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市左蒼綜合病院,心腦科室。

    花山院青木穿著一身醫生白大褂,他緊抿薄唇的樣子看似有些嚴肅,認真翻閱患者的病例,並且和手邊的ct影片做著對比。他的麵容很是俊朗,鼻梁上掛了一副金絲邊眼鏡,因此生出了幾分斯文。

    他有著很高的學曆,畢業於國外某所醫學名校,迴國以後就在左蒼醫院任職,年紀輕輕便已經是心腦科的專家,雖然一開始他的閱曆讓很多人心存質疑,但憑借著他的工作態度和臨床經驗,無論醫院裏那些自視甚高的前輩還是患者以及家屬,都對他十分信賴。

    清晨剛結束了一場連續六個小時的手術,其他人早已精神疲憊地去休息了,反而他這個主刀的,還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分析患者的病情,不得不說他是個非常敬業又責任心重的人。

    ‘咚咚咚——’

    規律的敲門聲響起,花山院青木忙裏抽閑地開口,聲音略顯清冷:“請進。”

    門外的人得到許可,推門而入,她步履輕緩的走進辦公室,往日淡漠的墨色眸子裏似乎參雜了點別的思緒。

    她道:“打擾了,是花山院醫生麽?”

    ……

    那是個年齡大概有十四五歲的女孩子,穿著前身印著e字母的白色短袖和淺色牛仔短褲,黑色的長發編成一條鬆垮的麻花辮斜放於身前,一雙深邃的眸子裏沒有絲毫病患對未知結果的緊張與忐忑,這副不驚不慌的穩重,顯示出了她與年齡不符的成熟。

    除此之外,她麵色健康紅潤,目光不渙散,腳底也不顯虛浮,怎麽看都不太像患有重病的樣子。

    他將手裏忙碌的工作先暫停片刻,抬手推了下眼鏡,隨後做了個請的動作,示意:“坐吧,是身體不舒服麽?”

    女孩子在花山院青木對麵的椅子上落座,可她卻沒有立即迴答,而是在心底斟酌了會兒,才問道:“花山院醫生,您是否為一名叫做宮崎紀子的女士看過診?”

    花山院青木感到一陣詫異,但還是誠實地迴答:“確實有名患者姓宮崎。”

    聞言,女孩子眸光一動,她繼續說,話語裏有著明顯的祈求意味:“可以將她的情況詳細地告訴我嗎?我想知道全部。”

    身為醫生,有權力和責任保密患者的一切信息,花山院青木當然也不可能違背職業道德,他毫不猶豫地直接拒絕:“這位小姐,請恕我不能答應你的請求。”

    她恍然得知自己要求

    過於唐突和急切了,心下感到些許懊惱,但今天她來到醫院,目的就是為了向醫生打聽病情,又怎麽能因為他的拒絕而放棄。

    從椅子上起身,有禮並飽含一絲歉意地向花山院青木鞠了一躬:“抱歉,也許我的請求為您帶來了困擾,可是這件事對我很重要。”

    “……”

    “忘了做自我介紹,我叫宮崎優裏,是宮崎紀子的女兒。”

    ******

    “宮崎女士的腦部腫瘤如果不切除,後果會不堪設想,雖然還沒嚴重到惡化的程度,但這個腫瘤的生長位置很偏,距離腦部大血管相當近,我建議她可以到醫院進行定期檢查,必要時請住院接受治療,不要延誤了最佳的手術時間。既然宮崎紀子女士是宮崎小姐的母親,我希望你可以多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宮崎優裏眸光暗沉:“我知道了,謝謝您,花山院醫生。”

    花山院青木歎了口氣,然後從自己的檔案櫃裏拿出一份文檔遞給對麵的女孩子:“這是你母親在本院看病的副本記錄。”

    宮崎優裏頓了頓,伸手接過,打開檔案袋快速瀏覽了一遍病例,大致知曉了個詳情,她就將文檔重新裝好遞了迴去:“今天非常感謝您,耽擱了您的寶貴時間。”

    “無需在意,這也是身為醫療工作者的職責。”

