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血盟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因為當權者違背了祖先的意願,背離了血盟的初衷,與此同時,碧氏也結束了責任,不再效命於烏拉。

    ——碧倩

    藍洛夜轉頭跟碧倩介紹:“這位是襄定王妃,那是她的妹妹,歐陽淑儀。”

    碧倩是知道這位淑儀的,宮中的最高女官,在皇宮十年,也是先帝身邊唯一還存活下來的人,不僅如此,看這樣子該是比先帝在世時更加順風順水。

    碧倩上來就是一個拱手禮,配上她這身廣袖長衣,真是說不出的怪異。果然歐陽姐妹均是笑而不語,碧倩也覺得不太對,藍洛夜將她僵在胸前的手拿下來,咬牙切齒:“你就是個愣頭青。”

    “姐姐這是第一次進宮,王爺同她生什麽氣?”歐陽飄零衝碧倩眨眨眼睛,顯出幾分俏皮之色。碧倩沒想到這女子看似莊重到不好相處,倒有這麽可愛的一麵,一下子就不那麽有距離感了。

    “我這會兒要去見皇上,碧倩毛毛躁躁的,還請五嫂多加照拂。”藍洛夜極少對人有這樣恭敬的樣子,歐陽漠零也明白他的意思,隻笑道:“你放心辦事,待會我直接帶她去拜見皇祖母,皇祖母見了定然高興。”

    藍洛夜接著說了幾句客氣話便走了,別人不開口,碧倩也不敢說話,歐陽漠零平日裏是清淨慣了的,飄零卻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局促:“姐姐一直住在廣陵王府?”

    碧倩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和他沒關係的。”

    飄零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這姑娘看著明明不像傻的,可也沒有這麽愣的。她大可以說些官話客氣兩句,這茬也就過去了。飄零這話問的確實也沒別的意思,就是隨口一問,可這麽一說,飄零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人家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這話問的確實是不好。

    漠零在旁看著,真是覺得這是個特有意思的姑娘。碧倩說完臉頰通紅,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沒有她這麽答話的了:“淑儀見諒,我平時也不是這樣。我今天穿了這個衣服,再來了這個地方,腦袋就有些不好使了。”

    這話說出來連歐陽漠零也笑了,碧倩低頭有些不好意思:“我早就說我不來的。”

    “姑娘別緊張,太皇太後最是慈祥和藹的,姑娘見到就知道了~”歐陽漠零拍拍她的手。這是小丫頭進來對飄零耳語了幾句,飄零點點頭:“二姐先帶著姐姐過去吧,我去去就來。”

    直到歐陽飄零走出去許久,碧倩的目光都沒收迴來,漠零拉拉她的袖子,碧倩歎了口氣:“歐陽淑儀真是風華絕代儀態萬千啊。”

    歐陽漠零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麵無表情,隻慢慢往前走,從迴廊走出去就有四個小太監抬著兩個坐兜等著,上頭搭著輕紗罩棚。漠零身邊的小丫頭似乎跟她一樣沉默寡言,漠零估計是怕她不自在,有一搭無一搭的跟她閑聊。

    “主子,前頭是皇後娘娘的鸞駕。”那小丫頭低聲說著。歐陽漠零眯了眼睛往前看,心道這位哪兒是省油的燈:“能避就避了吧!”

    “恐怕避不了了,皇後已經過來了。”

    “這不是五嫂麽,真是稀客呢~”

    碧倩坐在那就打了個寒戰,歐陽漠零向前欠了欠身子:“臣婦見過皇後娘娘。”

    碧倩從輦上下來,低頭跪在一側。

    皇後頭戴百鳥朝鳳冠,身披金絲翠縷衣,坐在輦上隻覺得金光燦燦,雍容華貴:“五嫂可不要這麽客氣才好,這幾天皇祖母和太後可都惦記著五嫂呢。”忽的眼珠一轉,見到碧倩先是一驚,然後一愣,再後來似乎靜下來了,麵上顯出陰鬱之色,簡直就是怨毒了:“來人啊,將這不知死活的賤人給我拉出去!”

    碧倩當時差點就跳起來了,這叫什麽事兒啊?!歐陽漠零也沒想到這皇後會突然發難,本想著光天化日總也不至於這點子都忍不住。

    “娘娘息怒!”歐陽漠零隻覺得一股子血就往腦袋上衝,心說藍洛夜這寶貝疙瘩可真是個燙手的山芋。

    “歐陽家也是名門世家,一天到晚的卻行這些下作的事,五嫂也不覺得臉麵無光!”皇後冷笑了一聲,“歐陽飄零便也算了,這女人,人不人鬼不鬼的算什麽東西!”

