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的一聲,陳休淵的舉動就像是捅破了一個巨大的肥皂泡,經由從捅破的那一點,濃稠的出於靜止中都會穢氣開始流動——流向陳休淵的掌心……幾乎漲滿到快要擠出屋外的穢氣,快速的縮小,再縮小。穢氣中具象化的女子形象,也在一陣扭曲中消散於無……“嗝!”陳休淵打了個飽嗝,一朵小小的黑氣從他嘴裏冒了出來。他難受的揉著胸口——看來短時間內是沒法親boss了——這東西對他來說味道還行,對boss來說……同時他抬起頭,略微皺眉的看著吊燈的位置,就算屋子裏的穢氣已經被吸得一幹二淨,但那個地方卻依舊在不停的朝外冒出穢氣,並不算多,但是卻沒有停止或幹涸的跡象。看來這裏就是那女鬼死亡的地方了,這是她的根本。就算從物理上把燈拆了,乃至於將屋頂挖一個窟窿,這個點也依舊會存在。除非她去到那邊的世界,又或者消亡,否則,這個地方是永遠也幹淨不了的。陳休淵又做了幾個深唿吸,把吃過頭的難受勁壓下去,走向了廚房。廚房玻璃門上有著幾道清楚的裂痕,可想而知剛才是何等的兇險,不過陳休淵更感興趣的是那三張道符——原來真的有這東西,而且看來還挺管用。不過,這些挺管用的東西,當陳休淵的手剛碰上門把手,玻璃門那邊就“膨!”的一聲,三張道符同時燒了起來。等他把門打開,熄滅的灰燼正好落在他的鞋麵上……“小陳……小師兄!別……”洛神棍剛剛還滿臉欣喜的和陳休淵打著招唿,就忽然臉色一變,匆忙抬起好的那一隻手要攔住站在門口的小道童。但他終歸是喊遲了一步,小道童雖然哆哆嗦嗦的,但卻堅定不移的揮舞著一把木劍,朝著陳休淵就戳了過來:“妖……妖孽,看劍!”陳休淵的反應夠快,抬手把劍握住了,就那麽一瞬,被抓住手掌裏的木劍讓陳休淵感覺有點發熱,而可下一刻卻就是“空”了。那木劍的劍身,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竟然就那麽化成了木粉,而隻抓了一個木劍柄的小道童頓時就是一個踉蹌。幸好陳休淵攔了他一下,否則八成就要摔地上去了。小道童還不願罷休,陳休淵卻哪裏還會給他這個機會,就聽:“哎喲!”一聲,道童就口吐白沫,兩眼一翻的軟了下去——被幹脆利落的電暈了。陳休淵是手段,同樣是電,對他家boss來說是享受,對於敵人來說,他可就沒有那麽好心了。“沒死,就是暈了。”把人扔在地上,陳休淵對洛神棍說,此時洛神棍和眼鏡看起來都是夠狼狽的。洛神棍的一隻胳膊打著石膏,一條腿則打著夾板,腰圍也忽然“粗”了不少,現在歪歪斜斜的坐在一張小凳子上,無奈的看著他那位小師兄。眼鏡的腦袋裹著厚厚的紗布,身上也是髒兮兮的,現在兩眼呆滯的抱著膝蓋坐在角落裏,“不好好在醫院待著,跑到這裏來幹什麽?”“這個……嘿嘿、”洛神棍苦笑,眼睛有意無意看了一下眼鏡,又看了一下他那位小師兄。原來他和眼鏡倒不是在醫院碰上了,而是眼鏡給他打了電話,本來洛神棍不想答應他。因為按照眼鏡但是的說法,他隻是想招魂而已。這種“小事”不在洛神棍的職責範圍之內,三科的人更不會幹。誰知道他那個小師兄在旁邊聽見了,死活就要來幫忙。他是老神仙最小的一個徒孫,也是天賦最好的,但畢竟是個孩子,性格太跳脫,闖了不少禍。鬧得老神仙不得不一直看著他,這次到天渡也把他帶來了。