跟隨。”

    夢兒的語氣並不像是真心實意,可能是因為她那雙四處打量的眼睛導致了說話也是漫不經心。

    “夏嬪望你念在末將,夢兒,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希望能得到你的成全。”秦莫寒似乎也是一根筋。

    未央細細的睨了眼眼前的這個夢兒,最後頭疼的撫了撫額頭,點了點頭,迴了房間。

    玉子宸跟著未央一起走進了房內:“你可真是用心良苦,方才是在試探秦將軍對夢兒的心吧?”

    秦莫寒與夢兒感激的看著她進去的身影,二人擁在了一起。

    未央本來還覺得她演的挺好的,這被玉子宸一語戳穿還有點不舒服:“知道就好了,幹嘛要說出來!不過這隻是其一。”

    “其二呢?”玉子宸掩嘴一笑,雖然她失憶了,那些隱藏之深的性格卻從未改變,還和以前一樣機靈!

    “不可說。”未央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他,搖了搖頭。

    其二無非就是她不明白如果一個誠心誠意忠於主子的丫鬟會用下跪來逼著主子來成全自己嗎?

    沒過片刻,夢兒與秦莫寒也走了進來。

    夢兒看著未央額頭的傷,誇張的問道:“小主你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出去,這額頭怎麽受傷了?”

    未央擰了擰眉,這丫頭眼睛長在後腦勺嗎?難道現在才看見她額頭上的傷?

    玉子宸見未央的目光向自己

    睇來,將夢兒與秦莫寒拉了出去:“她現在需要休息,本王出去與你們細說。”

    玉子宸同夢兒,秦莫寒來到屋外,將發生的事情一字一句的說了。

    秦莫寒鄙夷的看了一眼玉子宸:“修冥郡王還是那麽喜歡捉弄人,現下可如何是好?”

    玉子宸無辜的眨了眨眼,解釋道:“我若知道事情會是這樣,那還會去逗她玩,再說現在不是更應該問問夢兒前段時間夏嬪都和什麽人見過麵?”

    夢兒沉思了會,才緩緩道來:“雪妃娘娘前些時日為小皇子辦滿月酒時邀請了小主,當時我們去的路上下起了小雨,我就迴了冷宮拿傘,不料我返迴時小主人就不見了,隻看見一灘血跡,後來才聽說小主被人傷了在乾祥宮內。”

    玉子宸食指摩挲著漂亮的下巴:“很好,就從她查起,我就不信露不出狐狸尾巴。”

    秦莫寒皺了皺雙眉,沉默半晌開口道:“我安排幾個暗衛來保護她,以免背後的人再向她下手。”

    玉子宸跟秦莫寒本是從不來往的兩個人,而此刻卻跟很熟似的拍了拍他的肩,道:“多謝多謝,我替我家小東西謝過秦將軍。”

    夢兒斜視了一眼屋內,板起麵孔,一本正經的對玉子宸開口道:“修冥郡王,容奴婢多嘴一句,宮中說話還是謹言慎行些好!”

    玉子宸睨了眼夢兒,沒個正經的調侃:“夢兒,是不是剛和你的如意郎君在一起,現在就要管起本王的事了?”

    夢兒臉未紅卻低下了頭,雙手絞在一起像是緊張:“郡王還是別拿奴婢說笑了。秦將軍你說是嗎?”

    秦將軍這個稱唿讓秦墨寒愣了一愣,麵不改色的點了點頭:“還是別說閑話了。”

    而站在屋內的未央聽到廊上談話若有所思,總覺這其中蹊蹺。

    玉子宸正想反駁夢兒的話時,一位公公匆匆忙忙的走進了院子,看見冷宮裏站著的兩個大人物又忙不迭失的行禮:“奴才參見修冥郡王,參見秦將軍。”

    玉子宸不耐煩的道:“行了,起來吧,什麽事啊?”

    公公起了身,多看了眼玉子宸與秦莫寒,才道:“皇太妃娘娘掛念夏嬪,想請她過去坐坐。”

    玉子宸一聽是皇太妃,臉上不悅的神情又加重了一分:“宮裏女人就是麻煩,夏嬪都躺在床上了,她不會自己過來嗎?”

    傳話的公公背脊一陣惡寒,這宮裏恐也隻有修冥郡王敢這樣對皇太妃出言

    不遜了。

    玉子宸見公公還杵在這裏,眸光一冷,嗬斥道:“還不走?是不是要本王踢你出去?”

