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不管不顧,麵無表情。接著又伸出雙手要往穆坎脖子上掐。


    穆坎一看亡魂大冒,舉起符就往我這邊跑,虛弱的身體都有點吃不消,上氣不接下氣,口裏還在大聲唿救。


    他可是我這一次的雇主,當然不會對他置之不理。眼見穆坎就要跑不過了,我往前踏出一步,伸手攔截,把女鬼和穆坎隔開。


    女鬼往後緩了一下,停在我麵前一米處。穆坎則緊緊抓住我的衣角,探出頭偷偷看著那隻女鬼,大氣不敢喘一下。


    “能好好談一下嗎?”我問那隻女鬼。


    女鬼朱唇親啟剛想說些什麽。


    “看招!”一個人影猛然躍起,手裏拿著掛有帆布的竹竿,劈頭蓋臉的打過去。上麵白光瑩瑩,顯然不是什麽普通物品。


    女鬼一個沒注意居然被打了出去,飛了老遠跌落在地。


    “看你還猖狂,替天行道乃吾輩之職責!”說完還把手中竹竿一立,擺了個風騷的pose。我一巴掌抽死他的心都有了。


    要是這麽簡單就完事我還大費周章幹嘛!剛才那一擊分明就沒把那隻鬼怎樣,這二貨居然還洋洋得意,好像除鬼不費飛灰之力。


    落地的女鬼猛然躍起,不做停留,也不管穆坎,換了個目標。兩手齊出,開始伸長,抓向剛出來的那個人。看上去很惱怒。


    “小心!”塗千在一邊大叫。而青年顯然有所準備,手中竹竿一輪,就想把女鬼挑開。可惜他還是低估了這個魂靈的厲害程度。


    女鬼一隻手抓住竹竿,還不停發出“滋滋”的聲音,另一隻手不管不顧就要直取咽喉。


    青年顯然沒預料到這種情況,不由驚慌失措,用力撥動竹竿卻根本拿不動。女鬼像力有千斤,死死鉗住了他的法器。而且他還一直不肯撒手,好像竹竿比他命都重要。


    “師兄!救救他。”塗千知道自己什麽都做不了,芸姐的實力顯然也不能幹涉這場鬥爭,忙向我唿救。


    我本來都沒準備袖手旁觀,因為那個竹竿的帆布上正反麵分明寫著“神機妙算”“替天行道”。年紀不大,道行不深,口氣倒是不小,嗯,膽識也不錯。


    身後鎖鏈飛射而出,朝女鬼一揮然後一抽。她見狀立馬放棄那個青年,慌忙躲避。而我的術法又怎麽會是她這種“目”級的小鬼所能抵擋的。


    沒有直接穿身而過,隻是在她周身纏繞,裹的不算嚴嚴實實,但手休想動一下。她整個身子在空中漂浮,還係了鎖鏈空中搖晃,現在跟風箏沒什麽大的區別。


    “大師,殺了她,殺了她,快,殺了她。”在我身後的穆坎見女鬼被我製住,膽子都開始變大,眼中依舊慌亂不敢正視女鬼,卻不住的催促我除掉她。


    “殺了我?哈哈哈!我已經被你殺了一次?你居然還想殺第二次。來,來啊!你試試,殺了我你也不能活!”


    這是女鬼第一次出聲,大聲喊出來,鬼音陣陣,似乎想宣泄自己的怨氣。


    穆坎縮了縮頭,被女鬼的話懟的說不出來。


    這女鬼恢複神智當然也就恢複了記憶,雖然失掉魂魄的那段時間記憶空白,但也並不能阻止她聯想到前因後果。


    我沒好氣的瞪了瞪現在還驚魂未定的小青年,他這一出手,任務了解的難度至少翻了一翻。


    “帶他到一邊呆著去,蠢貨!”


    “你…你怎麽罵人咧!”他反了一句嘴,一臉桀驁。


    “快,快走,我師傅也是你惹的起的嗎?”葉開和塗千跑過來就把他兩隻手一架,拖到了一邊,怕我遷怒這個不知死活的玄門中人。


    他還想爭兩句,又被我瞪了一眼。


    “你比我厲害,我不和你爭!”說完擺了頭,和塗千他們一同站定。


    “嗬!假惺惺!一個吸引我注意力,一個趁機出手,還裝模作樣。”女鬼泠咧一笑,發出不屑的聲音。


    果然她認為我和那個突然闖出來的青年是同夥。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辯解什麽,越辯解越說不清。


    “大…大師,為什麽還不動手除掉她!”


    “都說了除掉她你就得死,不管是在你身上還是不在你身上。”我給穆坎解釋了一下,他一聽,神色都有些駭然,用餘光打量女鬼。


    “姓穆的,我就要你的命!哈哈哈!”


