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想過,離開烏拉,離開血盟,卻在此親眼見到這無可匹敵的力量。在這一刻,我覺得血盟的那些長老,那些教眾,包括項千尋,還有我,都是可憐的人。

    ——碧倩

    碧倩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頭頂的月亮,她知道籃洛夜他們是準備動手了,其實她是有幾分悵然的,這麽多年,她身在血盟,一切事務卻都是項千尋做主,也是極少見到血腥殺戮。

    “站在這兒做什麽?”帶了幾分笑意的聲音響起,碧倩迴頭對上秦玄煜明亮的眼睛。碧倩想著,這般光風霽月的男子,真是不應該陷入奪嫡之爭,平白讓那些俗事玷汙了他。

    秦玄煜見她不說話,又道:“連句話也不願同我說麽?”

    “我不是那樣的意思。”碧倩微微一笑,“聽說蘇舜青倒戈,十公主落在了三王手上,若是明日三王當真押了十公主上城,七爺又當如何?”

    秦玄煜沒料到這女子出口便是這樣犀利至極的問題:“姑娘想聽真話?”迎著他灼人的目光,碧倩無聲默認,秦玄煜淡聲開口:“我不會退步。”

    碧倩不再言語,秦玄煜又道:“你希望我如何?”

    “她是你的妹妹,縱然你們並不親近,縱然…”碧倩說不下去,秦玄煜卻接過她的話:“她很可愛,見到她的人都會忍不住疼她。可我若是退步,我身後的所有人都會死,藍洛夜你想看著他死?”

    永定四十一年二月,仁宗崩,膝下無子,三王七王對陣於順昭門,玉城百姓閉門不出。

    三王縛十公主於城上,眾人嘩然。婠兒一身紅衣瀲灩,奪目似火。天空中下著細雪,就像是細鹽一樣。一眾兵士寒衣鐵甲,一動不動站在城下,已經對峙良久。

    七王白衣輕裘,策馬為首,遠遠望著城上的人,他的兄長,自小一塊長大的人。麵容隱在風雪中看不真切,兩人向來不親厚,兄弟之情便斷送在今日。

    碧倩一身男裝,策馬立在藍洛夜身邊,微微轉頭,看見他薄唇剛毅的弧度。藍洛夜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低頭輕笑,如冰雪初融,暖入心扉。

    “三哥,雖然今日對陣,但我向來敬你,你將公主綁在這裏,脅我退兵,難道不怕天下人恥笑?”

    三王仰天大笑,麵目有些猙獰:“自古成王敗寇,你區區三萬人馬,又何必做困獸之鬥?”

    “既然成王敗寇,那三哥可敢單獨與我一戰?”秦玄煜的聲音似與冰雪一般冷。

    三王還未說話,站在他身側的魏相先開口:“王爺千金之軀,豈可親身赴險?”

    “魏相說得不錯,不如本王替七爺出戰,魏相可願與本王過幾招?”藍洛夜以內力傳音,盡管距離甚遠,卻讓在場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他話說得十分輕佻,兩方人馬均傳來輕笑之聲。

    不說打仗,藍洛夜的身手在天陰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七王雖不好對付,到底還有幾分仁厚。

    魏宗平花白的胡子在風中顫顫巍巍,顯然已是怒極,卻不好發作。卻聽婠兒清亮的聲音響起,稚嫩卻倔強:“我父皇殯天不過幾日,你們就要在這裏大動幹戈嗎?”她的衣裳單薄,聲音剛剛出口便被風吹散,“你們要爭要奪都是你們的事,這數萬將士何辜?他們背井離鄉為的是報效國家,不是做你們權利鬥爭下的犧牲品!”

    下頭的將士隱有湧動,這樣下去勢必不能控製。藍洛夜的唇角輕輕勾起,形成一個好看的弧度。

    碧倩在心中暗讚了一句,這丫頭年歲雖然小,卻深知蛇打七寸的道理。王座之爭,爭的是實力,更是人心。三王行事果決,本是梟雄,隻是霸者無雙,勇者無懼,若是為帝未免過於狠辣了些。

    七王剛剛提出與三王單獨一戰,顯然並不想其他人牽涉其中,在人心上已占了上風。

    “我願代王爺出戰!”

