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無名就來到了堆放屍體的地方,身後還跟著那個小將和報信的士兵。


    無數的屍體整整齊齊的排在地上,因為天氣炎熱,清掃戰場之後,必須把所有屍體集中在一起燒掉,免得爆發瘟疫。


    無名一個個看過去,果然如士兵所說,木大師的屍體不見了。


    不應該啊,他明明一劍刺穿了木大師的後心,以他的功力,就算是十個木大師排一起,也能像串豬腰子一樣刺穿他們,串成一線。


    木大師必死無疑,人呢?


    “將軍,當時我們把人抬到這裏放著,就去抬其他的屍體等著一起燒掉,可當我們再次迴來時,人就不翼而飛了。”


    小將瞪了士兵一眼,“屍體難道還有腳會自己走掉不成?說不定是你們記錯了地方,或者你們抬太多的屍體,記混了,其實根本沒把人抬過來。”


    “不可能的,我們明明抬了,再說了,所有的屍體都在這裏,就算我們沒抬,那人也應該在戰場上啊,那去哪了?”


    士兵辯解道,“不信你問問我的同伴。”


    士兵說著,叫來另一個小兵,兩人異口同聲的說抬了,可人就這麽不見了,真是天大的怪事。


    小將還是不信,剛想問無名的意見,卻看見他蹲在地上,不知在看什麽。


    無名一步步往前,查看著痕跡,一直到戰場邊緣的山坡上。


    “將軍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小將小心翼翼的問道,無名沒有迴答,剛要往山坡走去,卻看見一個黑衣人從山坡上飛躍下來。


    一看見無名,黑衣人愣了愣,隨即在無名麵前停下來,恭敬的說道道,“屬下見過首領大人。”


    黑衣人正是副首領,無名見他似乎剛出去一趟,問道,“出什麽事了?”


    “屬下剛剛發現有頂尖高手出入,就追了上去,可是卻被另一批高手攔住,屬下和他們打了幾個迴合,那些高手丟下煙霧彈,四下逃開,好像他們根本就不想跟屬下打,而是阻止屬下去追人,屬下感覺不對勁,又找不到那些人的蹤跡,特地迴來稟報首領和陛下。”


    “你第一次發現的頂尖高手,他可有帶著別人?”


    副首領認真想了想,答道,“好像扛了個人,一動不動的,也沒聲音。”


    “是大燕堂的高手,把木大師的屍體帶走了,人都死了,他們還要屍體做什麽?”


    無名望著蒼茫的夜色,喃喃道。


    “首領,現在怎麽辦?”


    “你派出十名暗衛,分成五批,兩人一批,以那些人消失的地點,分成四個方向分頭去追,看能不能追上人,餘下的兩人就在附近仔細的搜索,看能不能找到什麽蛛絲馬跡。”


    “是,首領。”


    副首領正要領命離開,無名叫住他,“這件事先別稟告陛下,陛下如今身體不太好,別讓她為這些事情勞心勞力。”


    副首領心神一凜,恭恭敬敬的應了聲‘是’,退了下去。


    無名剛迴到戰場,正打算仔細看一下傷亡情況,齊澈就迴來了,遠遠的看見他的棗紅色坐騎,映襯著手上銀白色的龍膽亮銀槍,在月光下格外顯眼。


    快到無名跟前時,齊澈勒住韁繩跳下馬來,身手矯健,“將軍!”


    “怎麽樣了?”


    “匈奴節節敗退,一直往北逃,我們的多是步兵,追不上他們,劉將軍讓末將迴來問將軍,是否要繼續追?”


    “讓劉將軍先帶兵迴來,休整幾日。”


    齊澈瞪大雙眼,有些不滿的說道,“將軍不追了?就這麽放過他們?”


    無名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誰說不追了?休整幾日,備好糧草輜重,一路往北,這一次不僅要追,還要把他們打迴草原深處,重創匈奴,讓他們五十年不敢肖想大周!還有好多戰要打,可不是一戰兩戰就能打完的,日子還長得很,得先要休息好,養精蓄銳。”


    齊澈一聽,頓時滿臉笑容,露出滿嘴的大白牙,“將軍說的是!既然要打,就要一次把他們打垮,打怕!決不能讓他們有機會重振旗鼓,卷土重來!”


