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一開始我心裏頭有些顧慮,八爺教我算命起卦往大了說是替人揣測橫禍、斷定是非,再不濟就是賺錢養活自己,我從沒有想過要跟什麽人一比高下,周易起卦從來就不是用來比試的,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算命切卦也是同樣的道理,甚至不誇張的說這就是對周易的侮辱。


    可最後我還是毅然決然的走了出來,我不是用相術來跟劉瞎子一比高下,我隻是要讓他明白,什麽叫做敬重。


    繆隊長看我站出來就來勁兒了:“好好好,劉一刀既然你站出來了,我就來坐一迴裁判,你跟劉瞎子比一場,誰贏了這個攤位就歸他了,誰輸了就自己卷鋪蓋排到最後麵去!”


    我沒搭理繆隊長,徑直來到攤子的跟前:“說吧,你要怎麽個比法……”


    劉瞎子咯咯的怪笑了兩聲:“既然是雙方切磋就應該有規矩有章程,自古以來鐵口斷金就留下這麽個法子,百裏挑一斷生斷死斷福禍、算彼算此定乾坤。”


    我不由的心裏一顫,這個法子我以前倒是聽八爺說起過,所謂百裏挑一斷生段死斷福禍,就是隨便拉出一個正主出來,兩麵先生分別算這個人的生死、福禍、姻緣、陽壽,最後誰能算的這正主心服口服就算誰勝利。


    算彼算此定乾坤,這個更加了不得,兩麵先生分別算彼此各自的命數,準不準自在人心,孰是孰非眾人一目了然,意思就是說算的準不準到時候已經不用多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看一眼就知道誰勝誰輸。


    我確實沒想到劉瞎子會有這麽一說,這個典故八爺當年隻是當做故事講給我聽,也著重吩咐過我千萬不要冒然跟誰比算命切卦,弄不好自食苦果、得不償失。


    劉瞎子既然主動提出來這茬,說明這人本身就能耐不凡,算命斷卦的能耐自然不會差,懂得搬出這套法子來鎮壓,就說明他是這一行摸爬滾打出來的老油條子,我自打在算命街算卦到現在也才三個月的時間,如今要跟這麽一個老油條子較量,內心的壓力和緊張可想而知。


    我擦了把冷汗,突然就有種騎虎難下的既視感。


    “怎麽了?劉一刀?你倒是說話啊?敢不敢跟劉瞎子挑戰,不敢就吱一聲,以後這個算命攤子就是我們的咯!”卷發女人信心十足的在我麵前挑釁道。


    “開始吧!”


    盡管我內心也在糾結這個問題,但我還是果斷的點頭默認了,眼下的局勢已經容不得我迴頭了,悄然之間我已經身處於風口浪尖了,除了應戰我別無選擇。


    “好……”劉瞎子尖叫著站了起來:“既然你同意了,我們就不多廢話了,現在就開始吧,我年紀比你稍長了些,這百裏挑一的人就由你來選擇吧……”


    我也不想占這先機,誰挑的人也未必是占便宜:“再怎麽說算命街是我的主場,我還不至於占你這個便宜,你來挑吧……”


    “那好,我就不跟你客套了,我眼睛是瞎子,這個人選就交給我老婆來挑選了,老婆你來選這個人。”劉瞎子遞給卷發女人一根竹簽,按照規矩背對眾人投下竹簽,掉在誰的身上誰就是這個有緣人。


    我大致看了下,四周圍大概也有幾十號人,大多數看熱鬧的居多,他們或許隻是把這當做一場遊戲而已,但我們內行人看來,這就是決定生死的一場迷局,贏了,以後就是這算命街上的一麵活招牌,輸了,就沒資格呆在這條街上。


    劉瞎子的女人背過身來,隨著她的一個動作,那竹簽最終落在了一個中年人的身上,這人一臉的憨厚,笑容可掬穿著一套老舊的西裝,咯吱窩夾著一隻皮包,腳上瞪著一雙油亮的皮鞋,差不多五十歲的年紀,竹簽丟到他顯得有些意外,他拿在手上興奮的說:“是我嗎?你們丟到的人是我吧,嘿嘿!”


    陳瞎子朝著中年人的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是你了是你了,麻煩這位朋友過來配合一下,辛苦辛苦了。”


    中年人笑了笑說正好我也是有事情來算命,既然被你們選到了,我就做一迴裁判看你們誰算的準!我這次來其實……


    劉瞎子隨即給了個噓的手勢製止:“先不說先不說,待會我和劉一刀替你一一解惑,稍安勿躁。”


    中年人欣然會意,接著用筆寫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分別交給了我和劉瞎子。


    中年人名叫宋永強,1968年下午庚時出生的羊,準確的八字丁未壬子庚午丙子,三火三水、一土一金,五行中缺木。


    劉瞎子也將宋永強的八字摸了一遍,然後衝著我揚手說了一句:“劉一刀,你是後輩,你先給宋永強算一算。”


    要說這劉瞎子還就是一隻老狐狸,算命切卦這一行並沒有先下手為強的說法,反而是先下手遭遇的說法,我先給宋永強斷卦,就是先亮出了自己的老底。


    俗話說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這要是讓劉瞎子看出了我的老底,就等於被他卡住了要害,走錯一步隨時滿盤皆輸。


    我衡量了一番徑直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繞著宋永強看了一圈:“那好吧,就由我先來跟宋永強說兩句吧。”