    婠兒不顧頸上的刀迴頭,少年的輪廓依舊精致而美好,長眉入鬢,墨發及腰,依舊漠然而從容,讓婠兒以為剛剛不過是自己的幻覺。

    魏宗平側目:“你?”

    蘇舜青抬頭,冷聲道:“我,不行麽?”

    魏宗平甩袖:“你個人生死事小,莫要誤了王爺的大事!”

    “嗯?放眼上下,除了我,又有哪個願與洛王一戰?”蘇舜青一雙鳳目中透著懾人的光芒,他的話仿若斷冰碎玉,在這安靜的場上格外清晰,擲地有聲。魏宗平也似乎被麵前少年的一身氣勢所迫,再說不出話來。

    這是碧倩初次見到傳聞中的蘇舜青,她對於這個名字是沒什麽好印象的。蘇舜青受瓊華公主所托帶十公主出城,卻將公主交給了三王,謀求榮華富貴。

    可今日見了才覺得似乎並不僅僅是傳聞說的這樣簡單,蘇舜青神色冷漠,卻又一身傲骨,縱然身處劣勢也決不妥協,這樣的人,當真會被區區身外之物所打動?

    蘇舜青出現在微微開啟的城門後,城門在他走出後即刻關閉,單薄的白衣被風吹得鼓起,更襯出他身形的清瘦。他身下的墨色戰馬,四蹄雪白,他輕夾馬腹,馬蹄揚塵,轉眼已到了七王麵前。近處再看,碧倩隻覺得這孩子簡直是漂亮的過分,怎麽看也並非打仗的料子。

    蘇舜青在馬上向藍洛夜拱手作禮:“王爺武藝卓絕,青仰慕已久,今日還請王爺不吝賜教。”

    碧倩“撲哧”一笑,四周鴉雀無聲,她這一笑就顯得格外明顯。再看蘇舜青的麵色,似是有些著惱。

    藍洛夜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碧倩無奈。她是看這孩子小小年紀卻要做這般大人姿態,覺得十分有趣。可眼下看蘇舜青的樣子,定是覺得她看不起自己。

    蘇舜青瞧著碧倩眼生,但見她與洛王眉目傳情,態度似是十分親昵。藍洛夜略略沉吟,抬眼望了婠兒的方向,才道:“我若與你一戰,未免有以大欺小之嫌。我這副將是新來的,歲數小,還淘氣得很,不如讓她陪你過幾招~”

    七王瞧著碧倩一臉扭曲,頓覺有趣,若不是麵上易了容,想必臉色十分好看。藍洛夜與七王對視了一眼,見七王點頭,又道:“若是你贏了,我們即刻退兵,若是她贏了,你們就放了十公主,你是應,還是不應?”這話雖是對著蘇舜青說的,卻是說給三王聽的。對於三王來講,這是個隻賺不賠的買賣,沒了十公主,他們仍有著絕對的優勢。

    蘇舜青不動,三王在城上點頭。

    碧倩今日扮作男裝跟在藍洛夜身邊,卻沒料到出了這樣一番變故,她與藍洛夜本就挨得近,藍洛夜側頭看她,拍了拍她的馬頭,低聲說:“去吧!”