    迴到帥帳,無名沒有告訴鳳瑾木大師屍體失蹤的事,也沒有告訴她自己要繼續領兵追擊的打算。


    他隻是輕描淡寫的告訴她,匈奴敗了,馬格王子帶兵往北逃。


    “不能讓他逃出去!”


    鳳瑾咬牙切齒的說道,無名溫柔的吻了吻她的頭發,輕聲道,“我知道,一切有我,你別擔心。”


    “有你在,我不擔心。”


    鳳瑾衝他微笑,“今兒是十二,我說馬格王子怎麽這個時候讓木大師操縱行屍,明知道得等到月圓之夜,行屍的威力最大,原來是他收到消息,薩耶王子已經敗了,你快要帶兵趕迴來了。”


    鳳瑾依偎進他的懷中,聽著他的心跳聲,隻覺得無比的安心,“我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迴來了。”


    “我也沒想到自己能這麽快迴來,得知匈奴大軍發動攻擊,你不得不正麵迎敵,我又急又怕又慌,拚了命的想要盡快結束那一戰,迴到你身邊。”


    無名抱緊了她,“也多謝你讓齊澈趕過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他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齊澈帶著五千精兵從天而降,薩耶的一萬精兵本就和他耗了兩天兩夜,累得都腿軟了,幾乎連兵器都拿不穩了,齊澈的人馬一出現,簡直是勢如破竹。


    但薩耶也不是個簡單的,居然拖著疲憊不堪的軍隊,硬是和他扛了好幾日,到最後實在扛不住了,才在幾百個心腹的保護下,往北逃去。


    他本想去追,想著阿瑾還在等他,隻得先來遙州支援,倒是讓薩耶撿迴了一條命。


    “阿瑾,薩耶跑了。”


    鳳瑾怔了怔,沒有說什麽。


    夜色漸深,劉將軍帶著軍隊迴來了,齊澈幫著他安頓士兵。


    外麵吵嚷了一整夜,士兵們都很興奮很激動,壓根不想睡覺,鳳瑾幹脆下了旨意,讓夥房備了好酒好肉,犒勞將士們徹夜狂歡。


    熊熊的篝火照亮了整片天空,肖大人聽到了大勝的消息,夤夜出城,帶了幾個官員也來蹭酒喝。


    鳳瑾說了幾句歡慶的話,見將士們都等不及了,便下旨狂歡。


    因防備著有宵小自不量力偷襲,所有暗衛滴酒不沾,一直守在軍營四周。


    死門中人也和將士們喝成了一堆,上過戰場的交情,那就是生死交情。


    鳳瑾懷有身孕,隻是喝了幾杯果酒意思一下,便迴了帥帳裏,剛換好寢衣,就聽到有人走了進來,鳳瑾迴頭衝來人一笑,“這麽快就迴來了?我以為你……蘇晚?怎麽是你?”


    蘇晚沒料到鳳瑾隻穿了寢衣,臉色微紅,下意識的便想退出去。


    “你來見朕,是不是有事?”


    鳳瑾叫住他,飛快拿了外袍裹上。


    蘇晚低著頭,不敢直視鳳瑾,沉聲道,“我想問問陛下,是否知道門主和修羅女的下落?”


    “知道。”


    蘇晚猛地抬頭,“那他們在哪?”


    “修羅女就在軍營裏,被暗衛看守著,門主被天和禪師帶迴帝都的大相國寺。”


    蘇晚一雙劍眉擰成了川字,“門主說過,他最討厭和尚,剃著光頭,穿著僧袍,再漂亮的臉也不漂亮了,他怎麽會去大相國寺?”


    “他受了傷,需要天和禪師救治。”


    鳳瑾半真半假的說道,看見蘇晚臉上凝重的神色,鳳瑾詫異的問道,“怎麽了?你好像有心事?”


    “門主此人睚眥必報,心眼有點小,我怕他要是知道我暫代門主一位,他會不高興。”


    蘇晚憂心忡忡的說道,眼裏卻閃過一絲冰冷的光芒,恰好被鳳瑾捕捉到,鳳瑾心中一動,麵上不動聲色的說道,“你放心,到時候朕會幫你說情的,這點麵子,門主還是會給朕的。”


    蘇晚臉上的憂慮並未減少,勉強笑著謝了鳳瑾的好意,轉身離開。


    鳳瑾望著他的背影出了帥帳,一到外麵,蘇晚全無在鳳瑾麵前的姿態低微,腰背挺得筆直,神色高高在上,威嚴和氣勢一覽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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