    公公顫顫巍巍的又道:“那夏嬪?”

    玉子宸剛想一口迴絕了,房間內未央聽到外麵爭吵的聲音,便走了出來,開口道:“我去。”

    玉子宸眉頭深鎖,轉眼看向出來的未央,有些怒道:“去什麽去?是不是嫌這傷還不夠重啊!”

    “不要你管!”未央橫了一眼玉子宸,轉身就跟著公公出了墨清宮,坐上一輛馬車。

    玉子宸無可奈何隻好跟著她去,厚顏的擠上了馬車。

    公公的臉上一抹驚訝之餘還有膽怯,這修冥郡王去了懿祥宮還不和德妃娘娘鬧翻了天!

    秦莫寒負手而立,望向遠方駛去的馬車,這麽多年過去了,此事仍舊是他的心結,或許未央該是與王爺在一起的,因為皇宮不是她應該呆的地方。

    夢兒對著秦莫寒揮了揮手,也跟隨著馬車去了。

    遠遠望去,深紅的懿祥宮就像嵌在雪地,被華清池水環繞,流水聲嘩嘩,院裏的臘梅早已凋零的隻剩下一際枯枝,剩下那一簇簇的紅梅傲雪風中,倒別有一番風景,是個清靜的地方。

    未央被夢兒攙扶著走進了殿內,一股暖流入侵身體,裏麵生了爐火,並無一絲悶氣,可能是宮殿裏四處盆栽的緣故。

    殿內比不上瑤華宮巧奪天工的建築,也比不上關雎宮的驕奢靡費,但是這裏有一種皇室應有的端莊高貴。

    坐在上方的太妃娘娘梳著朝鳳鬢,耳旁垂著及肩的琉璃珠耳墜,身著金羅蹙鸞華服,臉上掛著和藹的笑。

    鳳眸因笑容而彎起,卻沒有皺紋,沒想到飽經風霜十載容顏還依舊豔麗。

    “給太妃娘娘請安。”未央福了福身,看向一臉慈善的皇太妃德妃。

    “起來吧,來了姨母這裏就別多禮了,快些坐下,告訴姨母你這額頭上的傷到底是怎麽來的?”太妃娘娘臉上的笑容在看見玉子宸進來的那一刻僵硬。

    玉子宸抬眸看了一眼她,幽深眸裏思緒複雜,並無多言,找了一處坐下。

    未央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漫不經心的迴道:“被一隻狗碰到房上的瓦礫砸傷的。”

    皇太妃的思緒在這一刻全數落到了玉子宸的身上,聽到未央的迴話,隻是笑了笑:“以後小心些才是。”

    未央點了點頭,順著皇太

    妃視線看去坐在角落裏喝茶的玉子宸:“侄女兒記住了,以後定當多加小心。”

    德妃與未央二人聊著聊著終歸是聊到玉子宸哪裏去了。

    “郡……王近來可好?”德妃自知他不願認自己,便也隻好喚了郡王。

    玉子宸望著窗外,手裏端著熱茶,沒有打算迴她的話。

    “他好得很,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未央睇了眼他,而此刻的玉子宸卻壓根不願搭理了,太妃娘娘倒是有些下不來台。

    皇太妃點了點頭,雍容的麵容有幾分淒然。

    顯然皇太妃與修冥郡王這二人之間還有頗多的淵源。

    氣氛剛剛冷下來,便聽到外麵傳來尖銳的通報聲:“皇上駕到。”

    一縷明黃色的光邁入屋內在未央的眼裏有些刺眼,他俊朗的麵容上麵無表情,眼眸裏甚至一點感情都沒有,聲音涼薄森寒:“你們也在?”

    未央忽然覺著她都已經習慣了他那副冷冰冰的麵孔,福了福身:“妾身是來給姨母請安的。”

    玉子宸突然從座椅上站起了身,將未央扶了起來,語氣帶著挑釁:“難不成這個地方隻能你來嗎?”

    雖是有意激怒,但他倒是始終沒有買賬,從容的神情沒有一絲波痕。

    雲洛逸川輕聲細語的口吻帶著寒風刺骨的銳利:“修冥郡王想多了,朕說過,本就是一家人,沒有誰能來誰不能來一說。”

    玉子宸似被說中了要害,淩厲的目光看向德妃,隨後又一抹冷笑:“嗬,臣也說過,太妃才和您稱得上是一家人!”