    橫豎不過是打架,她雖不擅長馬上功夫,卻也不怕,她為難的不過是藍洛夜到底是存了什麽樣的心思。但牽扯到了十公主,不能輸就對了,一時間便也放下心來。

    霍小玉睨了身側的雲辭一眼,小聲道:“你說,王爺究竟是怎麽個意思?”雲辭搖搖頭,藍楚霽看著碧倩和蘇舜青,口中卻道:“這還不懂,王爺是想留蘇家世子一條命。”

    蘇舜青見碧倩並不用兵器,又暗自評估了一番,隻道這人著實是個自大的人。殊不知碧倩師承烏拉一脈,本就與中原不同。她又是女子,仗著招式奇巧身法迅速取勝,拿著刀槍之類的沉重兵器反倒礙事,並沒有托大的意思。

    隻見銀光一閃,蘇舜青的槍已迎麵挑來。碧倩驅馬後退,側身躲開,蘇舜青再動,碧倩卻一味躲閃,並不反擊。

    “哎呀,這是怎麽個打法,莫不是看蘇家世子長得漂亮,不忍心下手吧…”“小玉!”雲辭喝了一聲,霍小玉連忙閉嘴。

    她這一著急,話也就衝口而出,眼見當時藍洛夜的臉色便難看了幾分。百招過去,就在眾人覺得這場實在是沒什麽看頭的時候,碧倩從馬上飛身而起,借蘇舜青長槍之力,渡到他馬上,單足立於馬頭之上,與他不過一尺的距離。

    戰馬本是活物,她一個大活人站在上頭馬竟能不動,可見輕身功夫之高。蘇舜青一勒韁繩,馬前蹄揚起,碧倩卻不慌亂,再次躍起,等馬蹄落地接著站在馬頭上。如此起落幾次蘇舜青都未能擺脫她,兩人距離太近,長槍無法施展。碧倩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蘇舜青隻得棄槍,拔出懸掛著的佩劍抵擋,一時間有些慌亂。

    纖細的手腕,幽藍的刀鋒。縱是項千尋也曾讚道:若能死在阿倩的匕首之下,也不枉人世一遭。薄刃在她的手中,絲毫沒有殺人的血腥味兒,隻翩然若蝶。

    蘇舜青隻覺肩上一痛,那薄薄的匕首已然穿透他的右肩,似乎能聽到刀刃入肉的聲音。碧倩也不再進,拔出匕首縱身向後一翻,落地無聲。蘇舜青的麵色霎時有幾分蒼白,左手捂肩,血不停地從傷口湧出來,染紅了半邊身子,右手卻再也使不上力氣,疼的幾乎要從馬上跌下來:“閣下好快的身手…”

    藍洛夜也是吃了一驚。蘇舜青有幾斤幾兩他是清楚的,碧倩的底細也是知道的。原本想著她出手,定會留幾分情麵,不至於讓蘇舜青傷的太重。

    碧倩也不上馬,直接退迴藍洛夜身側。藍洛夜看了她一眼,見她雖然步履沉穩,未握刀的手卻攥著自己的衣擺不放,顯然是連她也沒料到成了這樣。一時間明白了幾分,迴身道:“霍小玉,你是死人麽?”

    霍小玉心道自己簡直太冤了,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八成是記恨剛才她說碧倩見蘇舜青好看不忍心下手的事兒呢。當然她是沒膽子造次的,趕緊屁顛屁顛的把蘇大公子從馬上扶下來。三王抬手,示意手下放人。婠兒的臉凍得已經有些僵硬了,但仍舊死死盯著城下蘇舜青的方向。

    習武之人傷藥什麽的都是隨身的,從大公子的裏衣撕了些幹淨的布做些簡單的傷口處理倒也不顯慌亂。隻是碧倩那一刀實在是砍得太狠,按著止血的穴道也絲毫不見停。想來平日也沒什麽與這位親近的機會,也就沒那麽生氣了。平日裏遠遠看著,霍小玉已知道這蘇家世子在那些世家子弟中最為俊秀的。她是個練武的粗人,不想那些深閨中的小姐,下手也沒個分寸。即便如此,今日這動作也放輕了許多。

    婠兒讓人引著到陣前,秦玄煜看著她鼻子通紅,眼裏還似乎有些未散的水汽,當下便心疼了起來,下馬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親自披到她身上,將小姑娘從頭到腳包裹的嚴實。

    蘇舜青微仰了頭,霍小玉不知他想什麽呢,順著他的目光,看到百步開外的婠兒。深宮裏長大的十公主,長了一雙琉璃樣的眼,眼角微微上揚,卻沒有妖媚的感覺,一頭墨藍色的發披在肩上,直到腰際,像是一匹上好的緞子,泛著幽幽的光澤。她的眉毛極濃,似是用墨描上的一般,將那十分秀致的小臉帶出英氣。

    十公主的眼睛並未往這邊看,旁人皆能看出蘇舜青眼中的黯然。七王蹲下身子拍拍婠兒的肩膀,輕聲道:“過去看看吧!”