    和花山院青木交換了手機號碼方便隨時取得聯係詢問病情發展,宮崎優裏就出了心腦科診室。

    看著在麵前關上的門扉,她心情沉重地垂下了頭。

    上一世,母親死於腦瘤晚期,直到去世,她才得知原來母親生了重病。是她沒有盡到做子女的義務,明明在這之前母親的臉色那麽蒼白,身體也那麽虛弱,她卻以為是熬夜趕設計稿而沒有休息好。

    國中畢業選擇就讀高中時,她也沒聽母親的勸阻,執意跑到京都讀洛山,這是她一生之中最為愧疚的事,不僅沒有早些發現母親的病情勸她去接受治療,就連母親在世上的最後那段時間也沒有守護陪伴,從而留下了無法彌補的遺憾。

    再次看了眼門板上掛著的‘心腦科’銘牌,宮崎優裏轉身離開。

    ……希望這一世,結果可以有所改變,就算拖延著時間,也是好的。

    沿著醫院的旋轉樓梯向下走,腳步比往常稍微快了一點,她一直很討厭醫院,尤其是醫院的消毒水味道,但她很清楚,未來的一段日子,她為了母親,會經常到醫院來報道。

    與此同時,另一個少年扶著樓梯的扶手向上走,和宮崎優裏的腳步沉穩不同,他就顯得虛弱了很多,每上幾個台階就會停下喘息。

    注視著腳下台階的宮崎優裏與站在樓梯中間的他擦肩而過。

    而在走過去以後,宮崎優裏還是不由自主地迴首望了望他的背影,他的身形看上去有些許蕭條,站也站不穩的模樣一看便知身體不好。

    是在此住院的病患麽?不過沒有穿醫院的病號服呢。

    宮崎優裏這麽想著,腳下卻也不停歇,打算繼續走下台階,然而就在此時,和她相隔了半個樓梯的人身形一晃,腳下一個踉蹌,直直從上方摔了下來。

    聽到身後的響動,宮崎優裏迴過頭,卻被眼前可怕的景象嚇得一陣膽顫心驚,一時變得手足無措,忘了反應。

    等到她迴過神發生什麽事的時候,她已經被那人撞得一起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和他一起摔下樓梯的宮崎優裏額頭撞到了牆角,她疼痛地悶哼一聲,幸好她所站的位置比較低,否則就剛才的衝擊力,肯定不止撞到額頭這麽簡單。

    從冰冷的地麵上坐起,她一手捂著疼痛不已的額頭,一手輕輕推了推側著身子還躺在地上的少年:“啊喏,你要不要緊?”

    可是躺在地麵上的少年卻不應答,宮崎優裏心下有些擔憂,便伸手把他的上半身抬起,將他的頭放在自己的膝上。

    “你……”直到看清這個從樓梯上摔下來的人,宮崎優裏噤聲了,瞳孔也有一霎那的收縮。

    ……

    北條昂,一個存在於前世的她生命裏將近五年的人,他們有著一個怎麽也忽視不了的共通點——身上都流著相同的血液。

    如果說,她可以埋怨北條家的任何一個人,包括自己名義上的祖父和父親,那麽她卻永遠都不會埋怨他。

    那可是在她人生最低穀時期,在失去最親和最愛的人之後,除了青梅竹馬的涼太,唯一給過他關懷和溫暖的人。

    她一直都知道北條昂的體質很差,身體各項機能數值都非常低,時不時地來往醫院也相當平常,她隻是沒想到,生病的他,今天會讓她親自遇見了。

    他俊秀的五官和白淨的臉龐真真稱得上溫潤如玉,現在這張臉上有著病態的蒼白和兩抹不正常的紅暈。

    宮崎優裏一怔,他正發著高燒……

    他們所在的地點位於樓梯轉角

    ,這個樓梯也是通向後門的,好半天才有那麽一兩個人經過,而以她微弱的力氣根本背不動他。

    突然想起不久前存在手機裏的電話號碼,宮崎優裏沒有猶豫地拿出手機翻到那組數字,按下通話鍵。

    “花山院醫生,有件事我還想拜托您。”

    ******

    白色的病房,白色的窗簾,以及白色的床單,空氣裏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醫院的氣息總是讓人不喜的,整個氛圍都顯得死氣沉沉。

