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描述的情形和典籍上記錄的差不多,夢魘不會直接置人於死地,所以那些消失的人肯定是被他藏到什麽隱秘的地方。讓這些人找了三天都什麽沒發現。


    “你們有嚐試著出去嗎?”


    “有,當發現通訊不能使用之後,也曾想原路返迴,不過走著走著就迴到了鎮子入口,遁入了一個死循環。”連長心有餘悸,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也是這些軍人的意誌堅定,不然在第一天晚上就被魘一網打盡,絕不會保留一半的人。


    死寂,死寂,一片死寂,桐葉鎮的夜晚如期而至,但是屋裏的人像是沒準備好,內心被某些東西壓抑住,無法釋放,陰霾遍布著恐懼的情緒。


    “怎麽不開燈?”謝堯問道。


    塗媽搖搖頭,進屋拿出來幾隻小碗,碗裏麵盛放了金黃色液體,還有一根根用棉絮撚成的引線。


    這是一展展自製的油燈,看這樣子應該是前幾天用過,引線都有燒焦的痕跡。


    “沒電!桐葉鎮淪陷後電也沒了。”


    不安的情緒升騰,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苟延殘喘的日子又什麽時候完結。


    小火苗接著都升起,無風自動,自行搖曳,擺動牆後的影子。


    “時間快到了,都打起精神來!”雖然屋子有咒術的加持,但是也不可能完全隔絕,夜晚是萬萬不能入眠,不然消失的下一個人就是你。


    正襟危坐,肅穆的氛圍油然而生,塗爸他們都在這邊經曆過了好幾個晚上,對那隻魘也是有些了解。至於我們剛進來的幾個人都有術在身,倒也不是特別怕。


    “他來了!”小黑身上的鎖鏈開始滑動,灰色的霧氣縈繞,包圍了全身。


    “鬼?鬼…”塗爸塗爸兩個嚇到了,剛才是小黑的顯化,到了司這一級完全可以在人前露臉,不需要任何外物。


    當時那隻百年女鬼也是這樣,旁邊的士兵們見了這一幕也還算是淡定,隻是把身子挺了挺,戒備的看著小黑,如臨大敵。


    “這是我們的幫手!”我平靜的說道,也不想做任何解釋。


    那連長也是懂形式,把自己的兵都安撫下來,不過還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小黑,完全不知道是什麽玩意。


    “芸姐!”塗千從自己父母身邊踏出,叫喚一聲,取出魂甕,在上麵點了點。程芸就在他身前顯化,塗爸塗媽剛剛安定下來的心又是一抽搐,在自己兒子麵前的可是鬼魂。


    程芸盈盈一笑,對著塗爸塗媽點頭。塗千也給了他父母一個安心的眼神。


    我對著小黑點頭,“塗千!謝堯!護住他們!”隨即和小黑一起出門而去。


    “這隻魘不簡單!不愧是怨氣中的變異體,加上百年的蘊養肯定不會太差!”小黑目不斜視。


    “你真的不打算用塗千爺爺的方法嗎?我覺得可行,不然這隻魘可能真除不掉。”


    “嗬!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我隻是盡我一份力,如果不行當然選擇保身,還跟他死磕不成,再說還沒碰上了,誰知道他是不是繡花枕頭。”我看著那家夥笑了笑。


    “你要是這樣想就好了,這地方肯定是困不不住我和你,但是你帶進來的幾人又怎麽辦,何況你真的能眼睜睜的看這幾千人死亡嗎?你和前幾代的剪紙人都不同!”


    我瞳孔一縮,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麽意思,但是我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揮之不去。第四門不應該都是自私的嗎?


    “如果到時候除不掉了,我願意試上一試,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們陽世所謂的刺激!”


    伴隨著夜色,沒有一絲光亮投下,月亮像是被烏雲籠罩,對這一片完整的漆黑無能為力,束手無策。


    沒有接小黑的話,他今天好像有點不對頭,自從進了這個鬼地方之後就很深沉,沒有之前的跳脫。但是他也不是小孩子,用不著讓我操那麽多心。


    突然一陣霧氣迎麵而來,因為是黑夜所以並不知道它的顏色,說不定就是黑色,畢竟黑色更能融於黑色。


    “就會玩些小把戲,所謂的魘也不過如此!”小黑嗤笑然後左手微微一動,鎖鏈如靈蛇般探出,空中不停的環繞,把前麵都封死。


    “嘩啦!嘩啦!”傳來撞擊聲,鎖鏈的一處也在不停的凹陷,帶動四周的鏈網不斷震動,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裏麵運動一樣。


    “搭把手!”小黑大喝道。


    其實就算他不說我也知道,背後鎖鏈開始突出延伸,比起小黑的鎖鏈,我召喚出來的更加的粗大,沒有他的那個那麽靈活。


    “收!”


