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天牢幽暗之處傳來了一點光亮,忽明忽暗。隨後是是一聲聲撕心裂肺嘚叫喊聲和皮鞭抽打在肉體上發出的聲音。空氣裏充斥著血液混合著發黴的氣味使天承不由得皺眉屏息。

    “殿下,這邊請。”一個矮個子的獄卒一手提著燈對她討好般的笑說:“殿下,這兒暗,您慢些走。”說著,又指了指前方較所有牢房大一些的道:“就是這了,殿下。”

    看見有人到來,原本寂靜的牢房開始躁動了起來,所有人開始本能的瑟縮在一起,露出了戒備或者絕望的眼神。突然,牢房裏不知何處傳來了一個孩子的哭聲,緊接著,兩個,三個……直到最後,大部分人都開始不由自主的哀歎,泣涕起來。天承本就疲勞,這下隻讓她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爆炸一般,於是揉著額角不耐煩的喊道:“還不快給本宮安靜下來,再吵,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刹那間,牢房裏又悄然了些許,連方才那些哭泣的孩子都因為懼怕不敢出聲,唯獨一個不滿周歲的嬰兒。一位不過雙十年華的女子拍著嬰兒的背柔聲低喃道:“紹兒不哭,紹兒不哭,娘親在這兒呢。”可孩子依舊未止住哭聲反而哭的愈發嘹亮。

    天承不悅的皺著眉,對矮個子的獄卒道:“你去讓那孩子安靜下來。”

    那獄卒自然明白皇太女殿下的意思,即刻將牢房打開,一個箭步衝向抱著孩子的少婦把手伸向孩子的頸部欲要將他掐死,可還未待他觸及到那孩子的肌膚便被一個身手敏捷之人硬生生的掐住脖子拽了起來。

    “放...…開我……你……你這王八蛋…….竟敢……如……此……放肆……”獄卒騰空的雙腿不停亂踢著,鼓著通紅的臉使足了勁呐喊道:“快…….來人。”

    隻見下一秒,在不遠值守的幾個獄卒便速速趕至,拔出腰際的佩刀欲要上前救人。

    天承一聲輕笑,雲淡風輕的看著牢房之中一手掐著人兒,麵色冷峻,衣衫襤褸卻不失貴胄氣魄的男子。忽的,她從容不迫的從地麵上踢起一塊石子,緊接著迅速踢入牢房中,那石子快如星隕直奔那少婦懷中哭泣的嬰孩飛去。那男子不得不鬆開掐著獄卒脖子的手快速至孩子跟前,將石子穩穩接住。

    “這身手倒是極好的,隻可惜最終還是成了亡國奴。”她不屑的瞥了一眼男子,方才那個被掐住脖子的獄卒狠狠上前踢了他一腳鎖住牢房上前對天承躬身笑說:“他哪有殿下身手非凡,不過是個將死之人罷了。”

    “那倒未必。”她嘴角上揚,“本宮今日勞累了一天,今兒著實是乏了不想殺人,不如就放你們一條生路好了。”

    天承言罷,牢房之中一個個空洞而又絕望的目光全部都轉移至她一人身上,隻覺得難以置信。

    “殿下,這……萬萬不可……”

    天承未搭理那獄卒,對牢中之人笑道:“記住,本宮隻放一條生路,誰能活過今晚這全靠你們自己決定。”。

    “本宮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之後本宮想看到隻有一人活著,若是還有他人……”天承聳了聳肩道:“那本宮就把你們全殺了好了。”

    “殿下,按我燕齊律法,其中男子八歲一下皆流放,女子二十歲以下者皆充為軍妓,殿下須依法行事啊。”高個子獄卒低聲提醒天承,隻不過她怎會不知,她隻不過是覺得既是皇室血脈國興則地位顯貴,如今國破還想苟且活著麽,她最是看不起這種人了,遂全誅之,除了……天承掃了一眼方才那身手不凡的男子,暗忖道:他倒還有些意思,帶迴去服侍也好。

    天承懶懶的打了個哈欠,不悅的對一旁的獄卒道:“本宮勞累了一天,難道你們要讓本宮一直站著不成?”

    “可是殿下……”那獄卒還想勸天承三思而行,可又想著殿下殘暴無仁自己可不能因一句話把腦袋給弄丟了,遂立即按照殿下指示將椅子搬來,不再多言,以免自己一個不小心成了那牢房之中的一員。

    天承疲乏的倚靠在椅子上,又命人點上一炷香,道:“你們可以開始了。”

    牢房之中,頓時如死一般的寂然,那些髒亂而又恐慌的人兒四目相對,時而頷首垂淚,時而哆哆嗦嗦,時而瑟縮角落,甚至是呆滯茫然。

    餘煙嫋嫋,好似浮雲一般的煙悠悠飄散在陰冷潮濕的空氣中。一片輕雲升起,香便又矮了一截,灰白色的粉末墜落了一段又一段,恍如生命裏剩下的時光在一段段的流逝。天承的目光斜視著牢房中恐懼而又不敢妄動的人群,嘲諷一笑喚人替她倒茶。半盞清香流入暗淡的紫砂壺中,天承輕抿了一口冷笑道:“這明前龍井可是好茶,獄卒這活兒雖不討好但想必銀子沒少收。”

    言罷,天承隻聽見“噗通”一聲那高個子的獄卒即刻跪下,其他的幾個獄卒也跟著那獄卒紛紛跪了下來道:“殿下冤枉啊,小的們安分守己,不敢亂收銀子的,這茶是上頭賞賜的呀。”