可是,確定了陳休淵是個天魔,和他見麵這種事情,別說是這個小家夥,就算是兩個隊長老神仙都沒讓攙和。畢竟,修行不易,萬一惹惱了陳休淵,所有人都是吃不了兜著走。但其他人都有正事,思來想去,老神仙就讓他去照看“因工負傷”的洛昶林去了。小家夥到了醫院就把各路有害無害的小鬼攆得雞飛狗跳,正閑得無聊,聽見眼鏡求助,就算隻是招魂,但小家夥覺得也比待在醫院要好得多了。而洛昶林怎麽可能讓他自己來,以不帶著他就通知老神仙為威脅,這個傷員也跟著來了。“你們這樣怎麽上樓的?”陳休淵想起了那個故障的電梯,奇怪這個隻能金雞獨立的洛神棍是怎麽上來的。“坐電梯啊。”“……”那麽簡單的障眼法都沒看出來的家夥,竟然能活著堅持到現在,可真是個奇跡,不,或者不是奇跡,而是……“看來那個女鬼並不想要你們的命啊。”“還不想要我們的命?你是剛才沒看見……”洛神棍剛要開始向陳休淵描述剛剛的兇險,陳休淵手一伸,什麽東西被他塞進了懷裏。“哇啊!哇啊!哇啊!”“這這這……這是什麽?!”“拿好了,迴來了。”洛昶林還沒來得及問什麽迴來了,原來還算敞亮的房間忽然暗了下來,一個女人站在了敞開的廚房門口……第34章 母與子(完)“暉宇,我殺了你媽。”女鬼現在已經完全是黑漆漆的了,就像使用黑泥捏造的劣質偶人,五官和身體的輪廓異常的模糊,說話的聲音也完全沒有了女性的甜美,而是像如同砂紙打磨過一般的粗糙。此刻的的她,無視了廚房裏包括陳休淵在內的其他人,她隻是看著眼鏡,並對眼鏡說著。但就算是這樣的聲音,也讓抱著膝蓋發呆的眼鏡有了反應,他的身體瞬間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女鬼:“小雅……”“我喜歡你,我隻想和你好好過日子。那時候,我剛知道有了孩子,還想等你迴來給你一個驚喜,可是……她為什麽要那麽對我!!!”女鬼是詢問,也是在嚎叫,她所控訴的內容很可憐,但她的聲音卻隻是讓人心驚膽顫。而隨著女鬼的呐喊,房間裏又黑了兩分,一股混雜著血腥味的惡臭氣息充滿了整個廚房。暈倒在地上的道童,呻吟了兩聲,張開了眼睛。一看眼前的陣勢,立刻又驚叫一聲,匆忙躲到了最角落。畢竟還是個孩子。洛昶林看著小道童,不由得感歎兩聲溫室裏的花朵。他雖然也被嚇得夠嗆,但既然有某人在場,他們幾個丟不了性命。一邊這麽想著,洛昶林一邊又看向了陳休淵,卻發現陳休淵正好也在看著他。“她是自殺的?”“嗯,自殺的。眼鏡他媽……”洛昶林還要解釋,陳休淵卻已經把頭轉了迴去,洛昶林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陳休淵除了對他所問的問題之外,對其他並不感興趣,最後隻能無奈的說,“大神,下手時輕點。”眼鏡他媽這次做的事確實太缺德了,先是假意已經接受了兒媳婦,實際上是找借口把兒子調開了——其實她根本看不上人家,因為小雅出身普通,一家子都是工人,而且父親早喪,隻有一個體弱多病的媽。在眼鏡媽眼中,自己的兒子自然是千般好,認為這姑娘根本就是做著灰姑娘夢勾引男人,隻看個上她兒子錢財地位的壞女人。於是,眼鏡走後一個月,幾個流氓半路上劫持了下班迴家的小雅,雖然沒強女幹,但卻拍了她的裸照。沒幾天,眼鏡媽就拿著這些照片上門了——這麽一個女人我們劉家是不會要的,至於什麽你肚子裏的孩子,誰知道是不是我兒子的?