    “娘娘這是什麽意思?”漠零從輦上跨下來,聲音一下子便冷了。

    碧倩正在跟那些太監掙巴,那些人都是訓練出來的練家子,雖然沒什麽招式,可力氣大的很。碧倩本著不給藍洛夜惹事的態度,不願意出手傷人,袖子生生讓那太監扯掉了半副,看著這架勢真是要人命了。

    漠零狠狠一瞪那兩個太監:“誰敢放肆!”

    “你們是誰的奴才?”皇後厲聲喝道。

    那兩個太監本身被五王妃所攝不敢動彈,被皇後一吼又開始動手。

    “民女不知道什麽地方得罪了娘娘!”碧倩已經忍無可忍了,一把甩開那太監的手,站到皇後的麵前。

    皇後絞著手中的帕子,也不看碧倩,隻盯著漠零:“你還不知是什麽意思?歐陽飄零今年本就到了出宮的年齡,為何還賴著不走?現在一個女兒不夠,還要再找個人來填那死鬼的空缺?你們家可真是好手段啊!”

    雖然今日陽光正好,碧倩卻覺得一盆涼水從頭澆到了腳。這皇後真是愚不可及啊,這麽多人,從秦玄熠,秦玄煜,到歐陽飄零,五王妃,甚至是燕雲十八騎, 他們都知道,碧倩長了一張和碧落微一模一樣的臉,可他們無一例外的保持了沉默,對此事決然不提。

    當年之事,碧落微死的並不光彩,宮闈之內太後宮中竟忽起大火,大火之後一個大活人不知所蹤,到底是誰下的手,先皇未必不知。隻是為了保全皇家的一絲麵子,就此揭過。

    魏後雖然自縊於宮中,但並未被褫奪封號,死後依然按照國母的儀製入殮,她到死都是一國的皇後。今日慕容瑩這舉動,生生便是要將一切揭開。

    碧倩在原地跪下,脊背挺得筆直:“民女出身草莽,不敢高攀皇上,娘娘可聽清了?”皇後看著她的樣子心裏有些發毛,若說剛才她的神態還不似落微,現在簡直就像是落微又活過來了一樣,直讓她腦袋上都沁出冷汗。

    歐陽漠零慣來體弱,被皇後激了兩句,雖沒急火攻心,但也臉色煞白,似是要站不住的樣子。

    “王妃身子一向不好,若是驚出個好歹來,襄定王那裏也不好交代吧。”碧倩站起來,拉著扯下的半幅袖子,“娘娘若是無事,我們就先告退了。”

    碧倩也不敢四處晃蕩了,和歐陽漠零迴了暖閣。漠零不愧是玉城貴族裏頭的第一病秧子,坐在那半天沒緩過勁兒,瞧著樣子簡直是去了半條命。丫鬟忙著端茶倒水傳太醫,碧倩實在是幫不上什麽,隻能坐在外頭愣神兒。

    這種時候也沒人顧得上她了,碧倩就坐在台階上發呆,忽然想起什麽往腰間一看,那塊玉還好好的在腰上掛著,頓時鬆了一口氣。

    這事情剛完就有人去重華宮稟報了秦玄煜。幾人正在殿中,秦玄煬一聽立刻就往暖閣趕。

    秦玄熠攔了藍洛夜:“五哥著急是應當的,你在這兒鬧什麽心?”藍洛夜被他一拉,心裏也就靜下來了。

    秦玄熠笑著跟秦玄煜說:“就他們家那個寶貝疙瘩,五嫂被氣著那是五嫂心重,碧倩壓根就是個沒心肝的。”

    那稟報的小太監一愣,然後小聲說:“九爺說的極是,皇後娘娘迴去氣得不成,還打了奴才。”

    秦玄熠一挑眉,一副“你瞧我說的怎麽樣”的樣子。

    藍洛夜見著碧倩時她正坐在暖閣門口的台階上,手裏攥著藍洛夜的玉佩發呆,目光呆滯,一雙大眼睛直愣愣的。她頭發有些亂,裙角也皺得不成樣子,連袖子都被扯掉了半幅,就像剛跟人打完架一樣。

    藍洛夜走過來,一屁股坐到她邊兒上。碧倩直愣愣的轉頭看他,藍洛夜看著她一臉可憐樣心已經軟了,緊接著碧倩一下子就撲進了他的懷裏,兩隻胳膊死死地摟著他的脖子。這一下子,別說藍洛夜,秦玄煜和秦玄熠兩人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這莫不是被嚇出毛病來了?