    躺在病床上的少年一頭黑色短發,細碎的劉海兒遮擋住了飽滿的額頭,他的眉頭不舒服地皺起,臉色蒼白得接近透明。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就連在睡夢中,也不安地揪緊蓋在身上的被子,此潛意識地舉動顯示出他現在整個人都很痛苦難過。

    花山院青木拿下掛在耳朵上的聽診器,並取出北條昂腋下的體溫計。

    直起彎下的腰身,當視線轉向站在病床另一邊的女孩子時,給了她一個安撫的微笑:“他無大礙,隻不過發燒引起了輕度肺炎,再加上有一點血糖低才會暈倒,待會兒我請護士來為他吊鹽水,相信很快就會退燒的。”

    目光並沒有從北條昂身上移開,宮崎優裏輕聲道謝:“麻煩你了花山院醫生。”

    女孩子麵上的表情雖然依舊平靜且波瀾不驚,然而花山院青木卻還是能從她的態度上窺探到不同尋常的在意,他輕笑:“男朋友麽?”

    慢半拍的迴過神,宮崎優裏眨了下眼,否認道:“不是的。”

    不是男友,是哥哥。

    如果花山院醫生你知道他們的關係,肯定會覺得這種猜測是個大烏龍。

    接著,她輕抿唇瓣,然後再度開口:“我不能在這兒久留,還請院方通知他的家人。”

    不是男友也就罷了,那麽至少應該也是比較要好的朋友吧?為什麽不等他醒來,更不親自給他的家人打電話?花山院青木不解,看向她的眼神裏多了一絲探究。

    “請花山院醫生聯絡神奈川的北條家。”

    北條家麽?明明自己聯係就可以的吧?

    “不等你朋友的家人過來嗎?他們應該會比較想當麵向你表達感謝的。”

    已經走到門邊的宮崎優裏放在門把上的手一頓,她迴過頭,眸子裏閃過別樣的情緒,迴答道:“我們不是朋友。”

    這一世,他們還不相識。

    “……”

    “不過,我們以後或許會成為朋友。”她補充。

    花山院青木愣了愣,不太能理解她話裏的含義。隨即,他的視線落在了女孩子額頭明顯的淤青上,好意提醒道:“你的傷,先去外科包紮下吧。”

    宮崎優裏無聲地點點頭,便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她身體靠在白色的牆邊,隨後慢慢闔上雙眼,長長的睫毛如小扇子般在眼瞼下方投射出一片小小的陰影。

    ……當麵表達感謝麽?北條家的人表達的不一定就會是感謝吧。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們還是不要碰麵比較好。

    ******

    今天是全國大賽的開幕式,比賽時間安排在下午,所以從醫院裏出來後,她直接打車前往市立體育館。

    當她晚一步和籃球部的人匯合後,他們的注意力基本都被她額頭上貼的那塊白紗吸引過去了。

    “宮崎同學,你的頭怎麽了?”桃井五月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疑惑。

    宮崎優裏伸手撫了撫紗布,不甚在意地輕輕戳碰,傷口還有一絲疼痛,她這般解釋:“不小心摔了一跤。”

    “……啊?”

    她說完後就不再言語,確實不小心摔了一跤,隻不過,摔了一跤的是別人,而她,大概隻能用買一贈一來形容。

    作者有話要說:orz突然發現標題和提要很引人誤會啊,我不是故意的!

    關於本文那整整齊齊的標題,一切源於這一章,我果然深謀遠慮【。

    當寫到前世優裏母親去世那一段,稍微有點悲傷,在我看來,很多人在年少時都做過一些留有遺憾的事,優裏也不例外。可能那時的她年齡小,沒那麽細心,要是換成現在的她,肯定可以察覺到細微之處。很多時候我們都要從懵懂無知逐步走向成熟穩重。

    這也讓我想起了幾年前的自己,現在的我也很難理解那時候自己的作風。然而我認為,能察覺到兩個時間段自己的不同,也說明了在一步步的成長。

    真正改變優裏一些心性的,大概就是她母親去世以後吧,屬於小女孩的衝動也漸漸淡化了。一個人的性格也有很多的過度。

    關於北條昂,兩個人還不到可以真正互相見麵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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