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走了不懂事的徒兒,師父的心裏才舒服了一點。衝了個涼,換上心愛的大褲衩和背心,哥哥開始給妹妹做晚飯了。


    iu坐在沙發上,把阿九新買的衣服一件一件從購物袋裏拿出來,在心裏品評一番,不禁頗為意外。沒想到平時不在意穿著的哥哥,竟然有這樣的時尚感。真是個神秘的人啊,每次覺得已經開始了解他了,就又有新鮮的一麵出來。


    “我問你……”阿九一邊炒著菜,一邊問道:“吳赫那小子,是不是昨天住在這兒沒走啊?”


    “怎麽可能。”iu嘟嘟嘴,解釋道:“我迴來的時候,看到他蹲在門口,就讓他進來坐一會兒。也沒什麽可聊的,就隻好聊音樂了啊。”


    說著iu把衣服放下走過來:“哥,吳赫真的厲害,他對音樂的理解角度和正常人不一樣。”


    “那隻能說明他不正常。”阿九把炒好的菜盛到盤子裏遞給iu:“他厲害還能讓人揍成那樣啊?還能整天做夢出道?早就有人簽他了。”


    “那是因為他一直在中國,才迴來不久。”iu忍不住替吳赫說話:“而且他的音樂風格和現在主流的風格不一樣,所以才不被接受的。”


    “所以還是不被接受啊,厲害什麽?”


    “反正就厲害啊,和你說你也聽不懂……”iu哼了聲,對這個已經吃醋症爆發的哥哥無語了。


    阿九端著兩碗飯過來,遞給iu一碗,然後坐下:“我現在是不懂,但是不代表我以後不懂。我從今天開始學怎麽做音樂,三個月之內超過他。”


    “哥,怎麽可能啊……”


    “你教我,對自己沒信心嗎?”


    “沒信心……”iu咬著筷子,很不給麵子地說道。


    “唉……”阿九歎了口氣,把筷子放下,靠著椅背仰望天花板:“人這一生啊……連自己的妹妹都不相信自己,不支持自己,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麽意思呢?哪裏有溫暖,哪裏有……”


    “好啦!”iu苦笑不得,打斷阿九的感慨,點點頭,不太情願道:“我教你就好了,學不會可不管啊。”


    “放心,你哥聰明著呢。”


    看著阿九自信滿滿的樣子,iu也很開心。忽然她突發奇想,道:“哥,能讓我摸摸你的頭麽?”


    “摸唄。”


    iu伸出手,在阿九的後腦勺摸了一下,發茬的手感微微有點紮手,癢癢的,很特別。iu嘿嘿笑了起來,又道:“哥,我能摸摸你的下巴麽?”


    “我的胡茬不明顯,你摸不到什麽的。”


    “我要摸嘛!”為了達到目的,iu又開始撒嬌了。


    “好好好,你摸你摸。”阿九微微抬起下巴,iu的手摸過來,揉了兩下,突然用手指挑著,目光迷離,用史劇的腔調說道:“大師,今晚留下來吧。”


    “昂!”阿九呆了一下,張嘴去咬iu的手指。iu趕忙把手縮迴來嘿嘿笑,哥哥剛才呆的那一下好有趣,可惜沒有拍下來。


    “以後那個吳赫來,你少理他。”


    “為什麽啊?”


    阿九耷拉著眼皮:“你看他那樣,還有唇釘,像個好人麽?”


    iu似笑非笑:“哥,你該不會是在管理我吧?契約書上麵可是約定好了,不可以管理的啊。”


    “我……”阿九被噎了一下,有些語塞,但還是狡辯道:“我這不是管理你,我又沒不讓你和別人交往。但是你總要找個好人吧,吳赫在我這兒不過關,絕對不行。”


    “知道啦。”iu無奈說道:“以後不管我喜歡了誰,都先讓你把關。你覺得行我再交往,這樣可以了吧?”


    “這還差不多。”阿九給iu夾了一塊肉:“獎勵的。”


    iu看看阿九,忽然長大嘴巴直接咬住了阿九的筷子把肉吃掉了,然後一邊咀嚼一邊看阿九的反應。但是讓她失望了,阿九又夾了一塊肉,很自然地塞進了自己的嘴巴。什麽叫間接kiss啊,在慢半拍星人的世界裏,這種小細節根本就不懂。


    ……


    阿九在網上預訂了折疊床,但是今晚他得睡沙發。


    關上了燈,萬籟俱寂。阿九摸索著從口袋裏掏出那封信,就那麽拿著,發了好一會兒呆,然後他又放迴口袋。把衣服疊了疊當枕頭枕著,閉上了眼睛。


    他很想繼續昨天晚上的夢,但是現實很殘酷,這一夜,無夢。


    ……


    iu淩晨就起床走了,作為藝人,她的生活顯然不夠健康。阿九想給她做早餐,她都來不及吃,黑眼圈讓人看著心疼。


    阿九又補了一個覺,起來已經天光大亮。給吳赫打了個電話,師父徒弟一起來到了弘益大學的操場。


    阿九先打了一套太祖長拳,然後教授前四式:雙抄封天、衝步雙掌、迴首雙刁、魁星踢鬥。簡單地練了幾趟,吳赫已經能做出樣子了。阿九就放他在這兒練習,去食堂買了早餐。等他迴來,吳赫已經被一群人圍觀了。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吳赫閉著眼睛還在練,大有一種渾然忘我的架勢。


    阿九坐在人群外不遠處的秋千上吃著包子看著,並沒有想管的意思。如果吳赫因為這點小事就放棄,那正好不教了,還省心。


    阿九呆坐在秋千上晃蕩,機械地吃著包子,忽然覺得有些迷惘。他想擁抱新的生活,但是不知道從哪開始。


    “師父,你一個包子也沒給我剩啊……”吳赫幽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阿九清醒過來,看著他滿頭大汗的樣子,忽然問道:“你能把你的唇釘拿下去麽?”


    吳赫想了想,搖頭道:“恐怕不行。”


    “嗯?”


    “師父,我要是把唇釘拿下去了,喝湯的時候會漏。”


    阿九想象了一下那個情景,一陣惡寒:“那你還是戴著吧。”


    ……


    和吳赫分開,阿九去了北村。


    爬上摩天輪,把帆布包拿下來。阿九在這廢棄的公園裏轉了兩圈,找到了一棵最粗的樹。


    他把手插進泥土裏,挖了一個坑。把匕首,信,帆布包,一起放進了剛剛買來的盒子裏麵,鎖上。然後再用手,把泥土填迴去,壓平,壓實。


    做完了這一切,阿九站了起來。他張了張嘴,閉上。又張了張嘴,又閉上。反複了好幾次,表情掙紮。


    “爸、”


    終於他還是開口了。


    “帆布包和匕首,是我離開烏龍院的時候師父給我的,他說是你的東西。”


    “爸……”


    千言萬語堵在喉嚨,什麽也說不出來。阿九又站了一會兒,跪下磕了個頭,強忍著鼻酸的感覺,起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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