    藍洛夜伸手拍了拍她:“我喘不過氣了…”

    碧倩鬆了手,坐正,笑眯眯的看著他:“我弄壞了你的衣服,可我又賠不起。”碧倩搖了搖自己的右胳膊,給他看袖子上的毛邊,“我都把碧落微借你抱抱了,你是不是就不用我賠了?”

    藍洛夜覺得腦袋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碧倩!”

    “啊?”

    “這世上怎麽會有你這種女人!”

    歐陽漠零其實沒什麽大事,她雖病病歪歪許多年,可比很多人過得都更加安樂。但對於碧倩這個,她也很是不好意思,都說冤家路窄,沒想到這麽窄啊!若說皇後不是聽著風來的都沒人信。

    藍洛夜麵色不善,不過是被碧倩氣的。秦玄煜嗬嗬一笑:“碧姑娘這出去也不好看,還是讓飄零找件衣服先換上吧!”

    碧倩剛才是聽出皇後話裏的機鋒了,估計這倆人不和也不是一兩天了,如今再穿了她的衣服,皇後更要拿她出氣:“不勞煩淑儀了還是,我剛已經讓人迴去拿了。”

    秦玄煜看了藍洛夜一眼,見他麵無表情的坐著,便也作罷。

    “碧姑娘還生氣呢?此事確實是皇後做的不對,朕迴去一定好好罰她,替姑娘出氣~”碧倩一向都是個活潑的姑娘,若說她為了這個懷恨在心還真是不現實。在碧倩看來,皇後的行為典型的吃飽了沒事幹,撐的。姑且不論這位皇帝陛下是不是和歐陽飄零有一腿,若她和皇上是兩情相悅山盟海誓過的,秉著人道的思想,她確實可以來質問一下,可他倆明顯不是。從皇後的權利來講,如果歐陽飄零是位有夫之婦或是青樓名妓,本著皇上的顏麵就是國家的顏麵,她也可以借機發難。

    如今她這脾氣發的沒有道理,她是一國之母,本就是個打落牙齒活血吞的角色,就不該像普通宮妃一樣使性子才是。

    秦玄熠搖著手裏的折扇:“皇兄不必理她,她定然是在算計這麽一件寶貝衣服要還藍洛夜多少銀子。”

    碧倩眼看著藍洛夜剛有些好轉的臉色在聽見這句話後更加難看,簡直想活活將秦玄熠掐死,但是她知道這件事可行度太低,也就不盤算了。

    碧倩的衣服迴來時, 她基本處於一種瀕死的狀態了,不僅衣冠不整,目光呆滯,而且麵色慘白,四肢無力。那傳話的小太監真是貼心,不僅帶了衣服過來,還把阿若也帶來了。

    阿若見她就低聲阿彌陀佛,替她重新梳妝,換了新衣服。不論別的,阿若的審美是非常好的,衣服也選顏色款式不那麽鮮豔的,畢竟國喪剛過,他們就穿紅戴綠的不太合適。

    宴席擺在偏殿,此時未到時間,所以藍洛夜先帶她晉見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見到她把她叫到跟前看了又看,看的碧倩心裏發毛。

    “姑娘今年多大了?”

    碧倩看了藍洛夜一眼:“民女二十有三。”碧倩能夠明顯的感覺太皇太後有些激動,渾濁的眼裏都閃了水光。

    身邊伺候的宮女輕喚了一聲,太後才迴過神,抬手抹了抹眼角:“這姑娘真好,真好!”

