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一陣竹笛聲不知從何處飄來,旋律很古怪,一點也不悠揚悅耳,不像是音律,倒像是一種咒語,不知為何,無名一聽見那竹笛聲,頭痛得像要裂開,他跌落在地上,死死抱住腦袋。


    “首領你怎麽了?”


    剩下的幾個暗衛圍了上來,無名抱住腦袋,痛得臉上的肌肉扭曲。


    “首領!首領!”


    暗衛們不停的叫著無名,無名一聲不吭的抱著頭蹲在地上。


    黑衣人圍了上來,將剩下的暗衛斬殺,而無名卻像沒看見似的,一直蜷縮在地上。


    頭很痛,似乎有一些被桎梏已久的東西要破土而出。


    無數的黑衣人圍著他,那些猙獰可怖的猛鬼麵具在夜色下更加的猙獰。


    一個中年男人從黑暗幽深的巷子裏走了出來,他沒有戴麵具,衣著華貴卻不顯眼,腰間掛著一枚圓形玉佩,玉佩上的花紋奇奇怪怪的,緊緊纏繞在一起,花紋之中,似乎有一雙綠瑩瑩的眼睛在冒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幽光,像是毒蛇的眼睛。


    黑衣人往兩邊避開,讓出一條道來。


    中年男人走到無名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看了片刻,緩緩開口,叫了一聲‘淩兒’。


    淩兒?


    無名猛地抬頭,怔怔的看著那張蓄著短須的臉,眼前的男人明明是第一次見,卻格外的熟悉。


    軒轅昊看著無名蒼白的臉,幽幽歎息一聲,“淩兒,我是你的父親,你還記得嗎?”


    淩兒?父親?


    腦子裏像打開了一道閘門,記憶的洪水湧了出來。


    盡管他被丟棄的年歲還小,隻有五歲,但有些記憶深處的東西,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父親,淩兒……


    無名頭痛欲裂,他的記憶開始變得混亂不堪,奇奇怪怪的東西全湧了出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他是無名嗎?還是這個男人口中的淩兒?


    他到底是誰?


    不管他是誰,他要迴到阿瑾身邊。


    無名掙紮著站起來,顧不得去撿地上的長劍,捂著痛得要炸裂的腦袋,踉踉蹌蹌的往皇宮的方向走。


    “哎。”


    身後傳來一聲長長的歎息,無名沒有迴頭,繼續往前走。


    看著無名的背影,軒轅昊皺著眉頭,看了旁邊戴著白色鬼麵具的男人一眼,“木大師。”


    木大師摘下臉上的麵具,拿出一個竹笛吹響。


    奇奇怪怪的竹笛聲環繞在刑場上空,無名捂著腦袋,仰天長嚎一聲,痛苦得在地上打滾。


    “淩兒,你不要掙紮了,你五歲的時候,父親為了大燕的基業,將你故意丟在暗衛要經過的路,讓暗衛首領把你帶迴皇宮,為了安全起見,父親用秘藥洗去了你的記憶,讓你變成無父無母的孤兒,如今木大師的竹笛聲就是為了喚起你的記憶,過程會很痛苦,你且忍一忍。”


    木大師口中的竹笛聲更加響亮,也更加詭異,飄蕩在空中,令人不寒而栗。


    無名不停的掙紮,捂著頭從地上爬起來,踉蹌的往前奔去。


    “攔住他!不許他迴宮!”


    無數黑衣人湧了上來,無名奪了一人的劍,靈力灌注劍身,一劍斬出,倒下了一片。


    血腥味愈發濃鬱,掩藏了一絲奇異的幽香,這縷香氣無聲無息的鑽入無名的身體裏,隨著血液流到身上的奇經八脈。


    無名腦子裏一片混亂,像被強行塞了很多東西,他似乎想起了很多記憶,又似乎忘記了很多記憶,他不停的機械的揮舞著劍,殺了一批又一批撲上來的黑衣人。


    他不管他是誰,他也不在乎自己是誰,有什麽樣的親人,他隻有一個強烈至極的念頭,他要和阿瑾在一起,他要迴阿瑾的身邊去。


    鮮血流成河,染紅了大地,悶哼聲此起彼伏,地上都是殘肢斷臂和死不瞑目的黑衣人。


    “木大師!”


    看著無名根本不肯迴頭,也不認自己這個父親,軒轅昊臉色陰沉得厲害,厲聲命令木大師立即喚起無名全部的記憶。


    木大師用盡全力吹著竹笛,無名死死捂著耳朵,可竹笛聲無孔不入,他的頭痛得像要爆炸一樣。


    “啊啊啊——”


    無名仰天長嘯,抓著手中的長劍擲向木大師。


    木大師下意識的跳開閃躲,竹笛聲中斷,無名的頭終於不痛了,他抓住機會一躍而起。


    可剛飛起來,一張大網從天而降,將他罩了個結結實實。


    無名被壓迴地麵上,他剛想用靈力震碎那張大網,卻發現靈力一泄如注,他奇經八脈裏一片空空蕩蕩的,根本凝聚不起靈力。


    空氣裏飄蕩著一絲異香,混合在血腥味裏,若不仔細聞,根本聞不到。


    他中埋伏了!空氣裏有毒!


