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想轉身就走,又覺得這樣很像怕了裴琇逃跑,想了想,繼續往前走。


    裴琇的馬離鳳瑾三五步遠時,嘶鳴一聲停了下來,他坐在高頭大馬上,低頭看向鳳瑾,君臣之間等級森嚴,臣子的位置高於君王,這是不符合禮法的,若是鳳瑾計較的話,可以治他一個藐視君上的罪名。


    可裴琇沒覺得有什麽不對,“陛下深更半夜的在做什麽?”


    “散心。”


    鳳瑾淡淡的丟出這兩個字,挑眉看了裴琇一眼,“裴卿這麽早進宮做什麽?”


    裴琇勾唇一笑,“臣也睡不著,散心。”


    鳳瑾哼了聲,沒有言語,繼續往前走。


    裴琇下了馬,走在她身邊,鳳瑾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耐煩的說道,“你跟著朕做什麽?”


    “左右還沒到上朝的時辰,微臣陪陛下散心。”


    “不必了。”


    裴琇無視鳳瑾的拒絕,與她並肩而行。


    鳳瑾停下腳步,麵無表情的盯著他,眼裏的厭惡毫不掩飾,“裴卿,這裏隻有你我二人,你不用在朕麵前裝模作樣,你裝得不累,朕看著累!”


    裴琇唇邊含笑,語氣真誠至極,“微臣是真心的。”


    鳳瑾冷笑一聲,“你會有真心?”


    她撇下他,大步往前走,裴琇又跟了上來,鳳瑾不由得怒了,“裴琇,你到底想做什麽?”


    “微臣說了,陪陛下散心。”


    “朕說了不必!”


    裴琇目不轉睛的看著鳳瑾,勾唇一笑,“反正無名走了,陛下身邊無人,不如就由微臣頂上他的位置吧!”


    鳳瑾像聽到天大的笑話一樣看著他,裴琇笑了笑,“微臣沒有跟陛下說笑,微臣是真心的,長夜漫漫,微臣願代替無名,陪伴陛下左右。”


    “包括侍寢?”


    裴琇一怔,眼裏閃過一絲鋒利冰冷的光芒,沒想到無名真的侍寢了!


    裴琇心中翻江倒海的難受,就好像心上被狠狠的剜了一塊肉,他咬牙切齒的想道,早該把那條狗給殺了的!


    不過沒關係,現在殺也不遲!


    鳳瑾在等著他的答案,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裴琇默了默,輕聲道,“包括侍寢。”


    鳳瑾嗤的一笑,輕蔑的眼神掠過裴琇的臉,聲音冷漠倨傲,“裴琇,你配嗎?”


    裴琇的臉唰的沉了下去,他冷冷的盯著鳳瑾,“陛下在耍弄微臣?”


    鳳瑾勾唇一笑,沒有言語。


    她抬腳繼續往前走,卻被裴琇緊緊的拽住胳膊,“反正無名已經走了,陛下身邊總要有人,微臣不夠資格嗎?”


    “不夠!”


    鳳瑾唇邊的笑容特別的冷,“就算無名走了,也無人能取代他的位置,尤其是你,裴琇!”


    “他有那麽好?”


    “在朕心裏,他是獨一無二的!”


    “微臣不信!”裴琇冷笑道,“既然他是獨一無二的,陛下為何趕走他?”


    “為了保護他,免得被心懷叵測的人利用!”


    鳳瑾說這話時,眼睛一眼不眨的盯著裴琇,裴琇心中一動,“陛下早就知道了?”


    鳳瑾輕輕哼了聲,甩開裴琇的手,繼續往前走,裴琇追了上來,似笑非笑的說道,“陛下對無名真是一片真心,得知微臣利用無名對付沈文卿,便順水推舟把他趕走,讓他遠離宮中爭鬥。”


    “隻可惜,無名出身卑賤,就算陛下再喜歡他,也不能讓他名正言順的陪在陛下身邊,皇夫的位置,還是得門當戶對的人來坐!想來陛下心中,一定很不甘心吧?”


    鳳瑾的腳步慢慢停住,她看著裴琇,目光裏流出一絲溫柔,“裴羽性情溫柔細膩,善解人意,朕對他也有幾分喜歡,若是他當了皇夫,日日陪在朕身邊,這日子也不算難熬。”


    裴琇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去,他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陛下習慣了無名的陪伴,夜夜笙歌,翻雲覆雨,若是換了裴羽,陛下恐怕會耐不住寂寞吧?畢竟裴羽的身體……”


    “裴羽的身體沒事呀,朕問過裴羽了,他隻是有些體弱,養養就好了,至於男女同房,生養子嗣,他還是可以的。”


    “你說什麽?”


    裴琇的臉色頓時陰沉得滴水,急怒激動之下,連尊稱都不用了,鳳瑾笑了笑,神情無辜,“朕說裴羽的身體沒有大礙,朕本來也聽過傳聞,說裴羽不能同房,因此特意問了他,他說那都是造謠,他是可以的,也和身邊的丫鬟試過。”


    這都是裴羽的原話,鳳瑾並沒有撒謊。


    隻是當時裴羽還說了,不要讓別人知道,尤其是裴琇,否則他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可一轉身,鳳瑾就把他賣了,她不關心裴羽的生死,她隻要裴家亂,越亂越好!