    皇太妃德妃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場麵,臉麵上還掛著一絲的錯愕,對著身旁的婢女吩咐道:“都退下去。”

    宮殿裏的婢女也都紛紛福身行禮,退出了懿祥宮。

    這麽濃的火藥味,未央也想混著宮女一起出去,卻被人拉進了懷抱,抬眸一看,心底更是一跳!

    他抱著自己做什麽?

    “朕從來不會錯,包括她也是你的家人。”

    雲洛逸川眸光一冷,堅毅的落在玉子宸的身上,沒有半點說笑語氣,更像是一道帝王的口諭,隻有服從沒有質疑。

    被他抱在懷裏的未央,心裏咯噔了一下,家人?為什麽這句話她曾經好像在哪裏聽過?

    “她當然是本王的家人,未來的王妃,豈能不是與本王一家。”玉子宸抿緊了薄唇,似在下一秒就要

    爆發將未央搶過來。

    “夠了!朕容忍你數年,而你該鬧夠了,不要成天都念在那點往事過不去,明日朕就會剔除你郡王的封號,封你為親王,朕這樣做也是以免亂了皇室血脈。”短短幾句話,懿祥宮便沒了他的身影。

    未央怔忡的看去那抹消失在雪地的顏色,終於恢複了一片祥和的寧靜。

    也不知他倆究竟是什麽關係?而他一代君王對未央是真的有情還是純粹的新鮮?

    半晌,皇太妃的眼眶也有些泛紅,像是疲憊了,對著屋內的二人疲憊的開口:“哀家累了,都退下吧!”

    玉子宸臉上渲染的怒氣還未褪去,拉著未央就一聲不吭的離開了懿祥宮。

    未央踉踉蹌蹌的跟在玉子宸的身後,迴頭望了一眼德妃,看見她正熱淚盈眶的站在門前目送著玉子宸離去的身影。

    轉眼又看向身前這個堂堂七尺男兒,心裏一寒,掙脫開了他的手:“皇上說你們是一家人,是不是意味著你是王爺不是郡王?”

    “不是。”想也沒想,玉子宸一口便否決了她的話。

    未央也不想再問,何必去揭人家的傷疤?

    或許有的事久而久之會隨著時間淡去,而有的傷雖然會愈合,也會留下抹不去的陰影。

    再提起,也難免會傷懷,隻有看開了,才不會去介懷那麽多吧。

    玉子宸帶著夏未央去了禦膳房,備了酒備了菜,就端去了屋簷上。

    未央很納悶的問道:“你堂堂一個王爺,為什麽有爬屋頂的嗜好?”

    玉子宸將杯裏的酒一飲而盡,望著未央笑了笑:“跟你學的。”

    未央腦裏一陣困惑,搖了搖頭,將飯盒裏的菜肴都擺了出來:“我可沒教你。”

    玉子宸心事重重的望著遠方,手裏的酒倒了一盅又一盅,像是在喝悶酒,下酒菜是一筷子都沒動。

    未央奪過了他手裏的酒盞:“一個人喝悶酒多沒意思,我陪你喝!”

    玉子宸柔軟的眸子微微眯起,看著未央的舉動,有一絲的感動:“小東西失憶後的你是越發可愛了,從前你可沒這麽溫柔過。”

    未央看著自己手裏的酒盞,傻裏傻氣的嘿嘿一笑:“這酒好像有點烈……不過我覺得我跟可愛和溫柔還是不掛鉤!”

    玉子宸寵溺的撫了撫她額前碎碎劉海:“真是笨啊,喝酒不能喝那麽猛,這酒是慢慢品的,才會喝得出醇

    香。你以前的確跟可愛和溫柔完全掛不上鉤,成天都兇巴巴的!”

    未央質疑的看著她,問道:“那你怎麽喝那麽猛?我覺得我兇巴巴的那也是因為你一個王爺還沒個正經。”

    “我是王爺就要正經嗎?你這個說法是沒道理的。”玉子宸臉上略帶惆悵,眸色幽暗望著晴空的一輪明月,語氣清淡:

    “給你說個天底下人都猜忌的秘密吧,我不是雲親王的兒子,我的娘親也不是劉氏,而是德妃,隻是……嗬嗬……”

    說到這裏他失聲的笑了起來,沉默良久才又道:“我從小體弱多病,有一年險些死去。

    先帝十分疼她,為了穩定她在宮中地位,就將現在的皇上過繼在了她膝下,而我被以需要靜養的理由送去了寺廟,從此我一人住在廟裏,我隻是渴望自己能得到一份關心。有錯嗎?”