    我要用的就是麻衣神相中的麵相術,靠的就是我這一雙眼睛再加上他的八字來斷定他的命數,簡單直接還不至於被劉瞎子看出底細來。


    這宋永強大致一看是有福有貴之人,尤其他的保壽官上飽滿而堅挺,說的正是這人延年益壽,福相八十。(八十在古代已經是長命百歲的年齡,寓意長壽。)


    可我仔細看這人的天中、天庭、司空、中正四大穴道上,卻暗流湧動、紅筋凸起、說的就是這個人遠遠不像是表麵看起來這麽的風平浪靜,表麵上看這人是個憨厚老實的漢子,其實這個人身上蘊藏的故事不簡單。


    我先從他的天中穴開始說起:“宋永強,你天中穴上血色飽滿、眼角的田宅穴閃爍眸光、大放異彩、說明你從小家境富裕,父母雙親能力出眾,給予你比較務實的家庭條件,你家的雙親應該是做生意的吧?論家境的話當屬方圓五裏數一數二的吧?”


    宋永強一聽就對上了,不住的點頭說:“一刀師傅你算對了,我爹娘以前是做水產生意的,當時我們村沒有人敢下海經商,我爹娘算得上是第一個吃螃蟹的,小時候我們家在村子裏的確算的上是數一數二的!一刀師傅算的準!”


    我看了他的田宅右側,也就司空對應兄弟姐妹的穴道:“你兄弟姐妹三而又一,如今你眉宇兩白,說的是這其中的兄弟姐妹已經過世了兩個。”


    宋永強聽到這兒突然眉頭一蹙:“一刀師傅你這話我沒聽懂,三兄妹過世掉兩個倒是沒錯,可哪來的三而有一?”


    “這個你恐怕比我要清楚,三而又一說的是你家並不是三兄弟,確切的說是四兄妹,剩下來的這個人跟你們血通心不通,神形貌不離。”


    說到這兒宋永強啪的一拍腦袋瓜子說:“沒錯沒錯!我想起來了!這事兒我聽我娘說過,說我還有個二哥,當時出生的時候大出血,出來就夭折了!對對對!有這麽一迴事!我都忘了這茬,一刀師傅你居然能夠算的出來!佩服佩服!這次真的被我遇到活神仙了!”


    “哼,這些算不了什麽……”那卷發女人不以為然,瞥了我一眼說道:“我們家老劉還沒發聲呢,劉一刀算的這些算不了什麽,你還是等我們老劉算出來再拍手叫絕也不遲!”


    宋永強嘿嘿的笑道:“一刀師傅你既然算的這麽準,那你就算算我到底是為什麽來的算命街,我確實是有心事來算命街找高人求解的。”


    我說這個不難猜,少為錢權,中為兒女、老為歸地,你現在這個年紀愁得的應該是兒女間的事兒吧?


    宋永強又震了一怔:“一刀師傅你繼續說……”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宋家的血脈在你麵相上早已經刻畫的清清楚楚,山根在我們相書上所代表的就是子孫後代的命數,你年上、壽上都在,唯獨缺了山根,說的是你有兒子有女兒,唯獨沒有後代,我不怕你生氣,你的兒子、女兒應該都還沒有生孩子的吧?”


    宋永強僵持了許久都沒說話,憨厚的笑容在他的臉上消失不見,露出了滿麵的愁容,這也恰恰跟我算到這個人的性格極其的吻合,像宋永強這種人不會輕易將心事放在臉上,許多人看到他都會看到他嘻嘻哈哈的樣子,都覺得他是一個簡單無重無輕的人,殊不知他內心千斤重擔,心事重重,內心世界卻是一個截然相反的人。


    宋永強今年五十八歲,到了他這種年齡的人對子孫後代尤為的看重,當年這個年紀的人都多少有重男輕女的思想,都想著生一個兒子傳宗接代,不想斷了自家的香火。


    可如今宋永強雖說是生了龍鳳的兒女,但是到了他子孫這一輩卻出問題了,兒子和女兒都生不出子孫後代,這就意味著宋家就要斷子絕孫,也難怪他要來算命街來求解,換做任何一個人遇到這檔子事情都會急不可耐,寢食難安。


    “哎……”宋永強長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也不怕說出來丟人,我家的情況確實是這樣的,我有一個女兒有個兒子,女兒今年三十二,兒子二十六,兩個人都結婚好幾年了,尤其我大女兒二十二歲結婚到現在整整十年了,肚子一直都沒見漲,包括我兒子也是這種情況,結婚五年了,沒生出來一個子嗣,我也不管是男是女,隻要生出來是我們宋家的種就行了啊!”


    旁邊就有人問他:“是不是你兒子女兒的身體有毛病,有沒有去醫院檢查?”


    “沒毛病!兒子女兒都是我們一手帶大的,他們倆身體好的很,這幾年也去了個個大醫院檢查了身體,檢查出來的單子都看了,他們身體包括配偶的身體都是好好的呀!都沒問題啊!可就是生不出孩子呢!真的是急死我了!我今天來就是為這事兒來的呀!”


    我擺手止住了宋永強:“既然兒女身體沒問題,那麽現在歸根下來隻有一種可能性了,問題出在你的身上。”


    “我?一刀師傅你說什麽?你說是我的問題?”包括宋永強在內的許多人都為之一驚,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我悻然點頭:“這個就似乎你八字當中最致命的一點了,隻此一點,禍害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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