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笠薰心悸厲庭深剛剛那有些恐怖的眼神。


    迴味他剛剛說過的每一句話。


    “別惹我”三個字現在想想實在讓人覺得擔憂。


    葉清秋也從來沒有想過,厲庭深口中的“別惹我”後果有多嚴重。


    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她從來都知道,厲庭深不會像她剛剛說的那樣,如果她執意離開,他會選擇弄死她。


    她想,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死更絕望,更讓人覺得痛苦的事情了。


    可是,她又錯了。


    剛剛葉笠薰跟醫生交流了一下,可以加一次探望時間。


    也許是身邊有了可以依靠的人,葉清秋整個人覺得輕鬆了很多。


    雖說有半個小時的探望時間,但是葉笠薰並沒有在這裏待足三十分鍾。


    縱然是她的大哥,她也做不到站在那裏跟他聊上三十分鍾的天。


    她向來不會把時間放到這種實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


    大概十幾分鍾,她看了一眼坐在病床邊,捧著父親手,平淡又顯得更悲傷乞求的女孩兒,抿了抿唇。


    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你先在這裏陪你爸吧,我迴去看看老爺子。”


    葉清秋輕輕點點頭,“那我晚點兒迴去看爺爺。”


    “好,你不用太擔心。老爺子心態可比你爸好太多了。”


    活了大半輩子,他什麽事情沒有經曆過?


    葉清秋抬頭看了她一眼,張了張嘴,最後卻隻哼出一個“嗯”字來。


    葉笠薰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插進裙子兩側的衣兜裏,“算了,我等你一起迴去吧。”


    葉清秋的神情這才鬆了鬆。


    姑姑走了,她不知道厲庭深接下來要做什麽。


    但凡是他身邊那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兩個男人,她就不知道該怎麽辦。


    然而等到他們從重症監護室出來,迎麵兩個穿著警服的人恰好就站在了她們的麵前。


    視線在手中的文件上掃過,最後堅定的定格在葉清秋的臉上。


    “請問您是葉清秋小姐嗎?”


    葉清秋看到他們身上的製服,心頭一慌,腳步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


    兩位警官將她的動作看在眼裏,對視一眼。


    “葉小姐,有人報警指控你蓄意持刀傷人,麻煩你現在跟我們迴一趟警局,配合我們調查。”


    葉清秋眸子晃了晃,瞬間就聯想到了連理理。


    那種情況下,似乎是個人都會第一時間懷疑是她傷了連理理。


    她搖頭,“我沒有,是她自己發瘋......”


    “我們現在隻是請您配合我們的調查,這些話還是麻煩您先跟我們到警局再說。”


    為首的警官開口打斷了她的話,看來是一心想要把她帶走了。


    又要配合調查。


    之前是司法局,現在是警局。


    葉清秋突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明明應該什麽都沒有做錯,卻有了一種在劫難逃的錯覺。


    葉笠薰在旁邊聽完,直接伸手隔開了葉清秋和麵前的兩位警c。


    “等一下,麻煩你們先在這裏把話說清楚,你們是要把人帶走配合你們調查,還是拿這句話當幌子,把人帶到警局直接關起來?”


    穿著警服的兩人,神色嚴肅地蹙了蹙眉。


    “這位太太,請注重您的言辭,尊重我們的工作。”


    葉笠薰冷笑一聲,“我有哪裏侮辱你們了嗎?現在捧著鐵飯碗的公務員都這麽豪橫,這麽玻璃心了嗎?問個問題都不能?”


    為首的警官臉色肅然,“做筆錄,調查,取證,確定跟她無關,我們自然不會留她。”


    葉笠薰點點頭,笑的諷刺,“所以在沒調查清楚之前,你們是要一直關著她了?”


    警官眉心皺的更緊,“她是犯罪嫌疑人。”


    “如果我不讓你們帶她走呢?”


    “妨礙公務罪,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製或者罰金。”


    葉笠薰眸子眯了眯。


    葉清秋的眸子卻眨了眨,伸手將葉笠薰拉到了一邊。


    然後站到兩個人麵前,開口,卻是另外一個問題。


    “我想問一下,是誰報的警?”


    兩個人毫不猶豫,“厲先生。”


    葉清秋的眸子瞬間縮了起來,整個人像是被雷擊中,從頭到尾,從裏到外,瞬間的窒息之後,就是麻木。


    原來他說不讓她惹他,就是這樣**一刀麽?


    身後葉笠薰的唿吸忽然沉了幾分。


    男人,狠起來真是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


    良久,葉清秋緩緩點了點頭。


    她還站在原地沒動,視線盯著某處,不知道在想什麽。


    大概十幾秒之後,她波瀾不驚的聲音輕輕響起。


    “姑姑。”


    葉笠薰沉聲開口,“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帶你走,我現在就去找他!”


    “你說......”葉清秋好像沒有聽到葉笠薰的話,繼續兀自開口。


    葉笠薰將視線放到了她的側臉上,安靜平淡,唇角似乎帶著一絲絲淺淡涼薄,細不可察的笑。


    “你說,他到底愛不愛我呢?”


    葉澤哥走了,她可以斷定是厲庭深把他送走,大概是不想跟她離婚。


    在涼絮兒的病房,她問連理理厲庭深是不是愛她?連理理瘋了,她自己也有點覺得了。


    剛剛他無論如何都不要讓自己跟姑姑離開,手腕上還有他緊攥著她的那一圈兒充血似乎變青了的手指印,她又覺得那也是。


    可是她曾經直白地問過他,他都沒有迴答過,以前更沒有承認過。


    所以她又不確定。


    葉笠薰腦海裏就葉清秋這個問題,瞬間浮現的是厲庭深最後的那個眼神。


    她到現在都看不懂那個眼神,好像是死神住過的地方。


    像是從來都沒有過光和生命的夤夜,或者,又可以說像剛剛失去了光和生命而漸漸暗下的夤夜。


    剛剛失去了光和生命......


    她莫名更傾向於這個比喻。


    “......愛吧。”


    有些人的愛,不正常才是正常。


    這個答案,讓葉清秋勾唇笑了起來。


    “你也這樣認為哦?”


    葉笠薰不知道麵前這個年輕的女孩子到底在想些什麽。


    “清秋,現在考慮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葉清秋緩緩收起唇邊的笑,淡淡點了點頭。


    “姑姑,您剛迴來,要安排爸爸離開,還有去看爺爺,盡量不要再弄起不必要的麻煩,我就跟他們走一趟好了。”


    姑姑剛迴來,她剛剛覺得有了點依靠。


    葉家,現在已經經不起任何事端了。


    所以,她隻能跟他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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