    裴羽在她麵前裝得可憐無辜,字裏行間都在說裴琇把他壓迫得有多慘,他要不是裝身體不行,恐怕都活不到現在。


    她當時看著他楚楚可憐的模樣,心裏不停的冷笑。


    真不愧是姓裴的,演技比裴琇還好!


    裴琇不是想把裴家的人塞給她嗎?來一個,她弄死一個!裴家未曾娶妻,又年齡相仿的公子,包括裴琇在內,有五個,沒了一個裴羽,還有三個供裴琇選擇,她倒要看看下一個是誰。


    裴琇臉色鐵青,他死死盯著鳳瑾,“陛下沒有騙微臣?”


    “朕騙你做什麽?裴卿若是不信的話,盡管派人去查實,朕原本還怕他太過青澀,沒想到他雖然體弱,但技巧還是不錯的,身邊的幾個貼身丫鬟都沾過了。”


    裴琇的臉色更難看了,沒想到他權傾天下,居然被一個丫頭生的庶子擺了一道!


    他突然想到一事,“陛下是故意告訴微臣這件事的?”


    鳳瑾微微一笑,坦然答道,“是啊!”


    她深邃的鳳眼裏,閃動著狡黠如狐的光芒,仿佛在說‘朕就是故意的,你奈我何?’,裴琇恨得牙癢癢,他的確奈何不了她!


    不僅如此,接下來他對付裴羽,也在她的算計之中。


    明知這都是她的圈套,他卻不得不往下跳,這簡直讓人如鯁在喉!


    裴琇心裏堵著一口惡氣,吞不下吐不出,難受得很。


    看著鳳瑾臉上得意的神情,裴琇眸光沉了沉,轉瞬之間,他的心思已轉了千百迴,他望著鳳瑾,語氣刻意的放軟,“陛下這麽做,是在和微臣置氣嗎?”


    鳳瑾雙眼睜大,深深的看了裴琇一眼,唇邊露出嘲諷的笑容,“裴卿想太多了!”


    她轉身想迴寢宮,卻再次被裴琇拽住手,這一次他拽的不是她的手腕,而是握住她的小手,鳳瑾臉色一沉,想要甩開,卻被他握得更緊。


    “裴琇,你膽敢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的事,微臣做得多了,又不隻這一迴,陛下都忘了嗎?”


    裴琇的手指強硬的插入她的指間,與她十指相扣,鳳瑾感覺就跟吞了蒼蠅一樣惡心,她不由分說,另一隻手狠狠甩向裴琇的臉,誰知還沒碰到裴琇,就被他扣住手腕,壓在宮牆上。


    鳳瑾活了一千三百多年,當年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傲視三界的女魔王,居然被裴琇一個普通人壓製,這對她來說,簡直是莫大的恥辱。


    “裴琇,放開朕!”


    裴琇不僅沒有放開鳳瑾,反而還向前半步,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貼近,近在咫尺。


    這樣近的距離,讓鳳瑾感覺很不好,她怒氣衝衝的嗬斥道,“裴琇,朕命令你放開朕!你敢抗旨?”


    “抗旨的事,微臣做得也不少了,再多一次也沒什麽。”


    裴琇又向前半步,這一次,他的身體緊緊壓製著她,不留一絲縫隙,他的唿吸近在耳邊,與往日他給鳳瑾清冷薄涼的感覺不同,他的唿吸特別的熱,熱得鳳瑾修長墨黑的眉擰得緊緊的。


    “錦兒最近很不乖呢,是因為和我賭氣嗎?”


    他的聲音很近,近得仿佛在跟她耳語,炙熱的唿吸噴入鳳瑾的耳朵裏。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仿佛感覺到裴琇的唇輕輕擦過她的耳朵,這讓鳳瑾的心裏頓時燒起了一股邪火,一股想要將眼前的人千刀萬剮,碎屍萬段的邪火!


    他算什麽東西,居然敢輕薄朕!


    裴琇鬆開她一隻手,捏著她的下巴輕輕摩挲著,“錦兒想要我寸步不離的陪著你,我答應就是了。”


    “裴琇,朕是女皇,不是你的寵物,不要一口一個錦兒的叫朕,你沒有這個資格!”


    “是嗎?”


    裴琇勾唇一笑,更緊的壓製著鳳瑾。


    鳳瑾用力掙紮,卻撼動不了裴琇分毫,她的心頓時沉了下去,難道要動用靈力嗎?


    她想起剛來這裏的第一夜攻擊裴琇時,被他輕而易舉的擊飛,她還記得他強悍的內力,以她現在的靈力,打敗他不是做不到,但必須全力以赴。


    而全力以赴,她的瞳孔會變色,又快到月圓之夜了,陰氣越來越重,身上說不定還有其他異狀。


    她的異樣絕不能被人發現,那就幹脆——殺了裴琇!


    鳳瑾眸光一冷,靈力暗中在掌心裏聚集。


    周圍突然冷了下來,陰氣森森,裴琇臉色一變:怎麽迴事?


    就在裴琇狐疑不解時,鳳瑾已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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