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間,耳畔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


    鳳瑾不由得睜開眼睛,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叫了一聲‘綠衣’。


    綠衣撩了珠簾進來,“陛下醒了?”


    “外麵怎麽那麽吵?”


    “迴陛下的話,是後宮的公子們來給陛下請安了。”


    公子們?麵首?


    鳳瑾有些無語,等她下了龍床,站在窗前一看,就更無語了。


    偌大的院子裏,擠擠攘攘的站滿了容色秀麗的少年們,少說也有上百人。


    鳳瑾嘴角抽了抽,“怎麽這麽多?”


    “這已經算少的了,最多的時候有三千個呢。”


    “那其他人呢?”


    綠衣臉色白了白,在鳳瑾的目光壓迫下,綠衣小心翼翼的說道,“有的消失了,有的送人了,更多的被打入冷宮了。”


    “消失?是死了嗎?”


    綠衣抖了抖,見她的反應,鳳瑾便知道答案了,臉色沉了沉,“是朕做的?”


    “不不不,不關陛下的事,是相爺做的,隻要陛下喜歡哪位公子多一點,或者稱讚哪位公子幾句,留哪位公子過夜,第二天那位公子要麽消失,要麽被送了人,要麽進了冷宮,到後來,陛下對公子們,很少表露喜歡,也不再單獨見哪位公子,都是很多人一起玩樂。”


    鳳瑾的臉色更陰沉了,冷冷道,“朕一個皇帝,竟然這般無能!”


    “陛下別難過,從那以後,公子們再沒有少過,陛下至少保住了這一兩百個人。”


    綠衣的安慰並沒有讓鳳瑾心裏好受些,她冷笑道,“既然無能,就不該納這麽多人進後宮,平白的害人性命!”


    她原本覺得鳳錦被裴琇控製,很可憐,如今看來,也可恨得很。


    綠衣詫異的看了鳳瑾一眼,解釋道,“這些公子們都是相爺送進宮的,說是給陛下消遣玩樂的。”


    鳳瑾眸光閃了閃,明白了裴琇的目的,無非是讓鳳錦玩物喪誌,更容易控製,可若是女皇喜歡上哪一位,裴琇肯定是不樂意的。


    人是他送來的,也是他殺的,可百姓們怎麽知道這些內幕?加上裴琇刻意讓人引導流言,女皇荒淫無道,殘暴嗜殺,喜怒無常的名聲,在民間廣為流傳。


    而在這個故事裏,裴琇居然成了為國為民,力挽狂瀾的國之棟梁!他掌控大權,一直是民心所向,民間甚至有唿聲,要求女皇禪位於裴相!


    真是諷刺!


    她是大周的皇帝,可是,她沒有權力,文武百官沒一個是她的人,就連百姓,也沒人支持她。


    未來的路,艱難重重。


    可是,她會迎難而上!


    鳳瑾看了一眼那些公子們,對綠衣說道,“讓他們進來吧。”


    隨著綠衣一聲清亮的吆喝,公子們魚貫而入,在偌大的屋子裏擠得滿滿當當。


    鳳瑾打量著他們,絕大多數人都低著頭,不敢直麵鳳瑾的臉,唯有一人,似乎感覺到鳳瑾的目光,抬頭衝她燦爛一笑,露出兩排整齊雪白的牙齒。


    鳳瑾迴以一笑,這些公子們的相貌都生得極好,春花秋月,各有所長。


    隻是她對這些美少年們沒什麽興趣,她也不願他們困在這座深宮之中,寂寂老去,甚至連老去的機會都沒有,就突然死去。


    鳳瑾心裏有了一個念頭,但隻是雛形,她需要時間來把念頭變成可行的計劃,更需要人手來執行計劃,現在,她隻有無名和綠衣,遠遠不夠。


    請安過後,鳳瑾便讓他們退下,公子們麵麵相覷,之前抬頭衝鳳瑾笑的那位公子,名叫鍾朗,膽子比別人大,笑盈盈的問道,“陛下今日不和我們玩嗎?”


    他容貌秀美,笑起來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甚是好看,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直勾勾的望著鳳瑾,“昨兒迴去後,阿朗想了幾個新奇有趣的遊戲,陛下不想試試嗎?”


    鍾朗眼睛裏的愛慕之意藏都藏不住,貌似他也沒想藏。


    這樣熱情活潑的少年,困在這深宮之中,實在是可惜了。


    鳳瑾笑了笑,“改日吧,朕今日有些累。”


    鍾朗有些失望,但很快又露出燦爛的笑容,眼睛裏光芒閃耀,“那阿朗就等著陛下了。”


    鳳瑾微微一笑,抬手讓他們退下。


    跟進來時一樣,公子們魚貫而出。


    鍾朗走在最後麵,不時的迴頭朝鳳瑾笑,但鳳瑾的注意力並未放在他的身上,而是與他並肩而行的那位少年。


    與鍾朗的熱情主動不同,那位公子一直低著頭看著腳麵,似乎感覺到鳳瑾的目光,他的背影更僵硬了。


    所有人都離開後,鳳瑾輕聲問綠衣,他是誰。


    “那是楚璃公子,陛下怎麽突然問起他來?在這些公子中,他的容貌並不算頂好,性情也不太討喜,平日裏,陛下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鳳瑾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他的靈魂很幹淨。”


    “靈魂幹淨?”