    “哦?你們倒是說說是何人賞賜,本宮去問問他便知你們所說

    的到底是真是假。”天承勾唇,看著那些匍匐在地上的人們支支吾吾了半天卻沒有一個敢往下編下去也沒做聲,隻是從一名獄卒腰間抽出佩刀又細細看了看刀麵道:“有些鈍了。”

    勾著頭跪著的獄卒以為殿下要誅殺他們,連忙不停的磕頭喊著饒命,孰不知天承一個轉身連貫的將刀刺入牢房中一個男子的胸口。男子應是不惑之年,耳邊鬢角已白,華麗而又肮髒的衣裳被鮮血滲透。天承將刀拔出隨意丟在地上,隻見那男子身體抽搐了一下,直直倒了下去。

    死寂之中,不隻是誰淒厲叫了一聲:“王爺。”緊接著,一個與他差不多年紀大的婦人便扒開人群將他攬在懷中嚎啕大哭了起來。誒,剛才把刀子刺進去的時候動作是不是不太完美?天承將沾滿鮮血的刀子丟到一旁,想了想剛才動作不夠完美的緣由,也許是身量未足,要是再長個一兩年無論是拔刀還是舞劍那身姿都是極其颯爽的。

    “王爺啊,你不要死,你不要丟下妾身,你要是死了妾身也不活了……”

    死了個男人就不活了?這女人怎會如此愚昧至極?也罷,也罷,反正她自己也是將死之人,孰先死孰後死又有何差別。天承冷聲道:“如今已過了半柱香時間,若是不想本宮大開殺戒,你們便識趣些,自行解決。”

    “你這不得好死的畜生,即便我死也要拉你墊背。”方才啼哭的婦人咆哮著站起來將雙手伸出柵欄欲想抓住天承,隻見天承一腳踢起方才隨意丟掉的刀,伸手反握,將刀推入婦人的胸口後輕聲冷哼道:“找死。”

    “當啷”一聲,那婦人倒在了方才天承刺死的男子的身旁,緋紅汨汨流出,匯成了一條小流。

    “隻剩下不到半柱香時間了。”她背對著牢房低聲道。方才語落,身後便響起了一陣廝殺。

    天承悠悠的倚在椅子上欣賞著這一情景,隻覺得此刻孩童們的哭鬧聲和大人們的哀嚎好似一曲輕快的小調,讓她莫名的舒心。看呐,這便是天家。平日裏的謙和恭敬此刻都到哪裏去了,現在這隻顧個人利益,殺人如麻,嗜血殘暴的困獸才是他們真正的麵目。

    “殿下……殿……下……”在一聲聲逐漸衰落的哀嚎聲中,天承隱隱聽見一個婦人吃力的喚著自己。轉頭看去,隻見是方才那抱著嬰兒的少婦輕喚著那名身手不凡的男子。此刻,她已是奄奄一息,顫顫抬起沾著血液的手去撫摸他手中抱著的孩子。

    “殿下,妾身……不行了,妾身不求別的……紹兒是妾身和

    殿下唯一的骨肉……妾身求殿下……讓他能夠活下去……”言罷,她素手無力下垂,含著淚合上了雙眼。他低喃著什麽,眼角仿佛還閃著淚光。一瞬,他閉目,隨後又站了起來,憤怒的單手將眼前之人拽起砸向那些互相撕扯著的人們。

    原來,他便是東祁太子防風慕,不知讓一國太子給自己暖床會是什麽感覺呢,天承笑忖道。

    半晌,香隻剩下不到小拇指長的半截,然牢房之中唯獨剩下兩個俊俏的身影。防風慕束發淩亂,一邊輕拍著手中的嬰孩一邊戒備的看著另一個與自己對視的男子。男子與他眉目相似,年齡亦是相當,但在二人的神色之中卻是一種似不共戴天似的仇恨。

    天承呷了口茶,愜意的觀看著二人打鬥的場麵。此景就像是集市上鬥促織一般,不,是鬥獸場內將兩頭猛獸困結實的鐵籠中,唯有將對方的咽喉咬死才能重獲自由。

    整整一杯茶已流入天承的口中,而她將茶杯放在桌上的那一刹那,一名男子也同時倒在了那一名抱著嬰兒的男子的麵前。她盈盈一笑,對牢籠中懷抱著嬰兒的男子道:“一炷香的時間到了。”

    “殺。”言罷,她又飲了一口茶道。

    隨著“咯吱”一聲,牢房被人打開了。幾個獄卒舉著刀慎步入內,將他包圍。他站立不動,目光確如刀般閃著寒光。待眾人一擁而上,他縱身一躍十分輕易的將二人踢倒在地上,剩下的幾人見狀連忙退了幾步,可又迫於殿下的命令重新舉刀上前。他已十分疲憊,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側臉流入他的衣衫。他看了看懷中因饑餓而吸允著手指的嬰兒,使盡了全身的氣力將幾人打倒在地。可正當他欲想喘息之時,天承卻提刀上前,直接將那閃著銀光的刀鋒直直對準了他懷中的嬰孩。他已完全顧及不上自己側身將刀擋住,天承仿佛已料到他會如此,將手中的長刀毫無偏差的刺穿了他的右臂。

    一把大刀穩穩地和他的插在他的臂膀上,他早便氣力已盡,無力將孩子抱住便被天承硬生生的給奪了過去。幾個獄卒紛紛上前來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淒慘一笑,吃力的將穿入臂膀之中的刀拔出欲要再戰,可卻一個踉蹌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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