    按照一般的概念,太皇太後作為最資深的尊貴的女人,應該說出點高深莫測的話,才符合她的身份。作為身處高位的人,就更不能直接的說什麽東西好或者不好,以免給下頭的人溜須拍馬的機會。

    太皇太後身邊的掌事宮女名喚夏鏈,瞧著樣子是個機謹的,也十分有眼力價,看這樣子忙說:“今兒是老祖宗大壽,可不能掉眼淚。”

    碧倩向著太皇太後一笑,她一向不善於說什麽討吉利的話,索性也就閉嘴了。她現在是餓的要命,都怪阿若,說什麽在太皇太後麵前不能出虛恭,否則那是大不敬,所以早晨就讓她喝了碗粥。剛在暖閣她已經餓了,可生生被藍洛夜嚇得沒敢說。

    不遠處的小炕桌上擺了一盤龍井桃花糕,看起來又軟糯又香甜,碧倩瞥了一眼就更加餓了。又想到這些宴席上擺的東西雖然好看,可大多數都是進了宮女太監的肚子,席上隻顧著推杯換盞,這個恭賀那個萬安,哪兒還能好好吃東西?思及至此更是沒了精神。

    “老祖宗問你話呢。”藍洛夜在旁邊輕聲提醒,碧倩心裏一跳,從那桃花糕上迴過神兒,她壓根就沒聽見前言,也不知說什麽,“太皇太後問你在玉城住的還習慣嗎?”藍洛夜在她旁邊輕聲提醒,他本來還在納悶,這人怎麽突然傻呆呆的了,敢情是餓的。

    “迴太皇太後,王爺府上很好。”碧倩想自己現在說什麽錯什麽,索性還是別說了。

    太皇太後麵容上更是柔和了許多:“要我看,洛兒府上恐怕夥食不怎麽樣。去讓小廚房再做一盤子桃花糕端上來。”太皇太後後半句是跟夏璉說的。夏璉自是不敢怠慢,領命而去。碧倩大窘,隻覺得麵上火燒火燎的:“民女。。。民女。。。唉,民女沒有這個意思。”堂堂廣陵王府,連頓飽飯都不給,傳出去別人真是要笑掉大牙:“王爺很是慷慨,待我就如同親生女兒。”她這段話說的極快,快到自己都沒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太後一愣,隨即大笑。

    親生女兒?藍洛夜的臉色近乎於慘綠和灰白之間,以一種極其古怪的表情對著她旁邊的小宮女不敢笑出聲,隻拚命忍著,一個個憋的滿臉通紅。

    藍洛夜一手拽了碧倩的袖子:“丫頭無狀,侄孫替她向太皇太後告罪,臣告退。”說完拉了她就往出走。

    他力氣極大,又是氣急,更加不管不顧,碧倩被裙腳絆得踉蹌,他也不理會,隻拖了她往前走。

    直到拐角處,碧倩才借了廊柱的力停下,一把甩開他的手。

    “鬧夠了?”藍洛夜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背靠在身後的柱子上。他的眼中帶著明顯的怒火,將他的麵容襯得有些詭譎。

    碧倩的手慢慢放開柱子,垂在身側。她的麵容變得平靜,唇邊似笑非笑,表情再沒有一絲慌亂,如同什麽都沒發生,就像他們初見時,她在莫璃耳邊,帶著幾分調笑的喊她“小美人”。

    這才是碧倩,就像秦玄熠說的,她是沒有心肝的。在脫離血盟遠離烏拉之後,就再沒有什麽東西能入她的眼。

    藍洛夜生氣的不是她的言語無狀,而是她故意做出言語無狀的樣子。

    本就沒什麽人來往的地方,即便偶有人經過也因為看見兩人均遠遠讓開,藍洛夜看著她,突然就覺得好笑,他本以為兩人從烏拉一路走來,也算有幾分情誼,可如今方知,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他不是聖人,他早已過了適婚年紀,即便他願意孤獨終老藍家卻不能無後,他與藍柯沒有血緣關係,卻有讓藍家繼續下去的義務。即便不是碧倩,也會是別人,隻是碧倩出現的恰到好處。

    她孤身遠走,需要一個依靠,而他可以給她這個依靠;同樣他需要一個妻子。可能唯一特別的,就是她生了與碧倩一模一樣的樣貌。

    “藍洛夜,我不可能跟你一起。”碧倩有些自嘲的笑。無論樣貌,家世,人品,他都無可挑剔。碧倩卻看的比他透徹,像藍洛夜這樣的人,若是他自己不願娶親,是絕不會為了外物而改變的。他突然的改變,還是因為落微的麵容觸動了他。

    藍洛夜皺眉,他著實有些不明白:“你如此厭惡我,又何必大費周章的將我帶出血盟?”“我不放走你,你就真能死在烏拉麽?”碧倩反問。

    一擊不中,就是藍洛夜激烈的反撲。

    “項千尋身處高位太久了,久到早已忘記了顛沛流離的滋味,忘記了生命的可貴。”碧倩淡淡的笑,“你雖善戰卻不嗜殺,這點就比他強了百倍。”