    綠衣不懂,鳳瑾也沒有解釋的打算,示意她附耳過來,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綠衣眸光閃了閃,彎腰退了下去。


    昨晚上和綠衣說起掌事姑姑的事,鳳瑾便動了心思。


    親政還遠,掌控天下更是遠得很,首要之事便是掌控她自己的寢宮和皇宮,免得睡覺都不安穩。


    內務府總管李成英是裴琇的人,自然要換掉的,但先要做的是,給她的寢宮選一個忠心又能幹的掌事姑姑,肅清寢宮裏的蛇蟲鼠蟻。


    這便是她讓綠衣做的事——找人!


    不到傍晚,綠衣便迴來了,臉色很沉重,鳳瑾當時正在品茶,看見綠衣的臉色,先是一愣,隨即笑著打趣道,“小綠衣,就算辦事不力,找不到朕想要的人,也不用這麽沉重吧?繼續找就是了。”


    綠衣沒有笑,小臉蒼白的看著鳳瑾,抖著唇說道,“陛下,鍾朗公子死了!”


    鳳瑾捏著茶杯的手指驟然收緊,“怎麽死的?”


    “說是失足落水!”


    “可有人看見?”


    綠衣搖了搖頭,“沒有,鍾朗公子被人發現時,已經在荷花池裏泡得身體都發白了。”


    鳳瑾臉色難看得駭人,聲音猛地拔高,“荷花池!現在又不是荷花開花的季節!他會失足掉進荷花池?這話你信嗎?裴琇,一定是裴琇!”


    ‘砰’的一聲,鳳瑾手裏的茶杯被捏得粉碎,綠衣連忙撲過去,捧住她的手,驚唿道,“陛下的手流血了,奴婢馬上去叫太醫……”


    “迴來!”


    綠衣剛跑出幾步,就被鳳瑾叫了迴來。


    “朕沒事,一點小傷而已。”


    綠衣迴頭,看見鳳瑾坐在那裏,夕陽的餘暉從半開的窗戶溜了進來,落滿她的肩頭,明明是很溫暖的畫麵,可不知為何,綠衣覺得女皇陛下悲傷又落寞。


    “綠衣,是朕的錯,朕不該對他笑的……”


    鳳瑾喃喃的說道,臉上滿是自責和後悔,手指上的鮮血,一滴一滴的掉在地板上,她卻像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不停的說著是朕的錯。


    綠衣眼眶一熱,眼淚差點流下來,她撲到鳳瑾腳邊,抱住她的腿安慰道,“這不是陛下的錯,這也不關陛下的事,都怪那些壞人……”


    “既然朕保護不了他們,就不該把他們收入後宮。”


    鳳瑾知道裴琇為何對鍾朗下手,一方麵是鍾朗對她笑對她示好,另一方麵,是因為昨晚的事,裴琇在警告她。


    “綠衣,這個仇朕記下了,總有一天……”


    鳳瑾沒有說下去,綠衣卻已經明白了,她小心的拿了棉布包裹著鳳瑾的傷口,低聲道,“陛下,會有那麽一天的。”


    正在此時,一個小太監跑了進來,諂媚討好的笑道,“陛下,相爺給陛下送了一個禮物來。”


    鳳瑾眸光冷了冷,臉色陰沉沉的,“什麽禮物?”


    小太監不知女皇為什麽看起來很不高興的樣子,小心翼翼的答道,“是陛下最喜歡的禮物。”


    鳳瑾冷哼一聲,就在小太監不知所措的時候,鳳瑾冷冷道,“帶進來吧。”


    小太監答應一聲,小跑著出去了,很快便領著兩個人走了進來,一老一少。


    老的那個大概五十來歲,一臉的精明強幹,年輕的那個大約十七八歲,容貌俊秀,肌膚白皙,長得跟後宮的那些美少年們沒什麽兩樣。


    鳳瑾哪裏還不懂裴琇的意思。


    是示威嗎?還是警告?


    先殺了一個,再給她送來一個?


    “草民裴忠,是相府的管家,奉相爺之命,給陛下送禮物來。”


    “不必了。”


    裴忠沒想到鳳瑾會拒絕,搬出了裴琇,“相爺說了,這是他送給陛下的禮物,請陛下一定要收下。”


    鳳瑾的手指緊握成拳,指甲用力掐著掌心,劇痛刺激著鳳瑾保持冷靜,她冷冷道,“裴卿待朕的心意,朕都知道,不過今日裴卿已經送了朕一份大禮,不必再送了。”


    ‘大禮’二字,鳳瑾咬得特別的重,像是從牙縫裏狠狠逼出來的。


    裴忠愣了愣,剛要說話,鳳瑾淩厲陰冷的目光掃了過來,竟讓他渾身一抖,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你迴去告訴裴卿,今日他送朕的‘大禮’,來日朕一定會千倍萬倍的還給他!到那時,他一定要開開心心的收下,否則,便是忤逆!”


    鳳瑾把裴忠的話還了迴去,裴忠臉色有些難看,他哪裏聽不出女皇陛下的話不是什麽好話。


    “退下吧!”


    裴忠眼珠子轉了轉,衝帶來的俊秀少年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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