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少有人家的院子,不飄出來肉味的。


    田野趁著機會,又宰了一隻雞,連著豬肉一起燉了滿滿的一大鍋。不然光燉老母豬肉沒有油水。


    田嘉誌看著眼睛直抽抽:“豬肉還沒吃完呢,咋還殺雞呀。”


    田野:“這不是這會燉肉不擔心別人知道嗎,反正天氣冷,擱得住,以後吃飯的時候熱上一小盆就成。”


    確實挺方便的,那不是沒有這麽吃的嗎,田嘉誌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最近都胖了。


    從來沒想過,他有一天能這麽上燉肉,下燉肉的吃。想想半年前,日子過得咋這麽不真實呢。別一覺醒了,又餓著肚子呢吧。


    隔壁牛大娘的鼻子依然那麽好使:“哎,我咋就聞著頓老母雞味呢。”你說這鼻子,愁死了。


    牛大叔沒法沒法的,過年時候說啥也弄隻母雞給婆娘解解饞,這都要饞出來魔怔了。


    田野趕緊把鍋蓋上了。


    田嘉誌看看迅速的關門,田野說得對,趁著家家戶戶都燉肉,多準備點沒有錯。


    鑒於老母豬肉不太好吃,田野把大部分的肥肉都給煉油了,鄉下人吃素油的少,一年到頭吃不到幾次肉,全靠這點葷腥撐著呢。


    而且田野早就打算宰豬,老母豬吃得好,雖然還在喂豬崽子,也並不太瘦。


    煉了滿滿的一大石頭缸葷油,田野怕壞了,還在油裏撒了鹽。


    又是油壇子,又是酸菜缸,又是鹹雞蛋壇子的,堂屋裏都沒有地方放了。


    田嘉誌就看到田野端著那麽大一石頭缸放地窖裏麵去了。別人家這樣的活都是找男人來做的,他們家好,根本就用不到他。


    抬起自己胳膊看看,跟人家田野比起來還是差的遠呢。還得繼續練。


    田野宰了老母豬勾起了村裏人的饞癮,算是在上崗村開了頭了。


    接著好幾戶都在村裏報病豬。上崗村過年的氣氛,提前就開始了。


    田大隊長跟朱會計心裏都明白咋迴事,左右也快過年了,大雪封路,讓村裏熱鬧熱鬧沒啥大事。


    不過也不能過分了,迴頭去公社交豬的時候,不能太不好看。


    幸好舍得殺豬吃肉的也沒有幾戶,一年到頭養出來的牲口,都願意換點工分,給家裏添點進項。不然可就糟糕了。


    孫家有新媳婦,過年要請客,宰了一頭豬,給田野他們送來一小條,這算是禮尚往來。


    牛大娘家宰了一頭豬,給田野送來一小條。


    本來挺高興的事情,不過牛大娘實在不招人待見,送肉的時候說了:“丫頭,占便宜了吧,你給我家老母豬肉,我給你家的可是好肉。”


    田野心說,你當我願意跟你換呀,我現在缺肉吃嗎?


    好在牛大娘家的豬,真的很肥,肉肯定香,田野為了口吃的,忍了。


    最可氣的是,牛大娘去大隊報病豬的時候,說的特別可恨。


    朱會計例行詢問,豬是咋沒的。


    人家朱大娘說:“田野家的豬咋沒的,我們家的豬就咋沒的,可能是鬧豬瘟。”牛大娘因為嘴饞,年年報病豬,也是被大隊的人給問怕了。


    這話放在別人家說了沒事,放在田野身上,那不是給田野雪上加霜嗎,她家養豬都豬瘟,那還了得呀。


    朱會計鼻子都氣歪了:“人家老母豬產後風,你家疝了的豬也能產後風?”


    牛大娘還咋唿呢:“不是豬瘟嗎?不是要把豬都扔了嗎。”鬧了半天人家想把豬都留下。


    田大隊長:“要是豬瘟,可得把豬都扛大隊了,咱們得看著把豬燒了。不能把一村的牲口都禍害了。”


    牛大娘立刻換了一副嘴臉:“大過年的,哪來的豬瘟呀,我這不是嘴碎嗎,迴頭就讓我們當家的把給大隊的肉送過來。”


    朱會計:“牛家的,不是我說你,就你家年年報病豬,我看著你就不會養豬,不然過年就算了。”


    那哪成呀,他們家掙的公分就夠兩口子吃了,又不用攢錢蓋房子,娶媳婦,養活孩子啥的,不差養豬這點工分。


    她好吃,沒有年豬,哪能忍得住呀。


    牛大娘:“別,別,別,不是我說,哪年交豬的時候,不是我家的豬最肥呀,人還擋不住有病有災的呢,何況是牲口了。我沒本事,掙不來工分,也就能養點牲口,幫襯我們家的一把了,您就看在我們家兩口子不容易的份上,讓我養兩頭豬,添補,添補家用吧。”


    朱會計就沒見過變臉這麽快的,一點都不介意自己打自己臉麵的事情。真豁得出臉皮。


    朱會計跟田大隊長都知道,要是不讓牛大娘養豬,怕是一年到頭他們大隊都不用指著消停,這人就為了一口吃的,就這麽能鬧騰。


    朱會計:“你家不容易,別人家也都不容易,咱們做人要厚道,可別因為貪圖自己一時痛快,把被人家給坑了。”


    牛大娘就沒弄明白,她坑了誰了,不過這會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順著朱會計的口氣說道:“不會的,不會的,我這人除了嘴不太靠譜,心那是頂頂好的。”


    跟這麽一個四六不通的婆娘你就不能計較,還知道自己嘴不好呢,那就不知道嘴巴殺人不見血嗎。


    幸好牛大叔看到婆娘這麽半天沒迴家,找過來了。


    朱會計就那麽點撥一句:“老牛哥,你家豬是田野家豬帶病過去的。”


    牛大叔臉色都變了:“別聽老娘們亂說,沒有的事,丫頭家的老母豬是產後風,我家豬夜裏凍到了,跟丫頭家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家婆娘嘴不主貴,為了口吃的,亂說的。”


    田大隊長:“幸好你是個明白人,不然讓你家婆娘這麽一鬧騰,人家丫頭沒個長輩撐腰,在咱們村裏還能呆嗎。”


    牛大叔也恨,你說就自家婆娘那點心眼,還敢在隊長、會計跟前使呢,人家轉轉眼珠子都能算計她前頭去。


    就是真的瘟豬死的,能把豬給個人家嗎?多大的事呀?怎麽就這麽好吃呢。


    可自家的婆娘,還得護著:“隊長,會計,你們多擔待些,婆娘就是好吃,沒壞心眼的。”


    說了半天才帶著人迴去,牛大娘聽了半天才知道,自己這事錯在哪了。


    光知道瘟豬隊裏肯定不要了,忘記了瘟豬禍害麵積多大了。還把人家隔壁丫頭給攪合上了。


    也難怪自家男人臉色那麽難看,湊過去小心翼翼的討好:“我晚上給你弄豬腰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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