    未央垂下了頭,眸裏有晶瑩的淚光,她是一個孤兒,就連父母的樣子都不知道長什麽樣的孤兒。

    被拋棄的人又怎麽能去奢求一份關心!或許就算死在某個角落,也不會有人察覺。

    “有一天我因為染了風寒在寺廟裏暈厥了過去,是雲親王,是他背著我找的大夫。

    當時我就告訴他,我是個孤兒,而他膝下正好無子,所以他便認我做了府上的嫡長子。

    雲親王是個重情的人,他格外疼愛劉氏,從此我就有了一個家,一個有溫暖的家。

    我本以為日子會這樣安靜平穩的過下去,可是因為他的一道聖旨,雲親王戰死沙場,劉氏傷心成疾也跟著去了。”

    玉子宸不知為了這些事在多少個深夜裏,獨自一人喝的爛醉如泥,如果不是她狠心,如果不是他的一道聖旨,這一生便也不會如此悲涼!

    未央也不知道該怎樣去安慰,靜靜的聽他說著,一盞又一盞酒的下肚。

    隻是酒入愁腸愁更愁,或許唯有醉的不省人事了那才會忘憂。

    兩人喝醉後就在上麵睡了一宿。

    待玉子宸被涼風喚醒時,發現她就像一隻貓蜷縮在他的懷裏,唇角的笑不由得加深。

    而當未央醒過來後卻已是日上三竿,而且也不知何時她竟就這麽迴到了冷宮。

    剛想出聲喚屋外的夢兒,卻看見一臉擔憂閉目的雲洛逸川倚在床前睡了。

    其實他不皺眉時看起來也沒那麽冷漠。

    未央輕手輕腳的走下了床,因

    為喝了酒而口渴,便倒了一杯水猛喝了幾口,轉過身時差點沒嗆死自己:“咳咳…咳咳…”

    雲洛逸川看著眼前那張漂亮的小臉,視線滑過她那雙澄澈單純的杏眼,還是宛如從前見她時的感覺,這麽多年了,卻一絲一毫都不曾減少。

    他是有多久不曾好好的看過她了,或許失憶對她和自己而言也並不是件壞事。

    未央顫顫巍巍的指著雲洛逸川指責道:“你這人走路怎麽連聲都沒有的?大白天想嚇死人啊?”

    雲洛逸川抬起手將她咳出在嘴邊的水漬擦了擦,那種滑膩而溫柔的觸感,讓他微楞了一下,隨後才輕緩的開口:“就是喝口水也不讓人省心嗎?”

    未央咧了咧嘴,呆呆望著柔情的他,像身陷其中,卻也在他轉過身去的那瞬心底一窒。

    這是怎麽了?不是才和他見過幾麵而已嗎?為什麽那種似曾相識之感會如此強烈?

    他望去窗外,眼眸一涼,清冷的開口:“聽話,以後別喝那麽多酒,好好待在這裏,改日朕會再來看你。”

    就在他邁步離去之時,未央迴過神色,鼓起勇氣道:“等等,那個皇……我跟你商量個事唄!”

    雲洛逸川的腳下的步伐停留一瞬,似在等她開口。

    未央見他停下步伐,開口道:“那個冷宮的夥食能不能改善一下?”

    雲洛逸川蹙起眉心,迴過了頭:“饞貓。”

    未央咬了咬唇,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實在不是她饞!而是在這攀高踩低的宮中,落魄的人往往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

    夢兒看見皇上走遠了,這才端著熱粥步入房間:“小主,怎麽樣啊?皇上有沒有說讓你出冷宮?”

    未央端起手裏的水杯漱了漱口,隨後接了她手裏的熱粥道:“你很希望我出冷宮嗎?”

    夢兒嘟了嘟嘴,眸底一道深意浮過:“那也要皇上願意啊!”

    未央將碗“噔”的一聲嘹亮的擱在桌上,不屑的開口道:“他願意我還不樂意呢!”

    夢兒神秘兮兮的關了門窗,口氣不如剛才溫和,冷冷的道:“夏嬪,你這招欲擒故縱演過了吧?照這樣下去與皇上僵持著,你想救夢兒嗎?她現在可是在宗主的手上!”

    未央的神情冷了冷,修長的黛眉擰起:“如此說你不是真的夢兒,也難怪你會出現在關雎宮!”

    夢兒無謂的說道:“我是去了關雎宮,但這懷疑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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