    婠兒隻低頭不言,也不動彈。蘇舜青太過了解,這丫頭最擅長的就是非暴力不合作,她不答應,卻也不拒絕,隻定定的不說話。他從沒想過她竟會將這一套用到自己身上。

    藍洛夜暗暗捏了捏碧倩的手,婠兒畢竟是個姑娘家,總該找個女子照應著才穩妥,碧倩會意,剛要動彈,蘇舜青低吟了一聲,似是傷口被扯痛,幾不可聞,婠兒已經小跑著到了蘇舜青麵前。

    蘇舜青眼角的笑意,如流星劃過,一閃而逝,卻明澈無比。霍小玉清楚地看見,未料他這樣的人也會耍這樣的小詭計,而婠兒到底還是心疼他的,看見他肩上的傷眼先紅了大半。

    霍小玉微微退開,半晌未說話的蘇舜青卻在此時開口:“慢著。”

    霍小玉原地停住,蘇舜青抬眼打量著麵前的人,一身黑衣勁裝,卻能明顯看出是個女子的身形:“你姓霍?”

    他這話著實問的太沒頭腦,引得眾人都往這邊看過來,霍小玉,躬身答道:“卑職霍小玉。”

    蘇舜青臉色蒼白如紙,眼睛卻漆黑,有些深不見底:“江南霍氏?”

    霍小玉心下惴惴,勉強定了心神:“卑職漂泊江湖,不敢高攀江南霍氏。”

    蘇舜青將婠兒拉近了幾步,掀起披風的一角。婠兒的腰間掛著鳳紋的羊脂白玉佩,下麵用彩線結了穗子,見風便散開,搖搖擺擺。

    霍小玉瞬間大腦一片空白,麵上血色褪盡,隻死死盯著蘇舜青手中巴掌大的玉佩。蘇舜青眼角微微上揚,霍小玉似乎冷笑了一聲,又似乎沒有任何表情:“卑職蜀中人士。”

    蜀中。。。霍氏。在場所有人都已聽得分明,傳聞中神秘的暗衛,與藍氏齊名的霍氏。

    霍小玉從衣襟中摸出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棱角已磨得溫潤,似是經常撫摸。同為將門的兩大世家,相對於藍氏,霍氏一直低調而內斂。霍氏似是一直處於一種不溫不火的狀態,在第五代家主霍連城死後,霍氏再不為人所知,漸漸被人遺忘。有人說,當帝都陷入混亂的時候,霍氏就會出現,也有人說,霍氏早已滅族,不複存在。

    “沒料到霍氏這代的家主一直都在洛王的眼皮底下。”七王抬眼看著藍洛夜。

    “即便是我的手下,我難道要將人家祖籍家譜調查個底兒掉麽?”藍洛夜冷聲迴了一句。此時他之前並不知情,也是他的疏忽,霍小玉是雲辭帶迴來的,算是他的師姐,而且又是個孤女,他並未追根究底。

    霍小玉雖是女流,卻自有男兒的豪氣爽朗,決斷殺伐並不優柔,藍洛夜對她也有幾分欣賞。蘇舜青淡聲道:“你是洛王的家臣?”