    竹笛聲再次響起,無名頭疼得在地上打滾。


    軒轅昊走了過來,隔著大網看著無名,臉上沒什麽表情,眼神也沒什麽波動,不像在看有血緣關係的親生兒子,倒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的人。


    “淩兒,你別抗拒了,這些年你在宮裏受苦了,父親知道你為大燕堂,為軒轅皇族付出了多少,這一次,父親就是來接你迴大燕堂的,上一次九陰門的幾兄弟接你,你不肯迴去,還殺了不少人,父親這一次也是沒辦法,隻能出此下策,希望你不要怪父親。”


    軒轅昊的聲音很冷漠,一點情緒也沒有,仿佛在念著公式化的台詞。


    “我不迴去,我要迴阿瑾身邊!啊!”


    無名捂著腦袋不停的撞著堅硬的地板,想以此來緩解疼痛,他扛過了暗衛營五十多種刑具,卻從沒受過這樣的痛苦。


    太痛了!像是整個人從裏麵撕裂開來!腦子裏有無數冰冷的利刃,在攪動著他的腦漿。


    “別再提那個女人!你是軒轅皇族的人,是龍子龍孫,那個女人不過是個奪取大燕江山的逆賊的後代,配不上你,等你迴了大燕堂,你想要什麽樣的女人都有!”


    無名疼得說不出話來,他頂著那張網,匍匐在地上往皇宮的方向爬。


    軒轅昊走到他的身邊,踩在他的背上。


    無名想要掙紮,可是,全身的靈力無影無蹤,此時的他,跟個普通人沒什麽兩樣。


    不,比普通人還沒用,他全身發軟,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竹笛聲還在響著,比之前更高亢更詭異,像刺耳的魔音撞擊著無名的耳朵,一縷鮮血從他的耳朵裏流了出來。


    “淩兒,你放棄吧,你不是無名,不是什麽卑賤的暗衛首領,你是軒轅淩!是大燕的龍子龍孫!你出身高貴,擁有著軒轅皇族的血統,你必須迴到大燕堂,變迴你的身份,振興大燕堂,毀滅大周,光複大燕!”


    一道紅影從空中劃過,落在無名前方。


    無名怔怔的看著那張柔媚絕美的臉,“你怎麽在這裏?”


    “哦,本座和大燕堂合作了。”


    門主居高臨下的看著無名,嫣紅欲滴的唇角微微上揚,勾出一絲風情萬種的笑來,“怎麽樣?本座特地為你調製的迷藥好不好用?這種東西,一碰到血,藥效大增,血性越濃,藥效越大,也就是說,你殺越多的人,它的功效發揮越大。”


    門主嘻嘻一笑,說不出的顛倒眾生,勾魂攝魄,隻是那雙眼睛卻是冷冰冰的,跟浸了冰霜一樣,“看你現在跟一條死狗一樣,本座就知道這東西好用得很。”


    無名死死的盯著他,“為什麽?為了死門嗎?我說了!死門總部那件事不是我做的,也不是暗衛做的!”


    “死門算什麽?我根本不在乎死門,死門裏的人都死光了也沒關係。”


    他在無名麵前蹲下身來,纖長白皙的手指抬起無名的下巴,直視著無名噴火的眼睛,“本座想要的,從來隻有女皇,可是,隻要有你在一天,本座就沒辦法從你身邊把女皇帶走,你是最礙眼的擋路石!”


    他甩開無名的下巴,慢慢站起來,冷冷道,“既然大燕堂想找迴他們的二公子,那本座自然要助他們一臂之力。”


    門主一開始跟軒轅禎合作,但他很快發現軒轅禎過於無能,不能讓他達成目的,他幹脆找到軒轅昊,和軒轅昊合作。


    那一次軒轅禎為了解木大師身上的蠱,告訴了他一個秘密,那個機密就是,大燕堂最近一直策劃帶軒轅淩迴大燕堂。


    門主利用這件事,和軒轅昊達成合作。


    雙管齊下,終於拿下了無名。


    “你迴去做你的二公子,做你的大燕繼承人吧,女皇的將來,就交給本座了。”


    門主得意的說道,桃花眼裏光華流轉,無名一躍而起,一掌攻向門主,可他剛起身,就被那張大網扯了迴去,重重摔在地上,木大師走向前來,一針插在無名的百會穴上,無名徹底暈死過去。


    軒轅昊一揮手,冷冷的下令,“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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