    他想把那東西活捉,另一隻手上的鎖鏈也是齊頭並進,這種不太知道根底的物種還是進行遠程操作比較好。免得猝不及防的被他所傷,我和小黑都知道這個道理。


    四條鎖鏈終究是匯聚成了一張規律而又縝密的鎖鏈網,相互勾連,然後都在不停歇的滑動,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裏麵的那團東西也被兜網掏出,與那一團濕冷而又陰森的霧氣隔絕,露出了廬山真麵目。


    是一個黑球,隻有大概的輪廓,周身還有觸須延伸,有長有短,有粗有細,如果不運動的話看上去可能像是一團海藻。


    不同的是這團海藻會運動,在網兜不大的空間裏翻騰,慢慢悠悠的摸索,時而大力撞擊,不過網兜還是很堅固,沒有被他擊破的預兆。


    但是我和小黑沒有一點兒成功的喜悅,如果這隻魘這麽難對付就真的是有些滑稽。我們也不能中二的認為,術法界留下的一大難題就被我們輕易地解決掉了。


    可是眼前的一幕又是怎麽迴事,綿綿無力,甚至看不出是有靈智的物種。


    “不好!是子體!”我和小黑相視一望,大驚失色,不管什麽術法一股腦的往身上加持,這家夥把我們當弱智在耍。


    “嘻嘻嘻!被你們發現了,真不好玩!”又是陰風吹過,裏麵夾雜著悅耳的童聲,帶著一縷縷鈴鐺的清脆敲擊聲。


    我和小黑哪裏還有心思管鎖鏈裏的子體,兩個背靠背,不知道那隻魘會從哪裏突襲而出。來無影去無蹤的東西是真的不好對付,加上我們兩對他的了解都隻是來自於書麵上的,誰知道全不全麵。


    “別害怕嘛!兩個大哥哥!陪我玩好不好啊!”


    我冷哼,拿出一把紙人往天上飄飛,在我和小黑的頭頂散下,旋即停留在空中。簡陋的紙娃娃每一個都麵朝外麵,提防著這個食人夢的怪物。


    “嘻嘻嘻!你們太不可愛了。就這麽不喜歡和我玩嗎?好多人都喜歡和我玩呢!為什麽!為什麽你們這麽不識抬舉呢!嘻嘻嘻!”


    “為啥要和你玩,有什麽好處嗎?”小黑笑著道,眼睛還在四周瞟動,應該是想套話,然後找尋那隻魘的位置。


    “哎呀!好處嗎?我想想可以嗎?”


    完全不行,這聲音像事從四麵八方傳來,又有這霧氣阻隔了感官。隻能模糊的覺得他就在身邊,但是具體哪個方位是不知道的。


    “在那!”


    “嗖嗖嗖!”五道紙人往小黑說的方向飛速行駛,劃破風的聲音清晰可聞。


    那邊有一個身穿黑衣的小孩,嘴角掛著甜甜的微笑,大概六七歲的樣子,麵貌清晰,和善的像是一個懵懂的小孩,但我很清楚這甜甜的外貌之下又隱藏這怎樣一副險惡的心靈。


    “你們這也太不友好了!哼!”他把腳輕輕一跺。輕輕的哼了一聲,就像真的小孩生氣發脾氣。


    紙人居然在他不足五米的地方停了下來,‘砰!’全部爆炸開來,不過沒有傷他分毫,笑容也完全消失。


    “嘿!你不覺得這很好玩嗎?小家夥?”小黑轉身麵對著夢魘,像哄小孩。


    夢魘小手支起下巴,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說的好有道理!是挺好玩的,那些人都太無趣了,還是你們好玩,嘻嘻嘻!”


    再次恢複了天真浪漫的樣子,笑嘻嘻的看上去還不好意思,有些嬌羞。我根本不知道小黑要幹嘛!這家夥也沒和我商量過。


    “小家夥!過來,來來來,哥哥還有更好玩的。”


    “真的嗎?那我可要好好看看!”


    小黑揮手打開了紙人的防護,我也知道這對那隻魘根本沒有什麽作用。紙人慢慢的在重力下跌落在地,腳下出現了白茫茫的一片。


    那個夢魘還讚許的看了我一眼,好像是我做了什麽正確的決定。


    小黑和夢魘相對而走,兩個異類都滿臉的堆笑,仿佛多年未見的好友,又像是親人的重逢。


    越走越急,都快要碰在一起,兩個居然默契的站定了下來。


    “小鬼,看你往哪邊跑。”


    原來小黑走的方向是那個困住夢魘子體的地方,也就是說,他抽出的鎖鏈就在那個方向。輕蔑的一笑像個狡猾的獵人,數根鏈條精神抖擻,拔地而起,封死了夢魘的所有出路。


    夢魘迴過神驚慌的左顧右盼,才發現自己落入了包圍圈。


    “你逃不掉的!”


    鎖鏈越來越近,收縮的越來越緊,完全把夢魘包裹在了裏麵,跟籠子裏的金絲雀一樣,有翅膀也不能飛。


    小黑見夢魘被自己困住也沒有有一點放鬆,虛空寫了個‘卒’,比上次那隻鬼差寫的要大上一圈。


    起到一種加持作用,這樣的話這隻魘就不能從那些力量薄弱的空隙中逃出。


    印在鎖鏈籠子之上發出淡淡的灰色光芒,‘卒’字被拆散,化為一個個更小號的‘卒’,隨著黑色的鎖鏈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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