    “這就是你幫我的原因?”藍洛夜著實有些驚訝。

    碧倩點頭:“雖不完全,這確是主要的原因。可能你覺得我為了無關的人,而背棄養了我二十年的人,荒謬而不可理喻,但其實這才是血盟成立之時最初的思想,不為殺伐,隻為守護。”

    “我還說你們倆這麽一會怎麽就不見人了,敢情是跑這兒躲清淨來了。”秦玄熠大步過來,一手勾了藍洛夜的脖子,“走吧,馬上就開始了,今天必定是熱鬧的很,你沒看歐陽飄零脖子上那朵大大的牡丹,七哥可真是風雅得很~”

    秦玄熠之前沒見著歐陽飄零,藍洛夜卻是早看見的:“管好了你自己就得了,慕容瑩不是什麽善類歐陽飄零也未必是省油的燈。”碧倩聽著秦玄熠的意思,那朵大牡丹倒是皇上的手筆,再往深了想,皇後本來是要過來找歐陽飄零的晦氣,誰知竟讓她撞上了。

    秦玄熠想想就興奮:“我從前倒沒看出歐陽飄零是個有手段的,這下子可是真熱鬧了。”

    扁殿正中設三座,分別是太皇太後,太後和皇上。宮中女眷以皇後為首坐在右側,宮外人坐在左側,以襄定王為先。

    太後坐在那,年過四旬卻不顯老態,宛如三十多歲的少婦,妝容精致,一雙保養得宜的手嫩白纖細,交疊著置於膝上。

    右邊第一二張案都空著,青色宮裝的女人同個男孩兒坐在一起,正是德妃藍氏。同為藍家人的德妃五官就遜色了許多,不過讓人看了就很舒服,大著肚子安靜的坐著。皇長子坐在她身邊,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四處張望,皮膚鮮嫩得像能掐出水,十足的討喜。

    碧倩任由太後以一種看古董花瓶的目光打量她,好像把她賣了就能換大把白花花的銀子。按照藍洛夜的話,她有個特別不好的毛病,就是眼神兒亂飄。這其實和她生長的環境有關。 她是被項千尋用殺手的標準訓大的, 她又一向都是個務實的人。別的殺手是先殺人,再逃跑,她的原則是保命為主,命都沒了,我又怎麽替你殺人呢?所以她養成的習慣就是進門先看怎麽逃跑。

    其實她這不算什麽毛病,姑娘家,眉眼靈動些反而更可愛。壞就壞在這地方不是公主皇後,就是大家閨秀,一個個目不斜視,笑的跟戴了麵具一樣,她眼神兒亂飄就顯得不太莊重。

    重要的人物自然要最晚才來,所以除了太後,前頭的位子基本都是空的。碧倩默默打量著周圍,一個女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倒不是她有什麽特殊的癖好,而是這女人她見過,正是畫像上的那位禦史千金。這女孩看著歲數不大,模樣也與畫上差不多,端正的坐在案後,像個雕塑似的,連眼珠都不動一下。她旁邊的女人妝畫的極濃,一雙丹鳳眼,因為上了年紀而有些下垂,不過看得出來年輕時有幾分姿色,正在那眉飛色舞的說著什麽。不過看得出來徐小姐似乎一點兒都沒聽見她說的,隻像個雕塑戳在那。

    “又瞎看什麽呢?”藍洛夜接過宮女斟好酒的酒盞,也不喝,隻放在鼻前輕嗅。

    “看你未來老婆呢,這麽看你還真有些委屈了。”碧倩看著麵前挑不出一點瑕疵的一張臉,再看徐若螢,真是一張中庸的臉,配上一副中庸的樣子,愣是一點特點都沒有。

    藍洛夜挑著眼看她:“你才知道?”

    “論姿色,我倒是覺得她後娘還要強些,要不你就勉強了?”

    藍洛夜湊近她:“你就可勁兒埋汰我吧。”他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意思,連表情都極為淡漠,碧倩一下子被他說得沒了再說的興頭,蔫蔫的擺弄著腰間的玉佩。

    藍洛夜雖然嘴上說她,還是把手邊的一小碟栗子糕端到她麵前。碧倩正要再說什麽,眾人一陣騷動,卻是瓊華長公主來了。

    暮春三月 羊歡草長 天寒地凍 誰人飼狼

    人心憐羊 狼心獨愴 天心難測 世情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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