親子鑒定?我們是有頭有臉的家族,丟不起那個臉!又過了兩天,小雅一根繩子把自己吊上去了。這些事,都是在陳休淵沒來之前,女鬼撞門的時候對他們說的。眼鏡當時也是一萬個不信的,一個電話打給他媽,結果……結果看眼鏡的狀況就知道了。而眼鏡的電話把他媽給引來了,也是同時,洛昶林給boss打的電話。不過,這裏邊的因因果果,陳休淵是不需要知道。他之所以詢問洛昶林對方的自殺與否,是因為他要決定是否要對對方趕盡殺絕。世界各地的許多宗教,都明文規定的了自殺是罪。陳休淵和那些宗教沒聯係,但是以他這些年接觸鬼魂的經驗,他知道一點——隻要是自殺的,就絕對看不見那條通向陰世的路,隻能留在陽間!那些飄來飄去呆呆傻傻的低等鬼,有不少都是這些自殺的人,它們隻能等著灰飛煙滅的那一天。而如果自殺者死後變成了厲鬼,因為它們無法被超度,所以隻能一條道走到黑,要麽永遠做厲鬼,為禍人間,要麽就是被是同樣灰飛煙滅。眼前這個女鬼可憐不可憐?就算沒問那些有的沒的,陳休淵也知道他可憐。但是樓下那對已經看開了要離開,卻因為被束縛走不了的母子可憐不可憐?還有陳休淵這一路上樓,因為沒了時間,放下沒管的十幾個鬼——打掃衛生摔下樓的清潔工,玩球時跌斷了脖子的小男孩,生病而亡的老人等等等等。他們有的是自然死亡,但更多的卻是這位女鬼的手筆,別看她可憐,既然成了厲鬼,她就不是人了,她的天性就是禍害活著的人。而且目標要麽是那些本來就氣虛體弱的人,因為好得手,要麽就是那種健康幸福的人,因為這些人陽氣盛!再讓這女鬼在這待下去,那麽這棟樓裏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那些不想成鬼的靈魂,也會被她拽著拉入鬼蜮。所以,陳休淵隻需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自殺的,不是,她還能像那個老太太一樣,踏上正路,至於到了下麵會被怎麽處置……那就不是陳休淵該管的,怎麽說至少下輩子還有個盼頭。而既然是,那她麵前就隻有死路一條了。“小雅,你不能那麽幹,你不能……”眼鏡跪在那,眼淚已經流了滿麵,痛苦的搖著頭。“可我已經那麽做了。”女鬼依舊用那種毛骨悚然的聲音說這話,而且她還笑了起來,那聲音就像是用鐵鉤子在黑板上刮擦,“喀喀喀喀~~看,這就是你媽。”她的腹部從中裂開,作為鬼她的肚子裏當然是沒有血肉的,但卻也並非是空蕩蕩的,那裏有著一張因為痛苦已經扭曲變形的女人的臉。“媽!媽!媽……”眼鏡連叫了三聲,那張女人的臉像是在向他求救,又像隻是在唿喊眼鏡的名字,但眼鏡沒能為他的母親做任何事,就像是他沒能為他的最愛的女人做任何事一樣,他隻是朝前爬了兩步,就白眼一翻,暈了過去。“暉宇,我們一家團圓好不好?”女鬼繼續用那種聲音笑著,她伸出雙手,帶著身後張牙舞爪的黑暗,一步一步踏進了廚房。陳休淵在這個時候卻動了,雖然隻是平行著邁了半步,但女鬼那雙直勾勾向前抓的雙手,卻正好送到了陳休淵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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