    “我先是霍家的家主,再是洛王的家臣。”不過片刻,霍小玉已恢複了最初的從容,蘇舜青的目光固然深不可測,她心中已平靜透徹,再不起波瀾。

    兩片一模一樣的玉佩,合在一起便是信物,號令霍家的信物。沒有人想到,大行皇帝會將如此重要的東西放在隻有九歲的小女兒身上,眾人皆以為是一塊兵符,而非一塊雕琢精致的玉佩。因為沒人想到,這反倒是最安全的所在。

    竹筒在霍小玉的指尖點燃,金色的火光直衝天際,在上方猛然炸開,漸漸變成鳳鳥的形狀。鳳形足有百米長,如同一張巨大的網,繼而漸漸消散。

    空氣中似有氣息流動,狂風湧動而來,揚起一陣風沙。霍小玉舉刀刺破掌心,以手結印,口中默念,血珠從掌心溢出卻不落地,反飄散於空中,形成淡色的血霧。

    血色漸漸彌漫,時間似乎靜止,風沙一點點聚攏,在眾人眼前聚成人形,足有成千上萬。那些人形隻有一個大概的輪廓,沒有五官,也沒有聲音。開始是蒼白的,似乎受到了鮮血的浸染而變成緋色,開始一點一點向著城門的方向移動。

    人說撒豆成兵,霍小玉卻能聚沙成人,不管那是不是可以稱作為人,都已經超越了武功或兵法之流,更加趨近於術法。

    那些鬼影似乎根本沒有實體,刀砍不斷,風吹不散,卻可以殺人於瞬間。那些蒼白的指尖在觸及人體的一刻,人的身體霎時幹枯,隻剩下一層皮包著骨架。血液似乎受到了吸引,不斷流入鬼影的身體,使淡淡的緋色浸潤成鮮血的猩紅。

    喊殺聲,唿救聲,此起彼伏。似乎很近,又似乎很遠。一切都變得模糊,卻又那麽清晰,清晰到那日所有的人永生都不會忘記。

    鬼影已經前進到城門口,它們的速度極快,已經開始順著城牆往上爬。它們的動作像僵屍,卻不需要著力點。在它們的身後,是一片屍山,各處蕩漾著死亡的氣息。空氣中盡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兒,摻雜著絲絲腐敗的氣息。

    最前排的鬼影已經上了牆頭,開始與三王的侍衛搏殺。蘇舜青將婠兒的腦袋死死壓在自己的頸窩處,柔軟而幹燥的唇貼在她的耳邊,柔聲哄著:“乖,別看。”他的聲音低沉,但婠兒依舊在他懷裏止不住的顫抖。

    霍小玉掌心的血越流越多,臉色也越發的慘白,白得近乎鬼魅。她的身形依舊瘦小,發髻散開,長發在風中被吹得紛亂。一身黑衣緊緊貼在她的身上,就像她的第二層皮膚,又與她蒼白的臉形成鮮明的對比,也把她襯得更加鬼氣森森,如同陰司而來的使者。

    秦玄煜從未想過霍氏的力量如此強大,強大到足以殺神滅佛。不僅是他,這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從來沒有一本史書記載過,也從沒有人提起過。

    雲辭想要接近霍小玉,卻被包圍在她周身的氣罩彈開,後退了幾步,他猶不死心,卻被藍楚霽勒住腕子:“別傻了,你還不明白麽?一旦開始,就沒人可以結束,她也不能。”

    碧倩的手冰涼,身處細細的汗,藍洛夜的手握著她的,卻感受到她的顫抖並不是恐懼,而是驚詫。

    此情此景與書中的記載漸漸重疊,在她眼中形成奇異的畫麵:碧氏先祖以一人之力橫掃千軍,馳騁西域,一手將烏拉推向最繁盛的時代…別人或許不知,她卻知道,這是血盟,以血為引,與天盟約,這才是血盟,真正的血盟。

    他們一直在原地等待,直到最後一絲陽光被黑暗吞沒,變得漆黑一團,直到那些鬼影化作陣陣血霧,消散在空氣中,直到他們感覺身體已經僵硬,血液似乎凝固。

    暮春三月 羊歡草長 天寒地凍 誰人飼狼

    人心憐羊 狼心獨愴 天心難測 世情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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