    “畫畫,你聽我說,聽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穆坎躲在我背後又開始顫抖。


    女鬼不想理他,當然也不會說那麽多。頭一偏,往我這邊看過來。


    “臭道士,要殺就殺,我怕你不成。”


    人們始終有個誤區,認為抓鬼的都是道士,我也不會去多做解釋。


    她這麽說,我當然不會這麽做,不然豈不是這一趟都白做了。


    “你能講一下事情的經過嗎?他殺死你的經過。”


    穆坎現在一直在嘀咕“別殺我”,問他肯定不行,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那個叫畫畫的女鬼這次出奇的沒有出言嘲諷,反而勾起嘴角笑了笑,有些癲狂,披頭散發,像個瘋子。可能是壓抑太久,需要傾吐,沒有猶豫就開口了。


    “還能怎麽,因為我撞破了他的好事,他就殺人滅口,我可是他數十年的結發之妻,我可是他的青梅竹馬啊!”女鬼看著穆坎,動也不動,滿是失望和落寞。


    我乍一聽,以為又是那種在都市中瘋狂上演的俗套場景。正妻撞破丈夫會小三,然後丈夫為了讓正妻閉嘴而失手殺人,再到拋屍,可惜我想錯了。


    身後的穆坎一個機靈,放了那隻抓我衣服的枯爪。


    “是豹爺,豹爺逼我的,真的不怪我,真的。”


    “因為我聽到你們說運毒,就要殺我滅口,還是你親自動的手。我恨啊!”女鬼一臉悲戚,到現在都有點不願相信。


    “還不是你,要不是你偷聽,豹爺就不會逼我殺了你,你不死我就得死,我當然想活!”穆坎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整個身子走了出來,狠厲的說道。


    “你這死三八居然還勸我收手,收的住嗎?讓我和你一起逃跑,跑的掉嗎?也不想一下這所有榮華從哪裏來的,那是勞資拿命換的,要你一條命又怎樣!”穆坎一下子豁出去了。


    這估計就是穆坎的心裏話,雖然我不懂什麽人情世故,但也對他感到不恥。


    從李家夫婦的恩恩愛愛到穆坎的殺妻保命,這個反差真的有點大。


    “我殺了你!”女鬼淒厲的大叫,又把穆坎嚇退了幾步。可是她已經被束縛,根本就不能動哪怕一個手指頭。


    穆坎再次被嚇倒在地,真是個惜命孬種,難怪能做出殺妻保命這種事。


    把他們兩說的話相印證,穆坎說的前麵那段打拚的事應該沒什麽問題,還有殺人手段與拋屍也沒什麽問題。就是殺人動機,一個說是老婆出軌,一個說丈夫為了保命殺她。


    顯然女鬼說的是對的,穆坎撒了謊。不過我也不是專門來調查這件事的,穆坎作為我雇主,就算他品行再惡劣我當然也是維護他,至少要讓我找個化解的契機。


    這樣僵持也完全不是辦法,雖然我現在把她捆住,但她依舊能吸食精氣,什麽法器都不能隔絕。而且就像下咒一樣,把自己做了那個跗骨之蛆,怎麽都去不掉,這就是因果。


    “怎樣你才能放過他?”我緩緩開口問道。


    “哼!放過他,不可能,就算魂飛魄散也要他死。”女鬼冷哼,如果目光能殺人,穆坎已經死了一萬次。


    “他給你許了什麽好處,居然這樣賣命的要保他性命。哈哈哈,走狗!”她又不屑的瞅了我一眼,看上去一點都不急。


    對這個我真的沒有絲毫辦法,皺了皺眉頭,居然要僵持不下。或者說我低估了這女鬼的決心。


    上次隨師傅去解決的那個寄生鬼也是怨氣滔天,但也沒有這樣執著讓雇主死亡。雇主是付出一隻手的代價並且散了一半家財再加上答應世代供應香火那鬼才肯罷休。最後還得動用一部分特權讓那隻鬼有投胎的機會。


    可能是與遭遇有關,女鬼已經心灰意冷,自己深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居然最後向她揮動屠刀。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本沒有錯,卻是寒了心,傷了意。


    突然覺得接這種任務有些冒失,再高的修為對這種也沒用啊。軟硬不吃,還打不得。不過就算不看穆坎的報酬也要看在那女人身上墨淩玉的份上。隻得硬著頭皮把這一切弄完,就是現在無從下手,有些惡心人。


    “死人!應該為活人著想啊!”這是個清冷的女聲,這裏都是男的,除了兩個女鬼,所以這應該是芸姐開了口。


    “你也是鬼?”女鬼動容,剛才一直把心神放在我們身上,沒注意還有自己的同類存在。


    “是的!執念之鬼,我叫程芸。”芸姐對那女鬼說道。


    或許是因為同為鬼,又或許同為女人,產生了些許共鳴,女鬼對芸姐態度特別柔和。


    這件事說不定會有什麽轉機,我在一旁看著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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